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希瑠脑中萦绕不去,担惊受怕的她时不时提防左边,生怕塞西莉再对自己做什么。
与她紧绷的心态相比,悠闲地欣赏话剧、偶尔回答下达尔茜的塞西莉可谓极度松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够厚脸皮,希瑠在心中抱怨。
当然,这次她是不敢将情绪展露于表面了。
先前因为瞪一眼就被掐了,谁知道会不会又因为一个表情被弄呢?
希瑠无声叹气。
在这种心绪下,她也无心欣赏话剧,发呆撑到剧目表演完。
直到跟在塞西莉屁股后面走出剧场、被夜晚冷风吹在脸上时,她才缓过神来。
“都回宫了啊,茜茜......”
希瑠回头想提醒女儿上车时别摔着,却看到达尔茜眼皮半睁半阖,摇摇晃晃的要摔倒了。
“喊得那么疯,现在困了吧。”
她将达尔茜抱起走上马车,七岁的小孩身体很轻。
把达尔茜轻放在身边,这孩子立刻枕着希瑠肩膀,沉沉睡去。
怜爱抚摸女儿的柔顺银发,希瑠忽然听到一声轻咳。
塞西莉?
希瑠以为对方要发言了,赶紧坐直身体,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可是坐在对面的塞西莉却托着下巴,掀开帘子看窗外的夜景,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没有看她。
是她听错了?
希瑠疑惑地把头低回去,结果又听到一声轻咳。
“......”
就是塞西莉咳的,她药剂吧干啥 ꐦ≖ ≖?
希瑠有些无语,不晓得对方又在卖什么关子。
如果有话要说,能不能别一脸高冷地注视窗外?虽然看上去是挺飒的。
然而对方不说,她却不能不理,惹得这祖宗不爽了是她倒霉。
强耐着性子,希瑠轻声道:“亲爱的,怎么了?”
塞西莉同样轻声:“达尔茜睡熟了?”
希瑠再次无语,这为啥不直接问,一定要她先开口呗。
塞西莉平时稳重,却总在这种时候展现任性。
她点头以作回应,塞西莉声音稍大了些:“那,坐到我旁边来。”
“哦。”
希瑠心头一紧,剧场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
但她也不敢违抗对方的命令,只好从旁边抽过一个软枕,将达尔茜的脑袋轻轻垫在上面,然后走到塞西莉身旁坐下。
求您了,可别再划开我衣服......
希瑠在心中祈祷,好在塞西莉没有这么做。
她倚靠在了希瑠肩上——与达尔茜一样的动作,但成年人的头可比小孩重多了。
“亲爱的,你叫我过来是为了这个?”
希瑠不确定地提问。
“嗯,看达尔茜挺舒服,也想躺了。”
......好吧,还是小瞧她了,第一次见和孩子抢靠枕的母亲。
希瑠不想第三次无语了,再无语魔王城要大旱了。
塞西莉闭目养神:“不用管我。”
说罢,她不再言语,虽然没听到鼾声,但大概是睡着了。
车厢内只剩下滚滚车轮声,以及车夫隔一段时间的挥鞭声。
希瑠闲得无聊,端详塞西莉的睡颜。她白皙的面容一片恬静,鸦羽般的睫毛微翘,秀气的鼻尖和樱色的唇,端的是一幅睡美人图。
美中不足的是微皱的眉头和眼底淡淡的黑眼圈,作为一国之主是避免不了劳累的。
纵使是王妃,也极少见到这么“乖巧”的魔王,希瑠不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要是这个时候捏住塞西莉的鼻子,会不会很有趣?
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赶紧打消,之前才被弄得那么狼狈,她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何况伤疤还没好呢。
悻悻放下跃跃欲试的手,塞西莉却突然开口了:“爱妃晚上去寝殿等我,我处理完政务来。”
“啊,是。”
希瑠连忙答应,心说你没睡啊,还好我没乱摸。
而且让她去办公室,看来在剧场没办完的事要接着办了......
算了,在家总比在外强,她希瑠总是折中的。
之后,塞西莉似乎是真睡下了,直到回宫才醒来。
希瑠看着她,心想大人的脑袋还是太重了,她宁愿给女儿当枕头。
.......
到了宫中,醒来的塞西莉立刻雷厉风行地前往办公室。
达尔茜仍熟睡着,希瑠抱着女儿带到她的房间,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说是去寝殿等着,但按塞西莉的作息,不到半夜是不会停止工作的。
希瑠先回了自己房间,在这里待着更有安心感。
“唉,只能休息一会儿。”
扯下衣服扔在地上,希瑠像条死鱼趴着,两眼无神。
太累了,双腿重得像灌了铅,肩膀被塞西莉枕了一路十分酸痛,大脑更是遭受了沉重的精神冲击。
过会儿她还得把自己洗香香送到魔王大人床上,等着人家享用,并且第二天起个大早去参加朝会......
这哪是王妃,这不一大型侍女吗?
希瑠长叹一声,又想到那遥遥无期的魔法阵原图,眼神更加死了。
正当她悲叹春秋时,尖锐的声音蓦然从床底响起:“叮——叮——”
这不是系统到账的声音,而是联系圆盘另一端传来对话请求的信号。
“夏尔要和我联络,什么情况?”
希瑠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惊疑不定。
一直都是她有情报时打过去,可没见夏尔主动联系她过。
莫非有特殊情况?
希瑠赶紧从床底翻出圆盘,镶嵌其上的宝石正闪耀光芒。
希瑠低声吟唱,光幕随之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个慌里慌张的声音:“诶诶,为什么突然启动了,而且关不掉?!”
夏尔的脸出现在光幕中。她的表情慌乱,身上只裹了件浴巾,鲜艳的红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完澡。
她通过圆盘看到了希瑠,惊讶地叫出声来:“长官你怎么没穿衣服!”
“你有资格说我吗?”
希瑠全程目睹了对方的智熄操作,一脸黑线。
“你刚洗完澡吧,为什么要联络我?”
“这个......”
夏尔面色通红:“我想用圆盘上的铜镜当镜子照,但我哼的歌似乎被判定成咒语了,所以就......您懂的。”
“我懒得吐槽你前面一个行为,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咒语当歌哼?”
“冤枉啊长官!像我们这种水平高深的魔法使,说话都等同于言灵。是圆盘自己应激启动了!”
“......看不出哪高深了。”
希瑠掩面,如果不是之前哭过了,她现在一定哭给对方看。
她都这么惨了,为啥夏尔你还要冒出来展现自己是个傻孩子呢!
“抱歉长官,我现在就挂掉。”
看出希瑠心情不好,夏尔愧疚低头。
“先不用挂,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希瑠深吸一口气,说实话,她现在需要一个聊天的对象。
今天诸事不顺,如果没有个树洞给她倾诉,她会疯掉的。
从这角度,夏尔来得刚好。
就这样,希瑠从中午去找塞西莉讲起,一直讲到晚上在剧院被惩罚,讲了很久。
后者省去了细节,和下属说这种事还是太丢人了。
“长官您竟然被这么对待......太过分了!”
听完希瑠讲述,夏尔气得捶墙:“不能让魔王这么欺辱您,我现在就收拾装备来救你!”
“歇歇吧,别送人头。”
希瑠无力地挥挥手:“塞西莉怎么样其实都还好了,我更担心的还是任务。”
今天一天她都在想,怎么完成这任务,但还是没有头绪。
光是进那办公室就不是简单的关卡,更别提在一堆文件里大海捞针找到魔法阵原图了。
“这,这也是......”
关乎到国家战事,夏尔也变得苦恼,二人沉默不语。
希瑠估算着时间,她该去洗澡了。
正打算和夏尔告别,却见对方眼前一亮,猛地抬起头来:“有了,我想到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