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握紧腰间佩剑,转身踏入一处隐秘山洞。洞内早有十余名长老等候,皆是与他一般红着眼眶。为首的白须长老颤声道:"风小子,你当真亲眼所见?厉无涯他......他竟堕入魔道?"
"千真万确。"风深吸一口气,将那日的见闻娓娓道来。还有曾经他误入禁地,却看到毕生难忘的恐怖景象——厉无涯周身魔气缭绕,手中万魂幡猎猎作响,无数弟子的魂魄在幡中痛苦哀嚎,化作滋养魔器的养料也说了出来。
"这万魂幡乃是上古魔器,传闻需要以千人魂魄祭炼,方能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力。"风握紧拳头,"厉无涯这是要将整个宗门都炼成他的牺牲品!"
长老们闻言,皆是怒目圆睁。其中一人拍案而起:"反了他了!咱们现在就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可。"白须长老却摇头制止,"厉无涯身为宗主,在宗门经营多年,爪牙众多。若贸然行事,不仅讨不到好处,反而会打草惊蛇。"
众人陷入沉默。风思索片刻,忽然道:"我有一计。三日后便是宗门大比,届时全宗上下都会聚集在演武场。我们可以在那时当众揭露他的罪行,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
"可是,以厉无涯化神境的修为,就算真相大白,谁能制得住他?"有长老担忧道。
风神秘一笑:"这个就不劳诸位操心了,我已邀得一位高人相助。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定能降伏厉无涯。"
长老们面面相觑,虽有疑虑,但眼下也无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悄然潜入核清宗禁地。来人正是临俊杰,一位游历四方的散修。他本无意卷入宗门纷争,但得知厉无涯炼制万魂幡的恶行后,正义感驱使他前来一探究竟。
禁地深处,魔气翻滚。临俊杰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靠近。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震得他耳膜生疼。抬眼望去,只见厉无涯正将一名弟子投入万魂幡中,那弟子瞬间被吸成一具干尸,魂魄被收入幡中。
"畜生!"临俊杰怒不可遏,险些按捺不住出手。但他深知厉无涯修为不弱,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强压下心中怒火,他悄悄退了出去,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出手。
三日后,宗门大比如期举行。演武场上人头攒动,弟子们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这场盛会中一展身手。厉无涯端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仿佛是一位和蔼的长辈。
就在比试进行到高潮时,风突然跃上擂台,大喝一声:"且慢!"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厉无涯皱了皱眉,沉声道:"风,你这是何意?"
"宗主,弟子有要事相告!"风朗声道,"三日前,弟子亲眼目睹您在禁地炼制万魂幡,以弟子魂魄喂养魔器!这等恶行,天理难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弟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厉无涯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一派胡言!你这是在血口喷人!"
"是不是胡言,问问在场的长老们便知!"风抬手一指,只见十余位长老同时现身,皆是一脸怒容。
"厉无涯,你还有何话说?"白须长老厉声喝道。
厉无涯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仰天大笑:"好,好!你们这群老东西,竟敢背叛我!不过,就凭你们,也想扳倒我?"说着,周身魔气涌动,化神境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就在众人感到呼吸困难之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临俊杰脚踏祥云,周身散发着返虚境的强大气息,威压与厉无涯的魔气相撞,竟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
"邪修,也配称宗主?"临俊杰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厉无涯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但很快又被疯狂取代:"区区外人,也敢染指我核清宗?!"话音未落,他已挥出一掌,魔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魔手,朝着临俊杰抓去。
临俊杰神色不变,轻轻抬手,一道金色光芒闪过。魔手在光芒中瞬间消散,厉无涯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化神境的宗主,竟被一招击退!
"不可能......"厉无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化神境与返虚境,天壤之别。"临俊杰淡淡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他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金色法印从天而降。厉无涯疯狂反抗,万魂幡中的魔气全部被他调动起来,形成一道黑色屏障。然而,在返虚境的力量面前,这道屏障脆弱得如同薄纸,瞬间被法印击碎。
"不——!"厉无涯发出绝望的怒吼,但已无济于事。金色法印落下,将他彻底淹没。一声巨响过后,厉无涯灰飞烟灭,只留下那作恶多端的万魂幡,也在光芒中化为灰烬。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震撼的一幕惊呆了。直到临俊杰缓缓落地,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白须长老上前,恭敬行礼,"不知前辈可否愿意担任我核清宗新任宗主?如今宗门群龙无首,还望前辈能够主持大局。"
临俊杰本欲拒绝,但看着台下弟子们期盼的目光,又想起那些惨死在厉无涯手中的无辜生命,最终点了点头:"好,我暂且担任此位,待宗门稳定后,再另选贤能。"
众人欢呼雀跃,齐声高呼"宗主"。风站在临俊杰身侧,望着焕然一新的核清宗,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许多事要做,但至少,宗门已经重新走上了正轨。
在临俊杰的带领下,核清宗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生机。那些被厉无涯蒙蔽的弟子,也都在得知真相后,纷纷忏悔改过。临俊杰废除了许多不合理的规矩,重新制定宗门禁地的管理办法,防止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风则成为了临俊杰最得力的助手,协助他处理宗门事务。两人亦师亦友,将核清宗治理得井井有条。渐渐地,核清宗的名声不仅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加响亮,成为了修真界人人敬仰的大派。
时间再拨回到那天。
演武场上的欢呼声浪如潮,于鹏举却如坠冰窟。他攥着腰间的储物袋,指节泛白——那里躺着半瓶未吃完的凝气丹,还有昨日刚誊抄完的《九转玄功》残页。当临俊杰脚踏祥云、以返虚威压镇杀厉无涯时,这位外门弟子第三次摸到怀中用粗布裹着的家传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核清宗,再也不是那个让他安心修炼的地方了。
"于师兄!"小师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脸颊通红,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方才临宗主那招'天陨印'实在太厉害了!听说返虚境修士举手投足间便能移山填海......"
于鹏举勉强扯出个笑容,打断道:"你今日的课业完成了?后山药田该除草了。"看着小师弟怏怏离去的背影,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主位。临俊杰正与长老们交谈,周身萦绕的金色光晕似有实质,连向来倨傲的白须长老都躬着背,神色恭敬。
这是强者的世界。于鹏举摩挲着玉佩,想起三年前拜入核清宗的场景。那时厉无涯虽已显露出暴戾之态,但外门弟子尚能在杂役与修炼间求得平衡。他每日天不亮便去药田浇水,傍晚在藏书阁研读功法,偶尔得到的残页都视若珍宝。如今,宗主易位,宗门上下都在为新秩序奔走,唯有他像个格格不入的影子。
"于师弟。"风的声音突然响起,于鹏举回头,见这位新晋长老负手而立,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方才比试时,我见你对临宗主的招式颇为关注?"
"只是......只是觉得新奇。"于鹏举低头答道。他不敢说自己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样的力量,自己穷尽一生也难以企及。风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日来我书房,我有几本高阶功法,或许适合你。"
当夜,于鹏举躺在简陋的竹榻上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照得他案头的《九转玄功》泛着冷光。这是他三个月前偶然在旧书堆里翻到的,虽残缺不全,却让他的修为有了显著提升。如今,那些自以为精妙的修炼法门,在返虚境的威能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第二日,于鹏举硬着头皮来到风的书房。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玉简与古籍,最显眼的位置供奉着临俊杰的画像。风正伏案批改文书,见他进来,笑着递过一个玉简:"这是《青冥剑诀》,适合你现在的境界。"
于鹏举接过玉简,犹豫片刻后开口:"风兄…现在要叫长老了,我......我想请辞。"
风手中的笔顿住,抬头看向他:"为何?是对宗门新策不满?"
"不,不是的。"于鹏举连忙摆手,"只是家中来信,说老父病重......"这个谎言让他喉头发紧,父母早亡的事实像块石头压在胸口,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风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让于鹏举几乎要落荒而逃。就在他以为会被拆穿时,风轻叹一声:"既如此,我准了。这袋灵石你拿着,路上用。"
于鹏举慌忙后退:"不可!长老,我无功不受禄......"
"就当是宗门给外门弟子的情谊。"风将灵石袋塞进他手中,"若日后想回来,核清宗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三日后,于鹏举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宗门山脚下回望。云雾缭绕间,临俊杰的金色法印仿佛还在天际流转。他摸出怀中的《九转玄功》,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这些日子,他日夜苦修,终于将残缺的功法融会贯通,虽距离化神境遥不可及,却也在炼气期站稳了脚跟。
"或许这样就够了。"他喃喃自语。在核清宗的三年,他学会了采药炼丹,读懂了修真典籍,更明白了一个道理:并非所有人都要站在巅峰。远处山脚下,炊烟袅袅升起,那里有一间小木屋,是他用积攒的灵石购置的。或许,在那里,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修行之道。
踏上归途时,于鹏举没有注意到,风站在山巅,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位新晋长老手中握着一封家书,那是前日于鹏举同村的修士寄来的——信中说,于家父母早逝,家中唯有一座孤坟。但风最终只是将信收进袖中,对着身旁的弟子道:"去将《青冥剑诀》的全本,悄悄放在他的住处。"
山间暮色渐浓,于鹏举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元婴期修士特有的灵力波动,在他周身若隐若现。他背着简单的行囊,脚步却异常沉重,离开宗门不过五十余里,却仿佛跋涉了千里。
突然,一股温暖而强大的气息从他丹田处升起,一道倩影浮现。来人白衣胜雪,青丝如瀑,正是他的师父秦叶。作为太乙金仙,秦叶平日里都隐匿在于鹏举的丹田中,助他修炼,此刻却一脸不满地上下打量着他。
“啧啧啧,有功法和丹药你就留下呗,别人死活与你何相干?”秦叶双手抱胸,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你看看,那风长老都愿意给你高阶功法了,临俊杰新上任,正是用人之际,你倒好,说走就走。”
于鹏举浑身一震,连忙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一跪,既是对师父的尊敬,也是内心复杂情绪的宣泄。山间的碎石硌得膝盖生疼,可比起心中的迷茫,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对不起师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离开。”于鹏举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当看到临宗主那毁天灭地的力量,看到宗门上下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我努力修炼这么多年,才到元婴期,可在那些强者面前,我的努力好像一文不值。”
秦叶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语气依然严厉:“就因为这个?你可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入核清宗,想得到高阶功法?你倒好,拱手让人!”
于鹏举紧咬嘴唇,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师父,您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拜入核清宗吗?那时的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边修炼一边钻研丹药。每天在药田劳作,在藏书阁研读,虽然辛苦,但我觉得很踏实。可是现在……”他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现在的核清宗,到处都是追逐力量的身影,我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秦叶叹了口气,轻轻一挥手,一道柔和的灵力将他托起:“起来吧。”看着弟子眼中的困惑,她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你啊,还是太单纯。修行之路本就千差万别,有人追求巅峰力量,有人向往闲云野鹤,并无对错之分。可你要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于鹏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我不是逃避,只是想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修行之路。在核清宗,我总觉得自己像个被时代抛弃的人。大家都在追逐更高的境界,更快地变强,可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修炼,研究丹药。”
秦叶走到他身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缓缓说道:“当年我收你为徒,看中的就是你这份心性。可你要知道,真正的修行,不是躲起来独善其身。就算你找个无人的山谷,也会有新的困惑。力量与本心,追逐与坚守,这些矛盾,走到哪里都会存在。”
于鹏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师父,我明白了。我不是害怕面对,只是不想随波逐流。”
秦叶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既然已经决定离开,那就坚定地走下去。不过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对本心的追寻。”说着,她手中灵光一闪,出现一枚玉简,“这是我早年收集的丹方,你拿去研究。若有一日想明白了,想重回宗门,或是另寻他路,师父都支持你。”
于鹏举双手接过玉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离开或许不是逃避,而是一次寻找自我的开始。在这广阔天地间,他终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修行之道。
但于鹏举又垂着头,看着脚下碎石缝隙里钻出的几株野草,在秦叶转身查看远处山景时,他嘴唇微动,小声嘟囔起来:“看重我的心性,哼,不就是你想虐我吗,这些年变着法子给我布置难题。太乙金仙不就是个仙吗,有啥了不起的……”声音轻得像山间掠过的微风,尾音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
话音未落,空气突然凝滞。秦叶缓缓转过身,眉梢挑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于鹏举,你方才说什么?”她袖中灵力微动,带起一阵劲风,吹得于鹏举衣袍猎猎作响。
于鹏举猛地抬头,看着师父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丹田处传来的威压让他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方才的不满全化作了慌张:“师父!弟子错了!弟子方才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他连连磕头,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秦叶负手踱步,故意板着脸:“好啊,翅膀硬了是吧?敢编排师父了?当年在乱葬岗,是谁哭着求我教他炼丹?又是谁为了一枚筑基丹,在药炉前守了三天三夜?”她越说越“气”,抬手作势要打。
于鹏举慌忙往后退了半步,膝盖在碎石上蹭出几道血痕也顾不上,双手抱头大喊:“师父饶命!弟子真的知错了!下次不敢了!”他偷偷从指缝里看向秦叶,却见师父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促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
“师父您故意的!”于鹏举又羞又恼,耳尖通红。
秦叶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伸手轻轻一拂,于鹏举只觉一股柔和的灵力托着自己站了起来。“嘻嘻嘻,你还真是天真。”她捏了捏于鹏举发烫的耳朵,戏谑道,“以为背着我嘀咕就能逃过惩罚?当年我在蓬莱仙岛修行时,千里之外的蛐蛐叫都听得一清二楚,就你这点动静?”
于鹏举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囔:“就知道您逗我……”
“记住了?”秦叶突然正色,指尖点在于鹏举眉心,“修行路上,口无遮拦可是大忌。今日是我,他日若被心怀不轨的人听去,你这点元婴期修为,可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见弟子乖乖点头,她又恢复了笑意,“不过……偶尔听你抱怨两句,倒比平日里唯唯诺诺有趣多了。”
山间晚风掠过,卷着几缕云雾从两人身边飘过。于鹏举看着师父眼中的笑意,突然觉得心中的迷茫淡了几分。或许正如这忽晴忽雨的天色,修行之路纵然困惑重重,但有这样一位亦师亦友的长辈相伴,倒也多了几分趣味。
于鹏举揉着发麻的膝盖,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撞进秦叶含笑的眼底:“师父你变了。”山间的暮风卷着枯叶掠过两人身侧,将这句话卷得忽远忽近。
秦叶指尖捻着片枫叶的动作一顿,挑眉道:“哪变了?”她歪着头打量弟子,发间玉簪随动作轻晃,映着天边晚霞,倒像是个好奇的少女。
“之前你都是直接打,还很残忍……”于鹏举往后缩了缩脖子,喉结滚动,“特别暴力,曾经为了调教我让我听话,你把我弄的半死不活,又救过来重新打我…跟入魔了似的,现在怎么?”记忆如潮水翻涌,他想起被丢进极寒冰渊冻得经脉寸断,又被投入熔岩火海中灼烧的日子,那时秦叶站在岸边长发飞扬,眼底只有近乎偏执的严苛。
秦叶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山风呼啸而过,远处传来归鸟的鸣叫,却掩不住她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她下意识摸向心口,那里有道淡金色的封印纹路,每当情绪剧烈波动就会泛起灼痛——那是元仙留下的印记,将她从准圣修为生生封印至太乙金仙九重。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仿佛能触到当年与元仙厮杀时溅上的血迹。那场大战,她拼尽全力仍败下阵来,靠着上古遁术勉强逃脱,却在最后关头被元仙一道封印击中,修为暴跌。那时的她满心皆是仇恨,如同被点燃的野火,见不得世间半点软弱,才会用近乎折磨的方式逼着于鹏举修炼。
可不知从何时起,暴躁与戾气像被抽走了一般。她会耐心听于鹏举讲炼丹时的趣事,会在弟子犯错时先问缘由,甚至会在看到于鹏举跪在碎石上时,下意识用灵力托住他。秦叶望向掌心,那里曾布满伤痕与血痂,如今却温润如玉,连握着剑的力道都轻了许多。
“是因为封印吗?”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封印锁住的不仅是修为,还有她横冲直撞的性子?亦或是……她的目光落在于鹏举不安绞着衣角的手上,心底泛起一丝涟漪。这些年与弟子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深夜炼丹时的灯火,受伤时的照料,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让她这颗被仇恨浸透的心,生出了柔软的枝芽?
于鹏举见师父神色怔忪,小心翼翼凑上前:“师父?”他突然被秦叶一把拽入怀中,带着淡淡药香的衣袖裹住他,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别说话。”
暮色彻底漫上群山时,秦叶松开手,眼神依旧清亮,却多了几分释然。她弹了弹于鹏举的额头,笑道:“管它为何,变了便变了。”她转身望向云雾深处,那里仿佛藏着元仙的身影,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不过这封印……终有一日,我要亲手撕开。”
于鹏举望着师父挺直的脊背,突然觉得,比起从前那个狠厉的师尊,此刻眼底有光的秦叶,更让他安心。山风呼啸,吹不散师徒二人脚下渐渐拉长的影子,却将那些未说出口的誓言,悄悄埋进了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