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翻了几页,书页上都是鬼画符,不由得吐槽道:“这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
江队长叹气:“做无用功才是正常的。”
她看了看客房背后的壁画,忽然站到了门口。
桌椅在正中央,罩着金红色的垫布。
壁画左右各有一根立柱,再往外,垂着香色的帘幕。
床铺在壁画之后,从门口是看不见的。
她抿嘴:“吴贵,你不觉得这里有种即视感吗?”
吴贵站到江队长身边,从上到下扫视着。
慕悠倩也站在两人身后。
啊哈!她想,她明白了。
出将入相,一桌二椅,这是戏曲的舞台布景!
感谢学校免费的戏曲进校园,否则她绝对不知道戏曲这种有点儿老旧的东西,舞台布景是长什么样子的。
江队长显然也反应了过来:“戏曲。”
她强调着:“戏曲。”
吴贵苦起脸:“我真没看过这种东西啊,这种死了的艺术,只有博物馆里偶尔才演,我可没时间看。”
江队长叹气:“这种舞台艺术很容易形成第二类怪谈的!你居然看都不看,回去得补课。”
说实话,一个粉粉嫩嫩的少女这么老气横秋地说话,真的有点滑稽。
江队长沉思着:“吴贵,我很确定,这是戏曲的形式,你想想赵大的打扮,他的衣服不就是戏服吗?”
她抬起头:“我为什么没有反应过来呢?”
吴贵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江队长叹气道:“这不是我们的世界存在的剧目,一定混进了其他世界的碎片。”
慕悠倩不存在的心重重一跳。
“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江队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她精神紧绷。
“但知道了是戏曲总是好的。”她理了理袖口的蕾丝边,解释道,“这样就可以参照第二类怪谈的解决方案了。”
吴贵抢答:“找到自己的角色,顺着剧情就走?”
江队长愤愤踩地:“那是在剧情没有危险的时候!你真的要补课了,等出去先别出任务了,去学校进修两个月再回来。”
吴贵蔫了:“是,队长。”
慕悠倩看着这俩人碎碎念,有点失望,怎么江队长不继续讲其他世界的事儿了呢?
屋内的两人找不到什么线索,把东西重新收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吴贵问道:“赵大不是说,他的夫人要送饭来吗?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来?”
江队长回答他:“可能是我们没有达成往下的条件吧。”
她眨眨眼,晃晃手里的娃娃:“再等等。”
“biu~~~啪!!!”
屋外传来烟花爆炸的声音。
慕悠倩跃起升上天空。
是官金,那个扛着炮筒的人,他的炮筒原来是打烟花用的啊……
江队长一下越过桌子打开门,朝门外奔去,吴贵也顶着锅往外跑。
这里还是一片晴空,可慕悠倩能看到,在就在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前,黑色的雨线正倾泻而下。
那里只有一片压得低低的雨云,下雨的范围也就局限在云头之下,再往前,一滴雨都没有。
一个穿着蓝衣的人正在往外跑,他双眼无神,口吐鲜血,面如金纸——
是那个说“只失踪了一个人”的家伙。
慕悠倩觉得他在这种世界里说那样的话,简直是活生生的给自己树立死亡FLAG。
每走一步,他都在被压缩。
原本是正常的男性身高,现在已经成了一米四的矮冬瓜。
他在往前跑着,试图跑出雨幕的范围,可是雨线好像重锤一般,一锤一锤地把他拍扁了。
一米,半米……
他已经看不出人形,血色从被雨水染黑的衣物里涌出,爆裂的头颅周围是不可描述的事物。
雨水更加狂暴了,慕悠倩看不见那个倒霉蛋,只能看见一片黑幕。
是江队长的声音:“来不及了。”
她显得很冷静,甜甜的声音现在有些发沉:“给他收尸吧。”
雨停了。
雨水冲走了红色,只留下一个乌黑的盆儿,粘满了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橙红色的光辉。
那户人家里,一些血色顺着水坑缓缓流动。是另一个人,并非刚刚进入的外来者,而是一个仆人打扮的人。
慕悠倩迅速飘飞到那户人家门口,看见了碗底的纸页。
被水浸湿的书页,墨的痕迹已经晕开,但仍旧能看出写的是什么。
“奇冤报”
“行至在定原县大雨降,借宿一宵惹祸殃”
剩下的文字已经彻底模糊,慕悠倩看不清,也不能看清。
她看见了别的什么,她分明看见自己走在美食街上,因为下雨和嘴馋钻进绿豆粥店里,可她仿佛又看见了另一种可能。
她与仆人行商回家,路过定原县,不幸天降大雨,她找到了一户人家,想要避雨——
“有线索了!”吴贵兴奋的叫喊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低下头去,一身黑色的衣服正穿在身上,垂至脚面,显得有些可笑。
忍着疼痛,她回忆着刚刚看到的第二个画面。
原本好像亲身经历一样的场景,第二次回忆起来,却好像在舞台上演绎。
那个扮演行商的人,没有穿着黑衣,反而是一身蓝衣打扮。慕悠倩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江队长刚刚收敛好死去的同伴,垂着眼睑,看向碗里的书页。
“是戏曲的唱词,这才是真正的规则。”她低声自语道。
在大雨天,借宿会招来祸患。
她摇摇头:“那张寻人启事上的规则有问题,官金。”
官金早就开始发信号了。
吴贵也从发现规则的兴奋中清醒过来,这规则是付出了一条人命才得到的,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剩余的规则,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牺牲。
张知也赶到了现场。
江队长让他再度拿出寻人启事:
“第一,定原县气候特殊,常有降雨,如若遇到降雨,请立刻寻找避雨之处,绝不能多沾染雨水。”
“第二,定原县人热情好客,他们会热情招待外乡人饮食,若是腹中饥饿,请自由寻找饭菜。”
“第三,如要借宿,请二人同行,告知来处,以防不测。”
“第四,赵乡绅家中售卖奇珍,热情好客,可以去他家借宿。”
这些规则,其实并没有全在说假话。大家都看到了,同伴在雨里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
它只是不全……从同伴身上的蓝衣来看,在触发“下雨”这个事件前,一定还有些别的什么。
是因为借宿时没有两人同行吗?因为能力的原因,他向来是单人行动的。
但屋里可不止一个人。
大家终于把目光移到了那个仆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