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我从刚刚一开始,只是单纯的站在这里,这位朋友就来到了我的身边对我提出各种带有偏见的言论。可是,在这里的诸位,谁生来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又有哪个人是天生的贵族?那些贵族的名号,不过是外人所赋予的,不是吗?一道皇室的命令,一个普通人就能摇身一变,穿上那些华丽的服饰,坐在那些奢侈的马车上,对着所有不如自己的人大惊小怪,不是吗?可是,在这里的诸位,你们凭借优秀的成绩来到这里,为的不也是这种命令吗?!但是,如果有人告诉你,你们不需要贵族的爵位,也不需要皇室命令,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平等的共处在一起,你们会怎么想?!也许你们有的人认为我在痴心妄想,异想天开。但是,我告诉你们,现在,你们正需要我来领导你们完成这件事!同学们,不,我的同胞们,看看我们所经历的事情,那些腐朽不堪的旧贵族,仗着祖上流传下来的爵位整日游手好闲,而真正为人民,为民族,为国家在奉献的,却是我们!是的,我知道,你们看到了我的长袍,认为我也是那种旧贵族,但是,我和你们一样,我也在为这个国家奉献!”
德菲斯停了下来,环视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现在的眼神不是敌对而是好奇和疑惑了。他开始四处走动,边做手势边说话了。
“是的,人们总觉得,人一出生,一切就已经确定了,身份,地位,财富,阶级,所有的所有,全部都是无法改变的,或许有人尝试了,努力了,但是依旧没有成功,然后就固执的认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吗?我现在告诉你们,大错特错,什么命中注定,那都是能力不足的人对自己失败的自我安慰,不,是自我欺骗.。我的同胞们,伸出你们的双手,看看自己的双手,它能握住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双手可以握住自己的命运。又有谁生来愿做被人冷眼相看,被人不屑一顾,任人宰割的猪狗?我们真正要反对的,是那些旧贵族吗?不,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那些传承了几万年的腐朽的思想!是的,有人会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但是,我的同胞们,一只蚂蚁不足以撼动大树,一百万只呢?一千万只,一亿万只呢?!我们为什么总是处于弱势,是因为我们不够团结!我们害怕,我们畏惧,我们担心自己会万劫不复,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们,同胞们,如果我们能够团结一心,紧握双手,就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们畏惧!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但是一千万个人的力量是无穷的!不要觉得你的身后没有人支持你,因为,所有人都在支持你!我们无所畏惧!不要担心自己会倒下,因为我会在你的身后撑住你,不要觉得我会逃跑,因为我会站在你的前面为你遮风挡雨。这个世界是那些旧贵族的,也是我们的,归根到底,还是我们的,没有我们,哪来的什么贵族不贵族的!同胞们,握住你身旁的人的手,我们要让那些旧贵族感受到我们的力量,要让腐朽的思想被我们的团结所消灭!”
德菲斯停住了脚步,转身大步走向那个高年级学生,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个学生停顿了许久,也伸出了手,握住了。德菲斯举起握住的手,继续说话了。
“看吧,同胞们,是谁说我们不能站在一起的?是谁说我们孤立无援的?我从平民中来,也会回到平民中去,我不是贵族,我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我会吃饭,我会看书,我胃痛的时候也会去卫生间。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我们应该是一个大家庭,而不是各自为营!同胞们,我们今日聚集在这里,不是为了一顿填饱肚子的饭菜,而是为了我们更加平等美好的未来,来吧,握住我们的双手,让我们去告诉那些旧贵族,我们是不可战胜的!让我们站在一起,告诉那些人,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让那些旧贵族的纸老虎瑟瑟发抖吧!我们才是无可匹敌的力量!”
………
德菲斯举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演讲,从午休时间一直讲到了下午第一节课,来听讲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部分都是平民学生,也有一部分是来自新贵族的学生,所有人都聚在食堂门口,要么站着,要么席地而坐,有的都爬到了树上,就为看看是谁能够讲出他们的心声。最终,聚集起来的学生确实如同德菲斯所说的,互相握住了彼此的双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游行队伍,而德菲斯则在队伍的最前头,以往也有过相同的游行,但最后都不了了之,这一次,游行队伍从食堂门口直接走到了行政楼的门口,他们共同的喊着平等的口号,所有的老师,甚至是平常不出现在学校的校董事会成员都聚集在了行政楼的窗口。
游行队伍至少持续了两三个小时,而最终的成果就是各个食堂实行了统一的收费标准,以及允许所有学生都能在各个食堂自主用餐。(也许在现在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那种贵族家狗的命比平民家的儿子的命都重要的年代,这种事情是难以想象的。)
值得一提的是,德菲斯还提出了统一的校服以及老师的工作服,甚至设立贫困补助金,老旧宿舍楼改建等一系列改善平民学生生活的提案,但是这些提案都因为资金等问题最终只能成为纸上谈兵。不过这些问题在艾米丽入校的时候就被解决了,当时的艾米丽并不知道自己拿到的文件是自己父亲遗留下来的,她只是觉得文件的提案都很好,所以就直接执行了。至于不知道的原因,因为德菲斯坚持在文件上署名“人民”二字。
有人曾说,纵使是罗马最好的演说家也只能听德菲斯演讲,因为他们将无话可说。包括后来对于德菲斯叛变前的政治权力的研究,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庞大的平民阶级的支持。就算是他叛变,一大部分平民依旧认为是皇室与协会在污蔑德菲斯。
…………
晚上,德菲斯回到了宿舍,推开门,莫拉莱克依旧是坐在床边看书。
“你洗漱了吗?”德菲斯脱掉了自己的黑色长袍。
“今天的演讲,很好。”
“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我和其他一部分人挡住了那些想要阻拦别人去听你演讲的那些旧贵族。”
德菲斯站了起来,非常认真的鞠了一躬。“感谢你,莫拉莱克。”
莫拉莱克一时间有些茫然。“怎么了,这是我应该的。”
“你没受伤吧?”
“没有,还不至于演变为武力冲突。一开始那些人聚在一起仗着人多,后来看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自己就跑了。”
“果然如此,不过,接下来就要看社会上的反响了,这一次的游行肯定会捅到上面去的,等等看吧。”
“确实,以我们自己的角度来说,这个游行是非常危险的。”
…………
几天之后,洛伦佐再次带着德菲斯去了弗朗西斯科的办公室,不过这一次,德菲斯却看到了皇帝本人。
“啊哈,公爵,子爵,你们来了。弗朗西斯科,你不介意我和他们独处一下吧?”
“当然没事,陛下,如果您需要酒,旁边的柜子里就有。”
说罢,弗朗西斯科走出了办公室。门关上,皇帝直接看向德菲斯。
“解释一下吧,我的王室守护者,前几天的游行是怎么回事?我听到有些人说,你的话已经在意图谋反了。”
德菲斯止住了洛伦佐,平静的看向皇帝。“陛下,我谋反谁?”
“呃,有些人说你想推翻统治。”
“谁的统治?”
“德菲斯,注意你的措辞。”
“陛下想必也很清楚,皇室的统治地位来源于广大平民百姓的支持,您也知道,即使是大字不识的农民,也在为您降低粮食税的举措欢呼,而抱怨的,是那些收不到地租的地主贵族,不是吗?”
“德菲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太直接……”
“陛下,原谅我随意打断您的话,您上一次到基层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大概十几年前……啊……”
“您看,您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您已经脱离群众生活太久了。”
“但是各地的报告……算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承认自己的问题,德菲斯,不过下次别再这么直接了,我好歹也是要脸的。”
“陛下,我不是您那些虚与委蛇的弄臣,不会说什么好话,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说了。不过,既然您今日都来了,为何不刚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呢?”
“现在?看谁?这里可是……哦,你是指那些学生,对吗?”
“是的,我一直说的,学生是帝国建设的主力军,未来的舵手,您忽视的太久了,已经……”
“好,打住,这样,有什么衣服吧,子爵,你的外套,借我一用。”
“啊,陛下,这……”
“快点,皇帝只是我的身份,正如公爵说的,我们都是人,把衣服给我吧。”
…………
下午的时间,在德菲斯的陪伴下,皇帝特意没有要求近侍跟着,他亲自与学校内的平民学生交谈,与他们一起就餐,了解他们的所需所求。
莫拉莱克看向身旁的安德烈,德菲斯正在为皇帝介绍之前那个高年级学生。
“有时候吧,我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十岁的小孩。”
安德烈摇摇头。“他一直这样,少年老成,我都习惯了。”
“不得不说,他这举动太冒进了,用这样近乎有谋反之罪的行动来换取政治的曝光率……”
“你这话也不像十岁的小孩会说的,”安德烈白了一眼莫拉莱克,“不过,他一直很大胆,敢做别人不敢想的事情,而且,只要自己想做的,就一定会做。”
“他确实能征服这个世界。”
“你说什么?”
“没什么,皇帝要来我们这里了,准备一下仪容仪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