就像是被什么人扼住了喉咙一样。
每进行一次呼吸，都会耗费我极大的力气。
“哈...啊...”
真是受不了啊。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我生来就携带着疾病？为什么我要活得如此痛苦？
为什么我不可以变得更加幸福？
或许，永远都不能有人为我解答这些问题了。
“...遥光...对不起...”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了。
“母亲？”
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张开了双臂。
“我没能给你带来幸福...我只想要做一名普通的母亲...可我没能做到，甚至，还让遥光活得更加痛苦...”
“你没有那样！”
我向她大喊着。
“我也许活得并不幸福...也许无法达到母亲的预期...但那绝对不是因为母亲！”
“遥光...”
“而且，错的并不是母亲，不是吗！是这该死的心脏病，是这该死的命运...甚至...”
我尝试说出后半句话，但我的眼泪早已止不住地落下。
“它甚至...让母亲在死去的那一刻，都带着痛苦！”
母亲抱住了我，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份温暖，又熟悉，又陌生。
“遥光...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感到痛苦。”
“为什么？”
“我的孩子...你太懂事了，懂事到让我心疼的程度。”
母亲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道。
“如果...我能和这样的遥光，一起活下去，该有多好...”
“母亲...母亲！”
“对不起，遥光...虽然道歉，也没有什么用了。但还是拜托遥光...”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要践踏我的愿望---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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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母亲...母亲...”
“诶？”
今天，我比遥光起床要早。
就在我伸出手，想要叫遥光起床的时候，却听到了这样的一句呜咽。
“遥光...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
我不安地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好烫。”
看来，确实是发烧了。
“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我走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随后，在乱糟糟的药箱中，我找到了一盒退烧药。
我一手拿着热水，一手拿着药，走回了床边。
遥光似乎依旧没有清醒，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紧皱着，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遥光，快醒醒。”
“啊...母亲...”
“是做噩梦了吧。”
我轻声呼唤着遥光的名字，试图将他从那痛苦的梦境中拉回。
“为什么...还不醒来啊。”
正当我感到无助时，遥光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我。
“诶...诶？”
我回头看向遥光的脸。
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而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泪水。
“啊，梦游了吗。”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迷路的羔羊。
就当我想要再一次尝试唤醒他时--
“母亲...母亲...”
“什么？”
听到这声呼唤，我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去纠正他。
但当我再一次看到他的脸时--
我感受到了渴望，与脆弱。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试图传递给他一些力量。
“遥光，我在呢。”
我知道，遥光的母亲很早就因病去世了。
所以我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且熟悉，就像是我想象中他母亲会有的样子。
遥光握着我的手抓得更紧了。
“母亲...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再为了我而痛苦了...我没有践踏你的愿望...我真的有...有在好好地活下去啊！”
我的鼻子一酸。
也就在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对遥光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遥光...你是最懂事，最完美的孩子。母亲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这样为你而自豪过...我不想要离开你，我也想要见证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那一刻...”
我抚摸着他的头发，如同母亲安抚年幼的孩子一样。
遥光望向窗外，眼神空洞。
“可是...我真的可以做到吗？找到属于我的幸福，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如果幸福可以像阳光一样...那么它就不会被树叶遮挡，而是穿透过去。”
我将遥光拥入自己的怀里，轻声说着。
“真正的幸福...会穿透所有的阴霾，到达它们应到的地方。”
遥光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了。
我抱住他的动作更用力了。我没有放过这一细节。
“母亲...我好害怕。”
“在害怕什么呢？”
“我可能会撑不下去...我可能会辜负你的祈愿...”
“没有关系。”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母亲已经全部看到了。”
“母亲...！！！”
遥光靠在我的怀中，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呼吸也渐趋平稳。
一阵风从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好闻的清新气息。
遥光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也许，在这一刻...
遥光的世界里，痛苦的阴霾正在慢慢消散。
“笨蛋...还没有看出来吗。”
哪怕那只是暂时的，只要能让他得到片刻的安宁，也足够了。
“...幸福不止在你的身边，也在我的身边呀。”
我亲了一口他的额头。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爱你。”
......
“---什么？！渡边前辈要请假？！”
我刚刚拨通电话，水桥那活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嘘，嘘！遥光在睡觉！”
“哎，真是甜蜜过头了呢~~渡边前辈真幸福啊。”
“好了好了，总之，遥光今天不能去上班，我先挂了。麻烦你转告其他人一声。”
“诶！再和我聊会天嘛--”
我立刻就挂了电话。
随后，我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床边，生怕吵醒了遥光。
他的脸色比刚刚好了一些，睡着的神情中似乎都带着一丝安心。
我将被子盖的更严实了一些，思绪飘回到了刚刚的那番对话。
“...唔，美纱...”
不知过了多久，遥光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角还残留着些眼泪。
看到我坐在旁边时，他愣了一下。
“那个...我刚刚，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啊，遥光应该是做了个噩梦吧，刚刚说了些胡话而已。”
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刚刚...做了个很长的梦。我梦到了母亲...”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一直在向我道歉...她说她没能给我带来幸福，可是...”
遥光顿了顿，他看向我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怅惘。
“...可是那不是，她的错啊。”
“遥光。”
我捧起了他的脸。
“幸福...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什么意思...？”
“因为我，就是活生生的证据呀。”
说罢，我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
“只要有我在你的身边...我就一定会让你幸福。”
我笑了笑。
“在我第一次跨越梦境，来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这份情感了...但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是喜欢吗？”
“不，那是遥光教给我的，比喜欢还要刻骨铭心的情愫--”
“美纱...”
遥光抱住了我，而我也轻轻地在他耳边低语着。
“那是【爱】啊。”
“因为美纱最可爱了嘛，我当然会爱上你。”
“嗯，谢谢你让我明白了...原来【爱】真的可以让人感到幸福。当你第一次叫我‘美纱’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情感，那一定就是幸福了吧。”
“谁知道呢？”
“遥光...你的存在，就能够让我感到幸福。”
“...啊，那，我，谢谢你？”
遥光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尽，但抱着我的那双手却无比温暖。
“所以...我想问出那个问题。”
“那是什么？”
我直视着遥光的脸，将我一直都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
“遥光和我在一起，会感到幸福吗？”
“怎么可能不幸福啊...能够成为美纱的男朋友。”
“那太好了...啊喂，你做什么？！”
遥光的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嗯？刚刚美纱不就是这样捧住我的脸了吗？”
见我没有开口，遥光继续说着。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美纱有没有在说谎。”
“说谎？什么说谎？”
“如果我这样做，能不能让美纱感到幸福呢？”
他的声音很轻柔，夹杂着一丝因羞涩而产生的颤抖。
随后，不等我说话，遥光便直接吻住了我。
“唔，唔唔--”
我微微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但遥光抱得很紧。
于是，我慢慢放松下来身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遥光的体温和气息。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我环住了他的脖颈。
许久之后，遥光才肯松开我。
“哈啊...哈啊...为什么突然...”
“因为我爱你啊。”
“我...我也，爱你。”
“而且。”
遥光轻轻地抬起了我的脸，让我不得不和他对视。
“我想要成为唯一一个...能够让美纱感受到幸福的人。”
我们再次相拥在一起。
......
美好的梦境，他人的幸福，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
至少，在梦境的尽头，是属于我们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