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俞霖涨红了脸，身体不断往后缩，整个人几乎都要与墙壁融为一体似得。
那可是她的初吻！
俞霖认识陈曦十年，这个吻也留了十年，只希望在某个浪漫多情的夜晚能够献上这一吻，之后两人便会在不断升高的情绪之中，感受彼此的温度，品味对方的温暖……
然而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mua一下！
就没了？！
而且这还不是简单的接吻，不是两个人嘴唇贴在一起就完了，0号明明白白的用她的舌头侵入到俞霖的口腔之中，甚至俞霖到现在都还能感受到那带着一丝凉意的液体萦绕在自己舌尖的滋味。
就算现在这个时代初吻、甚至初夜都没有过去的时代那么重要，但对于已经期待这个吻期待了十年的俞霖来说，夺走她的初吻，简直、简直……
俞霖感觉自己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甚至打算就这么和0号拼命，但下巴传来的轻微的疼痛在提醒着她：
“别去，你不是她的对手。”
有的时候，人还是要从心一点，这不是怂，是听从内心声音的美好品德。
于是俞霖愤愤地将脑袋转向宠物医院的大门口，一边呸呸呸地将口腔里属于0号的口水吐出去，一边心里嘀嘀咕咕道：
“就当是被狗咬了，就当是被狗咬了……”
“您的这种说法对0号而言似乎有些失礼。”
“莫娜，这个时候你不用说话。”俞霖欲哭无泪，“不过算了，总之，这样就可以了吧，咱们赶紧出去吧，我不想再跟这家伙待在一起了。”
“很遗憾，”莫娜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并非是想要表示您和您的同伴依旧无法离开里世界，只是根据您内心的活动，我必须向您告知一点：0号体液的抑制作用只是暂时的，在您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意识，避免形成具有污染的投影前，恐怕每隔一周，您都需要从0号那里重新获取体液，以延续抑制的效果。”
“诶？！”俞霖神情一滞，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另外，您刚才吐出了部分0号的体液，这将会导致抑制效果的持续时间进一步缩短，就目前您体内的残余量来看，三天后就需要再次进行补充。”
“……”俞霖闭上双眼，走得十分安详。
“其实0号的真容并不是这样的，如果您不愿面对现在的0号，您可以向她建议，下次让她用陈曦的样貌与您进行体液交换。”
“关键不在这里……我想要问一个问题，”俞霖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明明莫娜都可以帮我抑制体内的污染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这一点莫娜没办法做到，”和俞霖的状态不同，0号丝毫没有受到那个吻的影响，“成为莫娜的时候，她就失去了大部分的情感，她可以读取、分析你的想法，甚至推测出你此时的情绪，但是没办法体会到你的情感，所以现在这里只有我可以做到。”
因为没有真正的情感，所以无法有效预防俞霖潜意识的行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俞霖听着感觉还挺合理……个鬼啊！
但木已成舟，俞霖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接受，虽然她现在还有不少疑问，但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让陈曦她们回到表世界，免得她们真的受到了严重的污染。
……
当俞霖抱着狸花猫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的六点钟，距离她进入那栋废弃大楼才过去了不到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很短，至少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夏日沉闷的热气也开始有所缓和。
但从俞霖感觉来看，这四个小时比她之前十八年的人生都要长，她经历了世界观的重塑，见识到了隐藏着的里世界的危险，还遇到了0号、艾咪、莫娜这些奇特的里世界管理员。
还被夺走了她珍藏多年的初吻……
仅仅四个小时的时间，她的经历就比那些每天两点一线或者三点一线的悲催打工人一辈子的经历还要丰富。
“怎么一下子都六点钟了？”严语嫣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机，“我感觉没花这么长时间啊？怎么像是时间一下子被偷走了一样。”
事实证明，0号的时间停止是有范围限制的，当时只有宠物医院附近的区域处于停止的时间之中，而在那片区域之外，时间仍然是正常流动，等到时间停止结束，俞霖她们的手机连上网，手机上的时间和正常时间一同步，马上就有一种“时间都去哪了”的感觉。
不过因为时间停止这种事情太过荒谬，显然不会有人想到这个方面去。
严语嫣看向俞霖，露出揶揄的笑容：
“啊，我懂了，肯定是因为某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找猫的原因，害得我们连接下来玩的时间都没了——怎么说？晚上一起出去嗨？”
她所说的去“嗨”就是指到附近某个被定义为“二次元天堂”不久的地方去，买本子、买画集、买周边，然后就跟传教似得对着俞霖说一大堆叽里咕噜听不懂的话，表达出她对那些二次元人物的热爱。
不过她的热爱从来都不限于某一个、甚至某一部作品的角色，俞霖曾去过严语嫣的房间，那里甚至有一个比她衣柜还大的手办展柜，上面摆满了各种衣着暴露的二次元美少女和美少年，她宣称这些都是她的后宫。
她最常说的话就是：“人之初性本D，哒咧呆莫代斯ki（誰でも大好き）”
别说，这一半中文一半日文的话听起来还挺押韵。
“我就算了。”俞霖扯了扯嘴角，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心情跟着严语嫣去闹。
“心情不好吗？”陈曦凑到俞霖的身边，“还是说你担心家里不让你养这只猫？我记得你以前想养猫的时候也是求了家里人好久，他们才答应的。”
没想到陈曦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果然是个好女孩，俞霖忍不住轻咬嘴角：
“我也没有心情不好，就是有点累了。”俞霖说着在小猫的下巴上轻轻摩挲，“毕竟抓住这个小家伙也不容易。”
当你说了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俞霖这下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小猫啊，后面恐怕还需要从你身上找借口，希望你不会介意。
“喵？”狸花猫适时地发出叫声，用清澈的眼神看着俞霖。
“我就不陪语嫣闹了，而且你说的对，我还得跟家里人解释一下这只猫的来历，天都快黑了，我也不能就这么把它扔在外面。”
“嗨嗨！看我看我，我可以帮你把它带回去养哦！”严语嫣夸张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看得俞霖怀疑严语嫣心胸这么开阔都是她经常这样拍胸口导致的。
“不用了，我怕猫都还不够你折腾的。”说完，俞霖不再理会严语嫣的抗议，和陈曦告别后便打算徒步走回家。
路上，俞霖将手机贴在耳边，但并未点亮任何一个界面，黑洞洞的屏幕映出的自己的脸，俞霖就像是在打电话般低声道：
“我打算到那个有我的执念投影的警局去看看，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样。”想到这里俞霖就有些头大，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生怕真的会有人因为自己执念投影所携带的污染变成异常体。
到那时，自己可能不仅仅是害了几位无辜警员那么简单，更是让里世界的存在暴露在世人面前，让里世界的污染有进一步传播的可能。
一失足成千古罪人！
“……你们知道是哪个警局受到了我的影响吗？”俞霖问道。
回答俞霖问题的是莫娜：
“关于这一点您并不用担心，事实上除了我们管理局之外，还有不少组织都接触过里世界，只不过他们对里世界的理解有限，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处理管理局留下的危险程度较低的异常体或者污染事件。”
俞霖眉毛一挑：
“听你的意思，里世界管理局比其他组织都要厉害咯？呃，不是说我不信啊，就是你看啊，你们连清除我体内污染都没能成功。”
“啧！”俞霖听到自己的倒影发出了一声明显不快的声音。
“关于这一点，请允许我再次为您致歉。”莫娜倒是没有丝毫不耐烦，“另外我必须说明一点，我并没有刻意夸大管理局的能力，但在处理里世界相关问题方面，管理局确实凌驾于任何一个组织之上。”
“在清除里世界污染方面同样如此，当然，现在您恐怕并不相信，但我必须向您说明一点，这些组织对里世界污染的观测精度不足，他们往往会在依旧有污染残留的情况下认为污染已经被清除。”
“若是你对这些组织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将相关的信息与您共享，作为新的里世界管理员，您有必要掌握这些情报。”
俞霖叹了口气，成为里世界管理员的事情在她的预料之中，在这次从里世界回来之前莫娜和0号就已经和她说明了情况。
不管是为了避免自己因体内的污染失控而成为异常体，还是避免自身散发的污染侵蚀身边的人，这个管理员她都非当不可。
踏入另一个世界对俞霖来说还是太早了，如果有的选，她肯定还是希望能够维持现在的生活。
——但是她没得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