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内。
元苓抬起脚，用尽浑身力气踹着妇人的腹部，奈何孩童与成人气力差距太大，难有作用。
“别动，很快就好了，很快。”妇人脸上带着几分癫狂，死死地按住元苓的口鼻。
即将昏死过去时，元苓觉得身上一轻，压在她身上的妇人不知为何倒在了不远处。
元苓撑起身子，张开口吐出口中沙土，随后将手指伸入咽喉抠出粘腻的粘土。
“咳，咳……咳。”咳了许久，喉咙中的异物感才轻了几分。
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一个披着斗笠与蓑衣的男人停在元苓面前，手里拿着一柄剑。
元苓见来人一怔，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小兄台，身上可有伤？”张木收起手中灵剑，将元苓扶了起来，“我……是这里不远镇子的大夫，名叫张木，你不用害怕。”
方才正是他踹飞了妇人，元苓才得救。
“没有……”元苓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便后退了几步。
这不就是和师父初遇的那日，眼前的一切忽然有些虚幻与不真实。
“师父……”元苓喃喃道。看着仍是十年前模样的张木，眼角不禁湿润。
随后，元苓走到那个被‘他’称作大太太的妇人面前，半蹲下来，扯着她的衣领拉了起来，眼神冰冷。
“只可惜当初师父心善，没杀了你。”
拳头与脸庞相撞，元苓一拳重重打在妇人脸上，她喉咙中发出一声嘶哑的痛嚎，口涎带着碎牙的血洒在地上。
妇人捂着脸，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惊恐地看着元苓。
张木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
若是当初，师父没有选择救下元苓，亦或者救下后选择让元苓自生自灭，那他会不会有这么一丝希望突破到灵台期。
可是没有如果，张木师父选择了把元苓养大成人，放弃了四处游历，放弃了去寻找突破的可能。
明知眼前只是幻境罢了，可元苓还是不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张木。
见张木上前几步欲要靠近，元苓下意识后退几步，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这是虚幻的，元苓又一次这么告诫自己。
抬头看去，张木的手伸在半空中，一副欲言又止，怕吓到她的模样。
就和真的师父一样。
可是……她真的好想再说几句话，和师父。
“师父，我……”
话语还未说完，眼前的一切骤然消散，又变回了万法殿中的登仙梯。
元苓一时间忘了呼吸，木然地抬起头，呆滞着看着前方。
余光扫到身边不少人已经快要超过她了，元苓收敛心神，现在不是呆愣着的时候。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又伸手触碰了下头顶上的狐耳。
刚才险些沉浸在那幻境当中，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口……心里依然郁闷。
师父会对这副样貌会作何评价，想来也只会是夸奖的话吧。
元苓从未杀过人，要说她对谁动过杀心，那便只有那大太太了。虽说这么久过去，她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原本在那个家中，她就想过若是自己是个女孩，娘亲就不用死了。如今的确变成了女儿身，却也没有开心起来。
因为家主，也就是她的父亲的一句戏言，说未来若是大太太生不出男孩，就会让元苓来继承家主之位。才让那个女人丧心病狂，甚至不惜痛下杀手。
心不在焉地踩着阶梯，元苓不顾他人震惊的目光，视幻阵如无物，朝着顶端快步走去。
与此同时，正在鼓捣阵盘的松芝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尴尬一笑：“抱歉，前天在天上玩幻术把灵力用光了，支撑不住幻境了。”
“罢了，下不为例，此次也算是我着急了。”陆白九夺过阵盘，在松芝梦头上轻轻一敲。
没想到小狐狸是这么被张木拣去的，若是他先前知道，就不会让松芝梦轻易施展幻术了。
这下小狐狸不得伤心好几天，得拿些东西补偿一下才是，像是这个阵盘。边想着，陆白九顺手将阵盘收进了储物戒指当中。
松芝梦眼巴巴看着阵盘到了陆白九口袋里，本就因被使唤而不美好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随即她扭头看向白朦煌，朝他伸出了手。
“我丢了一块阵盘，你的呢。”
白朦煌依旧躺在地上，嘴里还吃着那块没啃完的灵果，对着松芝梦嗤笑一声。
出了幻境的元苓只用了一小会便登顶，找到三人后失魂落魄地站在陆白九跟前。
“师尊……”
“先着眼于这升仙会吧。”一只大手盖着元苓的脑袋，轻柔地揉搓了几下。
感受着头上的温暖，元苓不禁闭上了眼睛享受，喉咙里也咕噜咕噜地发出声音，身后的蓬松大尾巴也不停摇摆。
旁人看见两人如此亲昵，羡慕不已，也都开始猜测此人是何人，为何能受到狐族青睐。
一旁闭目养神的侯箜睁开双眼，衣袍一挥，登仙梯上的剩余修士均被一股力道击飞，掉落至殿门处。
“时间已到，未登顶者，淘汰！”
一时间，台下哀嚎声四起。甚至有两人只差一步便到终点，却也还是被侯箜打飞。
“数千人众，竟然只有寥寥几十人……”侯箜连连摇头，语气中满是失望。
“往届可都是有百余人，今年看来确实不妥。”
“三大圣地近来也在招收弟子，这般情况倒也说得通。”
众宗门的代表交头接耳，议论着通过的修士。
陆白九给了萧万海一个目光，后者连连点头。
陆白九传音道：“不必太过张扬，萧道友，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
“是，您说的对。”萧万海此刻头上满是细汗。他在面对老祖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就算把老祖拎出来，整个百灵宗也打不过这几个祖宗。
“以登顶名次，次序到测灵碑前检测资质。”侯箜并指一抬，场地中央的测灵碑便亮起光芒，“灵根分天地玄黄四等，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品质高，且属性精纯者为贵。”
“第一位，凝气期四重，陆白九。”
陆白九听见侯箜喊出名字，便拍了拍元苓的肩膀：“我去去便回来。”
“欸？师尊也要去测吗。”元苓呆滞地看着陆白九缓缓走向测灵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