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羊侯爵与骑士少女

作者:隐落子 更新时间:2025/3/28 9:57:56 字数:2724

(卢卡翁视角)

三天后·西斯廷城贫民窟

真恶心……

雨后的腐臭在石板缝里发酵,我蹲在西斯廷城的暗巷口,任由馊水浸透裤腿。

三年前这座城市还飘着面包坊的焦香,如今连老鼠都饿得啃食同伴骸骨……

(嗯,目标出现……)

一位衣着整洁的商人从我一旁经过,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一样……

同时竟敢蔑视本侯爵?今天必须得让你知道什么叫黑手!

"这位老爷——"我猛地扑向那个天鹅绒披风的胖子,指甲缝里的泥浆精准糊上他金线刺绣的衣摆,"赏口黑麦面包吧!"

"肮脏的蛆虫!"胖子抬脚要踹,却在我的魔法护腕上硌得龇牙咧嘴。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乞丐服"的补丁里缝着能抵御巨龙吐息的秘银丝。

(没用的,这就是你冒犯侯爵应得到的惩罚!)

我趁机把脸埋在他的呢绒大衣上蹭了蹭。

嗯……他身上散发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是镀金的粪坑。

"卫兵!卫兵呢!"胖子涨红的脸活像烤过头的火腿,很可惜,这条街道的卫兵早已被买通的内线支到妓院查"叛军头目"去了。

"行行好吧老爷!"我死死箍住他象腿般的膝盖,食指灵巧地挑开腰间的金丝扣,"我的老母快要饿死了!"

胖子抬脚猛踹,我顺势将手探进他翻飞的大衣下摆。指尖掠过一叠硬质文件,封口处熟悉的荆棘纹章让我瞳孔骤缩——这正是南部行省总督的私印。

三年前潜伏在总督府的密探曾报告:这种双层羊皮纸做成的文件袋中间有火漆密封的夹层……

当然,我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沾满泥浆的黑手在他昂贵的呢绒大衣上来回摩挲。

每次随着我的手动一下,他身上的衣服都在不断贬值。

"给你!快滚!"胖子终于崩溃地甩出几枚金币,却不知我早已摸走他口袋里的地契。

真是慷慨啊,看似不起眼的几枚金币,对于普通农户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光明神会铭记您的仁慈~"

我捏着嗓子尖叫,顺势将沾满泥浆的脸蹭上他的丝绸衬衣。在他暴跳如雷的咒骂声中,欢喜的离开这里。

七拐八绕穿过贫民窟后,我在褪色的墙皮上留下指甲划痕。三个十字代表发现关键证据,一道弧线指向城西奴隶市场。

推开摇摇欲坠的院门,大家齐刷刷撕开伪装。正在补渔网的老头抖开藏在线团里的城防图,瘸腿的卖花女从假肢中抽出一叠密信。

窗边正在补袜子的老妪抬起头,她易容面具的褶皱里还沾着今早刑讯时的血迹。

这里是我们负责镇压南部行省叛乱的情报站。

商人,妓女,冒险家,窃贼,大家打扮成各个阶级人物,出现在各个场合,只为套取有用的信息。

油灯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鬼魅般的影子,瘸腿的药剂师掀开斗篷,水晶瓶里晃动的墨绿液体让满屋人屏住呼吸。

“这就是‘弗丽嘉之泪’?” 我晃了晃劣质玻璃瓶,薄荷混着腐尸的恶臭直冲脑门,“闻起来像是掺了薄荷的胆汁。”

“您这话可伤人了。” 皮戈恩挠了挠三天没洗的络腮胡,“我家婆娘泡的安神茶就这味儿。”

这位从诺顿公爵手里借来的骑士,此刻浑身馊味活像腌过头的酸黄瓜。

他搭档贝隆更绝——脓包假面下面藏着的,是令无数少女心碎的俊脸。

“奸商雇托儿当场喝药,跪地高呼神明显灵。”善贝隆啐了口痰,“上周拍卖会还有个托儿演过头,抱着总督的情妇喊娘。”

女间谍柳芭沙哑的冷笑在屋内炸开,她掀开老妪面具,从腰间掏出一摞账本:“他们还编了歌谣——‘弗丽嘉之泪落处,死神也要绕道行~’”

“瘟疫最盛时,一汤匙药水就能换两头山羊,但现在,同等剂量却只值半块发霉的面包。”

账本摔在霉斑遍布的木桌上,铁匠用祖传铺子换三瓶毒水,寡妇押上葡萄园买半打假药……

所有血泪最终汇聚在黑商的手中,但南部行省的官员全对此不闻不问。

“最讽刺的是这个。” 柳芭又掏出一封迷信,“举报假药的铁匠被总督府打成异端,绑在广场烧了三天三夜……”

水晶瓶在掌心爆裂,墨绿药水顺着指缝滴落,吓得墙角老鼠吱吱乱窜。这些溅落的液体,竟比暴民的草叉更刺痛神经。

“对了侯爵大人……您从我们老爷那借来的其骑士团已经潜伏在周边待命了”皮戈恩抹了把溅到胡须的药水,“要我说,直接剁了喂狗最省事……”

“告诉那些暴民——”怀表齿轮突然卡在暴乱爆发那天的日期,“每放下件农具,都可领三磅未发霉的小麦。”

虽说是官商勾结导致的惨案,但这并不是这群蠢货将怨念扩散到其它地方的理由,而且那些暴民中,恐怕也有不少想要投机取巧的家伙。

柳芭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要是遇上执迷不悟的蠢货?”

“必要时可以杀鸡儆猴。”我冲他们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用肠穿肚烂的方式感受皇恩浩荡。”

而真正的戏剧才刚开幕——

维德维尔家的骑士把成吨的救济粮运往广场,但依旧有些暴民冲他们举起草叉。

这群蠢货……

(艾莎视角)

那个蝉鸣浸透石板路的午后,至今仍在记忆里灼烧。

木剑相撞的脆响刺破热浪,我第七次被震得虎口发麻。少年逆光的轮廓晃了晃晾衣杆,蜂蜜正顺着他的锁骨滑进衣领:“五比零——要给你放点水吗?”

(好狡猾……明明流汗的样子也很优雅!)

“不必……”我攥紧被有些发烫的木剑柄,瞥见少主衣领正滴落琥珀色糖浆——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蜂蜜还是汗珠。

“你可真厉害,要知道家族里的其它同龄人在我手中都撑不过三招……”他随手抹了抹身上的粘液,“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没有人当你的陪练。”

蝉鸣突然静了一瞬。

“平时……父亲会陪我练习。” 我盯着青石板上融化的糖渍,靴尖无意识碾碎被吸引来的蚂蚁。

“那不一样啦!” 少年突然用晾衣架轻敲我额头,“大人总怕伤到嫩芽,收着七分力道。”

“平时有孩子陪少主您训练吗?”我询问。

他的剑势突然凝滞在半空。

“倒是有一个……”蜂蜜顺着晾衣杆滑落,“算是姐姐吧……”蝉鸣吞没了后半句低语,“虽然她一直都在迁就我,但她更适合插花……”

“如果我能有你这样的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 他忽然用杆头挑起我鬓角散落的发丝,“要再来一局吗?”

“小席,该走了!”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了玛莎一家的面包房。

“是!母亲——”少主将晾衣杆拍到我手里,“麻烦你帮忙清理下!”

当这对母子在众人的目送下消失在街道尽头时,我忽然意识到:这场盛夏的邂逅里,他甚至没问过我的名字。

“妹妹吗……”

蜂蜜正顺着木纹渗入掌纹,黏稠的触感像某种未命名的羁绊。

(可您甚至没问过我的名字。)

……

父亲在前往南部行省平叛前夕猝然倒下,医师说是积年旧伤引发的心脉崩裂。

葬礼那日,第三大道铺满街坊们折的纸剑。奥罗拉夫人用郁金香汁染满刃尖,说这样死神的镰刀就追不上骑士的英魂。

在葬礼结束后,一位陌生人突然闯进了街道,周围的街坊们纷纷向他行礼。

“要跟我走吗?”

卢卡翁大人蹲下身时,血腥气混着香水味笼罩而来。他指尖的九风女神戒划过我怀中的木剑:“我承诺过要照顾好每一位下属的家人,正好我家小崽子缺一个玩伴。”

(父亲总说洛贝林家的骑士血脉不容玷污……)

(此刻他一定在天国举着训练木棍瞪我,让我答应下来吧?)

“我愿意。”

收拾行囊时,我将父亲磨出凹痕的护腕、满是豁口的木剑收入木箱。

最后抱起床头有些褪色的布偶熊——绒毛间还沾着两年前那个冬日的薰衣草香。

“这可是重要战友~” 我把熊耳朵塞进箱缝。

“我要走了哦。”

在马车启程时,我对着街道轻语,不知道是说给在云端皱眉的父亲,还是说给记忆里那个滴落琥珀色糖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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