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云历风按下了两个楼层——一个是2楼,一个是5楼。
她在2楼走了出来,放任电梯自己上行,本人则进入了对面的楼梯间,回到了1楼。
防火门微微地敞开了一条小缝,这刚好能让她将自己的感知扩散到门后。
熟悉的气息,正站在电梯间。上周就是他跟踪的自己,而沉寂了一个星期后,他终于再次出现,而这次他也变本加厉,居然想尾随她上楼。
但这次他就没这么好运了,他的周围可没有别人。
云历风用肩膀撞开了半掩的门,朝着背对自己的跟踪者冲去。
那人听到了撞门声,想要回过头来,但怎么快得过早有准备的云历风?
冲到了对方的跟前,她低下身子,抱住对方的双腿,往侧面一推,对方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往地面倒去。
紧接着云历风便回过身来,把对方压在身下,控制住了他想要寻找平衡的双手,将其拉到身后,死死地抓住。
一只手抓着对方的双手,云历风腾出右手来,一把将对方戴的口罩给扯了下来。
跟踪者的真面目也就这样显现在了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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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历风从未想过……不,硬要说的话,她觉得存在一定合理的可能性。但当她看到对方的脸时,还是吓了一跳。
是她的哥哥,云谢霆。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云历风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跟踪。
“你在这里干什么?!”云历风小声地质问他。
而她的兄长则挣扎着把头偏向了云历风的方向,挤出来一句话:
“我好歹也是你的家人,我放心不下你,很奇怪吗?”
云历风说不出话来。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无话可说?答案是极端情况。
而云历风此时的情绪就十分极端。虽然她搞不懂这究竟是哪种心情,可能是好几种混合在一起,但她需要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手,不然自己会忍不住直接把这个人在这里掐死。
错了,全都错了。跟踪者的线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跟这串案件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到底,哪里可能会这么巧呢?
再看向身下这个仍在蠕动的恶心人的蛆虫,云历风想不出更低等的词汇来形容他,可能需要一个超越中文的语言才能完美地适配对他的评价。
跟踪自己的妹妹?
他上的高中,跟这里甚至不在同一个城市,想要在两地之间通行,少说也要开一两小时的车,或者坐火车才能到达。
这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他不用上学吗?他在学校的课程呢?
随即,云历风反应了过来。
星期六,他上次跟踪自己也是在周末。
也就是说,这个人每到周末就开始追随自己的行踪。
好恶心。云历风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感觉,就像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行为,全都暴露给眼前这个人,如同赤身裸体一般地展现在他的眼中。
手上的力度渐渐减弱,云历风放开了哥哥,站起来走到了一边。
伸出一只手,指着他。
“给我滚。”
“以后,再让我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发现你在跟踪我的迹象,我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就算要去坐牢,我也会当场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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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云历风躺倒在床上,但围绕在心头的阴影却始终无法消散。
他会不会还在什么地方,甚至现在就在偷看着自己?
十五年,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持续了如此之久,而就在自己以为能逃离家庭时,哥哥的出现打碎了云历风的幻想。
用手臂蒙住双眼,云历风感到自己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仍在消散。
中考结束后,就去基地呆着吧。
根据组织的规定,异能者是可以申请在基地里停留的。陪科学家们做实验,或者跟小队一起行动,总比在外面被自己的哥哥跟踪来的好。
把手从眼睛上拿开,顺着手臂移动的方向,云历风一拳砸在了床上。
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的每一个瞬间,犯人都还在逍遥法外,潜在的受害者都随时可能遇难,而自己却在这里,想着这些小家子气的事情?
振作起来,至少在案件结束前。
云历风掏出手机,把相关的信息发送给了警局。
那么就来想想吧,跟踪者的身份被确定了,会给案件的进展带来什么影响?
首先这就意味着,之前她所作的关于跟踪的推测,完全是错误的。先前她总是跳不出“犯人需要事先调查、跟踪受害者”这一怪圈,总因为上周的跟踪线索中断,而认为犯人十分狡猾。
但如果犯人从来就没有跟踪呢?如果犯人其实根本没有掩饰过自己呢?
她将嫌疑人B放在了一边,假设犯人就是A,她会怎么做?
结合之前对嫌疑人A的模拟,云历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犯人根本没有作过多的安排,只是仗着自己的能力为非作歹。
那么,嫌疑人A在下班后不足的准备时间,其实根本没有进行准备;他平时宅家,很少出门,所以没法踩点,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踩点;他电脑的浏览记录并没有跟受害者有关的信息,而这只是因为,他只需要在路上随意地挑选受害者,而一个人走路的女性就是他的目标。
这一切不符合一个高智商罪犯的行为特征,现在全都对上了。换句话说,警方对他的行为进行了诸多猜测,但如果他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过多设计,而只是单纯的,随机杀人呢?
可怕,十分可怕。这就意味着,对方的异能是有利到如此地步,能让他随意地犯案而不被发现。
那么,又回到了最根本的问题。
他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一个不需要提前跟踪、踩点,在路上就能随机抓取路人女子并杀害的异能;可以让人凭空消失,没有人看见的异能。
没有人看见……
也许,不是让人凭空消失。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的异能根本不是什么“消失”,他一直都在那里,在周围的群众过来查看的时候,在有人报警的时候,甚至在警察们办案的时候。
如果他的异能是【隐身】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独自在路上走的女性,会被什么东西勾引而进入小巷;为什么现场明明能发现痕迹,却找不到人;为什么没有任何监控能拍到他的行迹。
如果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身】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他是怎么跨越半个城市,前往作案现场,而不被监控拍到的?
该死的,云历风开始后悔自己回酒店太早,如果自己还在警局的话,应该能现在就调出监控来才对。
她翻身下床,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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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云历风翻出了嫌疑人A在那天下班后的行程,研究了起来。
监控里记录的,是7:05分离开了教育机构,随后便坐上了前往事发地点的出租车。
大概40分,出租车抵达了现场附近,A下车后便找了一家餐馆钻了进去。据他本人介绍,且经过调查验证,他十分喜欢这家面馆,是中学时常吃的味道,所以就算跨越半个城区都要来。而距离他上次来这里吃饭,足足有两个月。
那家餐馆没有监控。而短短几分钟后,在几百米远的小巷里,惨剧发生了。
案件发生后五分钟,A又从馆子里走了出来,而这次他直接坐上了地铁,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再也没有出来。
如果他的异能是【隐身】的话……
他总能适时地出现在案发地点周围,又总能找出各种各样合理的理由,就像自己是一名不幸的无辜群众一样。跟他比起来,只是常常行踪不定的嫌疑人B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万一他真是无辜的,而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怎么办?
证据,她需要证据。
那么,动脑想一想吧,他犯下这些案件后,藏尸地点在哪里?
或者,她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如果人还没死呢?
拿出受害者的照片,受害者的长相都十分端正,如果是出于某种目的的话,那犯人确实有这个作案动机。
人会藏在哪里?又是通过怎样的方式运走的?
云历风想到了,她找出了当地的公交路线和时刻图。
夜班车。
公交车上安装着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按理说嫌疑人是不可能用这种交通工具运送尸体的。
但是,如果他的异能是【隐身】的话,那就不是不可能的。
云历风立即跑去找警长,他也在加班加点地工作,只是研究方向是嫌疑人B。
打断了警长的工作,云历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我一个人看不过来,你分几个人帮我看一下那些监控!”
警长从没见过云历风这么慌张,搞得他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正当他转过身去,即将安排工作时,云历风再次拉住了他。
“我补充一句,”云历风的声音有点低沉,“犯人的能力是普通人绝对应对不了的,千万要远离任何危险地点,明白吗?”
可就算他们再明白,云历风还是知道,如果真的发现有可能放着受害者的地方,只要犯人没有出现,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进去调查。
时间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