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她蜷缩在我卧室的雕花窗台上,明明在哭,却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让呜咽泄出。
她恐怕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奇怪,所以我现在也并不打算说出任何话来安慰她。
但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恐怕她会用各种方式哄我开心吧?
毕竟无论我还是索菲亚,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为了争取利益的筹码罢了。
“小席……”
“怎么了?”
我们两人突然对视,原本索菲亚那种自信灵动的眼神暗淡了许多,像是蒙上了一层纱。
对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犹豫了两秒钟:
“我该……怎么办?”
我张了张嘴,喉间像塞着团浸水的棉花。
前世的职场话术在舌尖凝结成霜。那些在述职报告里高谈阔论的"阶级跃迁",在真正的门阀铁律前不过是孩童的呓语。即便我是带着现代记忆的转生者,此刻也不过是棋盘上多出个会思考的卒子。
我前世引以为傲的策划案,在真正的权力游戏里不过是张废纸。
我只记得索菲亚从离开餐厅,到我的卧室之后,就一直哭个不停。
“听说过荆棘鸟吗?”我踮起脚从书柜里翻出一本《鸣禽图鉴》,“那种鸟,一生只唱一次,歌唱的时候会把心脏抵在最长最尖的棘刺上。”
她睫毛上的泪珠随着抬头动作簌簌坠落。
“我的姐姐,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刺破寂静,“一定比黄金狮子家的废物强千万倍。”
“她注定要踩着所有质疑者的脊梁,把王冠熔炼成自己的尺寸。”
索菲亚的瞳孔逐渐聚焦,仿佛有幽蓝火焰在眼底复燃。
“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她会让那些曾经轻视她的蠢货闭嘴。”
“真的?”她抬起头来。
“但那位女王,”我戳了戳她红肿的眼睑,“可不会顶着兔子眼去谈判。”
她突然扑进我怀里,柑橘香混着咸涩的泪水扑面而来。
被美少女近距离贴贴,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僵得像块木头。
其实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和对方亲密接触,记忆闪回至六岁那年:我攥着她的蕾丝裙摆哭到打嗝,鼻涕在裙褶上画出抽象派地图。
然后她就像是对待小狗一样,一遍一遍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但现在索菲亚她……现在就靠在我的身上,紧紧紧抱着我的身体。
对方就这样,把脸埋在我的肩头,一言不发。
这一瞬间让我感到心跳加速,对方身体柔软的触感,还有在我耳畔摩挲的头发,以及因为情绪不稳定而断断续续的吐息让我心神不安。
可我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继续安慰她。
“你……别把鼻涕蹭我领子上啊。”我机械地拍着她的背,手法生涩得像在给机器人上发条。
我猛然想起游戏设定:索菲亚·洛贝林是这一代年轻人中唯一未被九风女神赐福的家族成员。
此时,那个未来会在黑市谈笑风生的“绯红商人”,此刻正用最脆弱的眼神切割我的心脏。
“知道吗?”她忽然轻笑,指尖抚过我胸前的泪渍,“去年测试时,神像前的水晶甚至没有亮起一丝光。那些长老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厨房里发霉的面包。”
无数眼泪在对方眼角中打着转,随后我便感到脖颈以及肩头传来的湿润感,说实话,这让我很不舒服。
“他们说……我是瑕疵品。”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就像店铺里,那些被客人挑剩下的次等货。”
索菲亚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她心口,隔着薄衫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跳:“但这里,在燃烧啊,比祭坛的圣火更滚烫的火焰——”
“你说的没错!凭什么那些被眷顾的蠢货就能决定我的价值?!”
她的眼泪浸透了我肩头的布料,温热的湿意让我想起前世被咖啡泼到的衣服。那些偶像剧里男女主互相拥抱哭泣的唯美场景都是骗人的——现实是混杂着鼻涕的黏腻,还有发酸的柑橘香水味。
这……真是恶心……
“你这题算错了,这题应该这么……小席?喂!给我认真听讲啊!”
阳光透过拱形彩窗斜斜洒在羊皮纸上,索菲亚手中的钢笔正在草稿纸上疯狂舞动。
距离赫默托尔长老那场鸿门宴已经过去一周,索菲亚的假期对我来说则是补习地狱——初级算术、基础魔法理论、政治学……
在家族家长眼里,索菲亚是海兰德魔法学院的尖子生,而且我们关系较为亲近,因此在假期里,她作为我的家教是理所当然的事。
“家族长老们真是魔鬼……”我趴在橡木书桌上哀嚎,“明我才刚大病初愈,他们却已‘在此期间学习进度落下了不少’为由,居然把课程从半天延长到全天。”
虽然里面要学的内容对于前世已经成年的我并不难,但说实话,压力还是有点大。
索菲亚的钢笔"啪"地敲在我头顶:“少主的课程可是关系到整个洛贝林家的颜面。再说——”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贴上我的耳垂,“你以为你故意控分的事情,我不知道?”
每次的小测我的分数都在85到100分内徘徊,这些题并不是不会,而是故意这样做的。
你想想看,虽然我是洛贝林家族的少主,大家对我的期望很高,但每次都拿满分,难道不显得有点怪吗?再者,现在我所学的内容,实际上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已经有点超纲了。
但很显然,我这点小伎俩,根本逃不过索菲亚的眼睛,轻易就被她识破了。
“装傻也要适可而止。” 索菲亚戳着本子上被我涂改多次的答案,
“上周你'不小心'仅用纸笔就推导出初阶法阵构成原理,说实话要不是咱们家族是习武世家,恐怕你早就被魔法师抓起来研究了”
“那、那只是意外……”我有些心虚地辩解。
“得了吧……意外到能用简单的算术推导出魔素流动?”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腹按在我的手心上,“小席恩,你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也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的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互动,吓得我连忙坐好。
“很抱歉打扰两位,但家长们叫你们过去一趟。”
“诶?”
听到家长们又传唤我们,我们二人面面相觑。
虽然在我眼里这些家长们现在都犹如洪水猛兽,但在上次赫默托尔家长在餐厅里敲打了一番索菲亚后,就再也没传唤过我们任何一位。
难道是因为前天我仅仅用纸笔就推导出了初阶法阵的魔力构成,因此引起了家长们的注意?
还是索菲亚在这几天闯了什么祸,被家长们发现了?
要知道,如果引起了家长们的不满的话,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敷衍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