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恢复。
能够感受到的唯一信息是,自己被空气完全地包裹了起来。
怎么回事?应该有不存在空气的地方才对,应该有地面才对。
地面在哪里?
很快,随着神经信号的再次传输,耳部的感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脑中。
晕眩,伴随着强烈的不适,不知怎么的,自己的身体使不上力,但四肢的肌肉却能不自觉地绷紧。
感觉世界在天旋地转,莫名的失重感侵染了全身。
……自己这是怎么了?
透过缓慢恢复的视力,从黑色的眩晕中逐渐恢复的景象,云历风终于确认了自身现在的情况。
在下坠,而且速度一点都不慢。
随着身体的旋转,目光之中终于出现了地平线,随之而来的是迅速接近的地面。
心跳还在加速。云历风在这最后一刻,出于身体的本能,释放了仅有的一点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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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云历风开始对嫌疑人A调查之后,第一个星期一的晚上,8点17分。
云历风跟留在警局的人们一同收到了警情,跟之前的连续失踪案一样,有人在进入视野盲区后突然消失。
犯人竟已明目张胆到了这种地步,在警察戒备最森严的时间,再次作案。
已经不是一般的犯人了,必须要迅速行动,将其绳之以法,才能平息民众的恐慌,才能缓和警察们心中的怒火。
全市的出城路线都在第一时间被封锁,辅警、民警、特警,就连云历风也受命一齐出动,誓要将犯人捉拿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过云历风还勉强算个人类,她并不能拆成两半用,所以她顺理成章地前往了嫌疑最大的地方——
嫌疑人B,在今天中午躲开了警方的监视,就这样消失了。
虽说云历风对A的调查更为深入,但B的嫌疑也并没有洗清。每天他都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行踪不明,本人也不愿说,就嫌疑来讲,现在甚至比A还要高。
更不用说他脱离监视的行为了。
云历风前往了B的住处附近,而大量的警员则在周围巡查,搜索,一时间整个城市几乎每条街上都有警察的身影。
而全市通缉的成果也来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传来了嫌疑人B被控制的消息。
……这对吗?
B是在一个酒吧里被抓住的,事情发生时,他正在这里喝酒。云历风赶到现场时,他正被隔离在一个小包厢中。
见云历风到达,挤满整个走廊的警察们给她让开了一条缝。
使出了张飞穿针的劲挤了过去,云历风对他们的措施十分满意,这个阵仗,就算蚁人来了都过不去。
走进房间,有一名警官正在审问嫌疑人。
“我再强调一遍,你现在有参与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的嫌疑,在事态变得更加严重之前,你有义务澄清自己的嫌疑!”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手掌击打在玻璃面上,发出了清晰的响声,在包厢里回荡。
“你究竟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先暂停一下。”
云历风的出现打断了二人的美好时光。
警官转过头来,看到是云历风后便往旁边靠了靠;而嫌疑人则以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她。
“你好,我是负责你的警官,你可以随便称呼我。”云历风上来便礼貌性地伸出了手。
嫌疑人B也伸手回握:“你好警官,你好。”
在握着的手上,云历风加了点力,对方的手显然无力而脆弱,稍稍一捏便快要裂开一般,根本不像异能者的身体素质。
他不是异能者?不,也可能他的异能没有增强他的身体……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松开手,云历风摸到沙发边上,找了个柔软的地方坐下,向嫌疑人发问。
“我真的只是来喝酒的啊!你们真的得相信我啊!”B的神情十分夸张,脸上的表情就跟吃了过期槟榔一样。
“你喝个酒怎么不报备就自己跑了?”云历风接着他的话说,“你知不知道你喝个酒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我这不是,不想牵连朋友的酒吧吗。他生意这么好,我总不能带着警察进来给人赶跑不是?”B似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见他没有坦白的意思,云历风准备跟他说些猛的。
“你现在说出自己的情节算自首哦,虽然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但争取减刑的话,就算你是主犯,最多也就判个无期,在牢里好好表现,说不定过个几十年还是一条好汉。你不说的话,少说算个共犯,抗拒从严,判无期甚至死刑也不是不可能。”
她说这段话并不是要对方真的自首,而是诈一下他对这起案件的想法。就算刻意掩饰,是否了解这起案件的反应仍然会有所不同。
一边讲,云历风一边看着对方表情的变化,由一开始的紧张,到中途的震惊,再到最后的苍白。
就跟她预想的一样。
“这——可我真的啥也没干啊!”
嗯,就跟预想的一样……
怎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反应?
如果他对案件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可能就会说出【这事真这么严重?】或者【其实我干了啥啥啥】这种话。
但这个人就像真的不知道一样,活脱脱一个傻子,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只会重复一句话。
……难道真不是他?
不对,这种情况都不愿意说实话,也有可能是装的,或者他自己也犯了法,不能说实话……
“云小姐!云小姐!”
外面传来呼喊声,随着一段时间的挤压,门口又出现了一名新人物。
“找到了!这群人在酒吧里面藏了毒品!”
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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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历风设想过两种嫌疑人反常行为的原因。
一种是他确实犯了什么事,想要隐瞒;一种是单纯的不想配合警方。
但她确实没想到,这人捅的篓子也不小。
“警察同志,我真的冤啊!这肉还没到我手上呢,跟我真没关系啊!”
“跟你真没关系?”
“真的!他们周四到的货,我周三进的局子,我啷个来的时间嘛!”
……这不还是知情吗。
云历风揉起了额头,周三进局子……周四……
星期六。
云历风猛地想起了,自己被哥哥跟踪的时间。
星期六,是休息日。
那星期天呢?星期五呢?
云历风迅速地回忆起了案发的时间,第一起是周三,然后是周一,周四,周三……
今天也是星期一。
为什么周末不犯案?
云历风脑子里想的当然不是早晚要出事这种低级段子,如果犯人故意不在周末办案,那要么是周末有什么不利的条件,要么……
周末他根本就没有时间?
动脑,云历风,仔细想想,谁在周末没时间犯案?
云历风的目光,回到了嫌疑人A的身上。
课程表。
他的课程表,是补习班的课程,而补习班大多都堆积在了放学后和周末的课余时间。
周末,才是他的工作日。
那么,就算没有证据,如果直接假定A就是犯人,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想到这里,云历风吓了一跳。
……去犯人A家里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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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A家中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一名警官被菜刀割破了喉咙,身上携带的枪也不翼而飞。
对今天案发现场的勘查也结束了,根本没有人消失。
报的是假警。
晚了,全完了。云历风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躲到哪里了?
呼吸声,对,自己一定可以看破他的隐身,只要他还在附近……
冲进房间里,在楼道和电梯中搜寻,踏进草丛,仔细地搜寻每一处角落。
每一个呼吸,都来自于确确实实存在的人。
错过了,云历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犯人,一个隐身异能者,带着枪已经逃到不知哪里去了。
手中联系基地的电话仍在等待回复,云历风拿着电话,僵在了原地。
【先前对形势的判断有误,现已开始组织增援,请尽量控制当地状况】
控制你媽。
一个城市,上百万的人口,每一个都是一道气息。想要在他们中间分辨出一个隐形的人,除非犯人自己跑到什么空旷的地方被发现,不然一点机会都没有。
事态已经超出了云历风的控制范围,接下来,她就只能干等着增援,一边追着犯人留下的踪迹跑,一边担心着随处可能出现的枪响。
牺牲已经出现了,而且可预见的是,接下来会有更多、更惨烈的牺牲,就因为这个异能者,他的手中握有一把枪。
她还能做什么呢?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祷那把枪里的子弹不被射向任何人。
不过,幸运女神明显没有站在任何人一边,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神从隔壁请来了同事,给了云历风一个机会。
一个和犯人正面对决的机会。
“在郊区发现了犯人可能的踪迹!他想逃离这座城市!”
云历风拥有操控风的能力,而犯人拥有的隐身能力,在她面前正应了“秋风扫落叶”,可谓无处遁形。
这场警匪对抗就如同猫鼠游戏,从一开始便是单方面的追凶。
而失败的总会是沉不住气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