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时,风明雪裹挟着一股清冽的寒气骤然现身。她发丝上还凝着细碎的冰晶,抬手间,璀璨的创世神纹在虚空绽放,于鹏举的木床在耀眼的光芒中寸寸瓦解,化作漫天纷飞的木屑,如同被风吹散的星屑。
"以后,你就和我一起睡,听见了吗?"她的声音不容置疑,指尖轻弹,墙角瞬间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雕花玉榻,表面流转着柔和的光晕,隐隐散发着安神的香气。不等于鹏举回应,她已经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生怕他逃走。
于鹏举踉跄着被拖到床边,脸颊涨得通红:"这、这不合规矩!男女授受不亲......"他的话被风明雪一声嗤笑打断。她挑眉,眼中满是不以为然:"规矩?我连世界都能创造,还需要守谁的规矩?"说着,她随手一挥,房门轰然紧闭,屋内的烛火瞬间燃起,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
风明雪径直躺到榻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眼神中带着孩童般的固执:
"几十万年没抱着你睡觉,今天说什么都要补上!"
她全然不顾于鹏举的窘迫,一把将他拉到榻上,用带着神力的手臂圈住他,像是圈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屋内温度骤然升高,于鹏举能清晰感受到她胸膛的温热,以及那急促却安心的心跳。他僵硬地躺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而身旁的风明雪早已满足地闭上眼,嘴角挂着孩童般纯真的笑意,仿佛这一刻,她等待了无数个漫长的纪元。
风明雪像是抱着最心爱的玩偶般将手臂搭在于鹏举身上,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他垂落的发丝,眼神清澈得如同未经世事的孩童。
对于她而言,这不过是在弥补那些错过的岁月,全然未察觉到少年紧绷的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不自在。她轻轻打了个哈欠,创世神力自然流淌间,屋内的烛火自动熄灭,唯有窗外月光透过纱幔,在玉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睡吧。”她嘟囔着将脸埋进他的肩头,身上萦绕的雪松香混着神祗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不过片刻,便发出细微的鼾声,完全沉浸在安稳的梦乡中。
在于鹏举看来荒谬至极的场景,在风明雪的认知里,不过是寻常的母子亲昵——她创造了无数生灵与法则,却独独在情感的世界里,永远停留在了失去孩子的那一刻,不知人间礼教,不懂男女大防,只凭着最纯粹的本能,想要将缺失的温暖一一填满。
风明雪见于鹏举脸红了,她有点奇怪。在她单纯的认知里,脸红这种情况往往是因为太热或者身体不舒服。她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清醒了些,伸手摸了摸于鹏举的额头,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没发烧呀,怎么脸这么红?”
她的手很凉,触碰到于鹏举滚烫的脸颊时,他像是触电般微微颤抖了一下。风明雪这下更疑惑了,撑起身子,睁着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于鹏举,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她满脸的不解。
“鹏举,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跟娘亲说说。”风明雪轻柔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关切。可在于鹏举听来,“娘亲”这两个字却让他更加窘迫,他偏过头,不敢去看风明雪的眼睛,嗫嚅着说:“没……没事,可能是屋里有点热。”
风明雪哪里肯信,她施展神力,让屋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微风轻轻拂过纱幔。可于鹏举的脸依旧红得厉害,她索性坐起身来,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你可别骗我,我能创造万物,还能看不出你在说谎?快说实话。”
于鹏举心里叫苦不迭,他怎么能告诉风明雪,自己脸红是因为她如此亲密的举动让他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不知所措呢?
他绞尽脑汁,试图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可风明雪就那样紧紧盯着他,让他根本无处遁形。
"这孩子是怎么了?"风明雪指尖划过于鹏举发烫的耳垂,鎏金护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歪着头端详少年通红的耳尖,发丝垂落扫过他颈侧,却惊得他整个人绷成了一张弓。
她将掌心覆在于鹏举后颈,创世神力凝成的凉意顺着血脉游走,可少年苍白的指尖依然死死攥着被褥,指节泛出青白。风明雪蹙起眉,这具身体的温度完全正常,唯有心脏跳动如擂鼓,震得她掌心发麻。
"是神力入体不舒服?"她突然凑近,呼吸间带着雪莲花的冷香,发间银铃轻响。于鹏举下意识后仰,却被她扣住手腕,腕间冰凉的触感混着她身上萦绕的龙涎香,烫得他喉头发紧。
风明雪突然想起因果幼时发烧的模样,那孩子总会蜷在她膝头,滚烫的小脸贴着她裙摆。此刻眼前人明明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眉眼,反应却天差地别。她忽然捏了捏于鹏举泛红的脸颊,指尖神力流转,试图探查他体内是否有暗伤。
少年猛地抓住她手腕,力道之大让风明雪微微诧异。月光穿过纱帐,将两人纠缠的影子投在墙上,于鹏举喉结滚动着,沙哑道:"别...别碰我。"这话让风明雪彻底怔住,她盯着少年躲闪的目光,突然想起因果总爱抓着她衣角撒娇的模样,不明白眼前人为何抗拒至亲的触碰。
“我是你母亲。”风明雪银发垂落肩头,指尖凝着细碎星光,平静地注视着面前戒备的少年。她伸手时带起一道淡金色虚影,像是要习惯性去抚摸他的发顶,却在触及于鹏举紧绷的肩膀时骤然停住。
于鹏举后背重重抵在斑驳的石壁上,方才交手时被神力震伤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此刻看着眼前自称母亲的女子,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他盯着对方腕间流转的神秘纹路,喉间溢出压抑的嘲讽:“哪有母亲见面先把儿子打得吐血?”话音未落,风明雪指尖突然亮起璀璨光华,于鹏举本能地偏头闭眼——预想中的攻击并未落下,反而是一阵带着暖意的灵力渗入经脉,治愈了他方才受伤的伤口。
他惊愕地睁眼,正对上风明雪带着探究的目光。月光将她的银发镀上银边,那双眼睛里流转的情绪太过复杂,像是悲悯又像是怀念,看得于鹏举后背发凉。
“因果从不会躲我。”
她轻声呢喃,抬手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指腹几乎要触到他泛红的眼角。于鹏举浑身汗毛倒竖,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对方眼中迸发的锐利神光震慑得僵在原地。
风明雪指尖悬在离他脸庞三寸处,忽然垂落。她转身时银发扫过他手背,衣袂间裹挟的星辰虚影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光:
“明日辰时,我在观星台等你。”
直到那道清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于鹏举才敢大口喘气,他盯着掌心残留的星光碎屑,在心里暗骂“她有病啊”,却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把那些神秘的光芒拢在手心里。
“不对,差点被你蒙过去了。”
风明雪突然转身,裙摆带起的灵力掀动地上枯叶,她琥珀色的瞳孔泛起细碎金光。
“我要把这几十万年的母爱补偿给你,今天,必须一起睡。”
说着便抬手一挥,无形神力将吱呀作响的木门轰然闭合,檐角铜铃在穿堂风中疯狂摇晃。
于鹏举的后背重重贴上冰凉的门板,耳尖几乎要烧起来。月光穿透纱帐,在风明雪周身勾勒出朦胧光晕,她银发随意散落,发间玉坠随着动作轻晃,全然是副不容置疑的姿态。少年喉结滚动,结结巴巴开口:“可、可男女有别……”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母子何来分别?”风明雪蹙眉,指尖划过床榻,被褥瞬间平整如新,还腾起袅袅暖意。她歪头打量于鹏举涨红的脸,忽然想起因果幼时总爱蜷缩在她怀中听故事的模样,眼神愈发温柔,“过来。”
于鹏举看着对方不由分说掀开锦被,露出一截雪白手腕,心底既羞又恼。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可对上那双盛满期待的眼睛,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风明雪见他僵在原地,索性屈指一弹,灵力化作无形绳索轻轻缠住他手腕,将人不由分说地往床边拽。
“放开!我自己走!”于鹏举挣扎间踉跄两步,跌坐在柔软的床榻边缘。
他慌忙往床角缩去,后背紧贴雕花床柱,却见风明雪已经自然地侧卧在身侧,银发铺散在枕间,带着雪松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年浑身紧绷如弦,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而罪魁祸首正阖眸浅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逾矩。
“男女有别?”
风明雪闻言眨了眨眼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褥上暗绣的云纹,脸上浮起困惑的神色,
“不过是生得模样不同罢了,何至于不能同榻而眠?”
她偏头打量于鹏举泛红的耳尖与紧绷的肩线,创世神力在眼底凝成细碎金光,试图从他微表情里解析出不合常理的情绪来源。
见少年别过脸不发一言,风明雪忽然伸手托住他下颌,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月光流淌在她鎏金护甲上,映得那双眼睛愈发澄澈。
“你瞧,你生得眉眼锋利,下颌线条刚硬,与我生得全然不同,这便是‘男女有别’?”她歪头凑近,发间龙涎香萦绕在少年鼻尖,“可因果幼时,也常枕着我的手臂入睡。”
于鹏举被她直白的举动惊得浑身一颤,想要挣脱却撞进那双盛满温柔的眼眸。风明雪指尖抚过他泛红的脸颊,像是在观察某种新奇的造物。
“既同为我所珍视之人,又何必拘泥于皮相差异?”她掌心泛起柔和的暖意,轻轻拍了拍身侧空位,“快躺下,莫要再闹。”
少年僵在原地,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模样,到嘴边的反驳生生咽回肚里,只觉耳根发烫,连脖颈都红透了。
于鹏举喉间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他偷瞥了眼身侧安然阖目、发丝如银瀑铺展的风明雪,心底炸开无数惊涛骇浪。"
这怎么办,我又不能跟她解释!"他在心底疯狂呐喊,目光扫过床头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的光影映得风明雪面容圣洁而疏离,那模样根本不像是能听进男女大防的人。
"她真的不明白吗?"少年喉结滚动,想起方才无论如何推辞,对方都只是用看稚子般的眼神安抚他,完全将他的抗拒当作小孩子闹脾气。
创世神力凝成的月光从窗棂洒落,将风明雪染成朦胧的轮廓,她均匀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温热气息扫过他发梢。
"难道我真的要和她…一起睡?"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于鹏举只觉浑身血液都涌上头顶。他僵硬地保持着坐姿,后背抵着冰凉的床柱,连衣角被风明雪无意识压住都不敢动弹。
夜色浓稠如墨,他却清醒得可怕,每一秒都煎熬无比,心底天人交战,既不敢贸然推开这位实力莫测的"母亲",又不知该如何熬过漫漫长夜。
“快点躺下,不然……”风明雪尾音拖着绵长的调子,银发无风自动,几缕垂落肩头,衬得她神色慵懒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她指尖轻叩床头,发出清脆声响,鎏金护甲划过的地方泛起细密符文,明明是安抚入眠的阵法,此刻却让于鹏举后背发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眯起,像是在审视不听话的孩童,“我可不会哄人第二遍。”
于鹏举喉结滚动,瞥见对方袖中若隐若现的星光——那是方才将他轻易压制的创世神力。
少年攥着被褥的手微微发抖,既怕真触怒这位实力莫测的“母亲”,又羞于这般亲密的同眠场景。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破碎的音节:“我、我……”
“还在磨蹭?”风明雪轻叹一声,指尖流光一闪,于鹏举只觉腰间突然缠上一道无形力量。不等他反应,整个人便不受控地被拽向床榻,后背重重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她随手一挥,烛火应声而灭,黑暗瞬间将两人吞没,唯有风明雪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萦绕鼻尖。“睡吧。”带着暖意的手掌轻轻覆上他的眼睛,少年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忘了。
于鹏举蜷缩在床榻边缘,睫毛上还凝着因紧张渗出的薄汗,侧耳捕捉着身旁细微的动静。
风明雪安静地枕着手臂,银发铺散在月白色枕巾上,均匀的呼吸声轻缓如溪水流动。少年数着她呼吸的节奏,从最初的紧绷到逐渐放松,眼皮也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如潮水漫上来时,他还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
恍惚间,他感到一片带着凉意的布料轻轻搭在自己肩头——是风明雪将滑落的锦被重新盖好,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珍宝。这个带着体温的动作彻底瓦解了他最后的防备,紧绷的脊背终于陷进柔软的床褥,意识坠入沉沉的梦乡。
晨光刺破云层时,于鹏举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的是风明雪托腮注视他的脸。她眼中盛满温柔,指尖还悬在他额前,似乎刚收回想要抚平他乱发的手。少年猛地坐起身,耳尖通红,却见风明雪只是歪头轻笑:“睡得这般沉,像小时候的因果。”
于鹏举攥着被褥的手慢慢松开,看着对方澄澈的眼眸,心底的戒备轰然倒塌。她确实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昨夜的坚持不过是一位母亲笨拙又炽热的补偿。少年抿紧嘴唇,别开脸掩饰不自在,却在心里默默承认——或许,这位“母亲”真的只是单纯想和他亲近。
“起来吧,在宗门还要晨练呢。”风明雪指尖划过窗棂,晨光顿时如碎金般倾泻而入,将少年蜷缩的影子照得纤毫毕现。她随意束起银发,腕间封印着神力的玉镯轻轻碰撞,发出清越声响,“今日若再输给你那些同门,可不许哭鼻子。”
于鹏举猛地抬头,撞进她眼底流转的笑意。昨夜纠缠不休的“母亲”此刻正背对着他整理衣角,创世神力凝成的星屑在发间若隐若现,却又被她刻意压制在体内,仅余一缕若有似无的威压。少年攥着被褥的手指微微发颤,想起昨夜对方只是安静地守着自己入眠,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我、我才不会哭。”他别开脸低声反驳,余光瞥见风明雪袖中若隐若现的因果纹路——那是缠绕着他灵魂本源的印记,即便她将绝大部分力量封存在虚无之地,仅凭这缕因果之力,整个宗门都无人能伤她分毫。
风明雪转身时带起一阵清冽的雪松香,指尖轻弹,于鹏举的衣襟便自动束好。“走吧。”
她率先踏出房门,银发在晨风中扬起,“今日教你用因果之力化剑,若是学不会……”尾音拖得极长,惊得少年慌忙起身跟上,全然忘了昨夜的窘迫。晨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穿过回廊时,风明雪悄然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创世神印——这人间,她还想再陪因果久些。
“因果之力??”于鹏举脚步猛地顿住,石板路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倒映出他满脸错愕。风明雪已经走出几步,闻言回头,银发被晨风吹起几缕,发间玉坠轻轻摇晃。她琥珀色的瞳孔泛起细碎金光,像是不解少年为何如此震惊。
“就是能牵引万物缘起的力量。”她抬手虚握,空中顿时凝出半透明的丝线,缠绕着廊下木柱的纹路蜿蜒生长,“你身上明明带着因果本源,怎会不知?”说着指尖轻弹,丝线骤然化作流光没入于鹏举眉心,惊得他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雕花石柱上。
少年抬手摸向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冰凉触感,“可宗门典籍里从没记载过这种力量!”他攥紧腰间佩剑,剑身因心绪激荡发出嗡鸣。
风明雪歪头看着他,突然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孩童般的狡黠:“这世间没记载的事多了,比如……”她骤然逼近,发间星辰虚影扫过于鹏举发烫的耳尖,“你以为我仅凭这具凡人躯壳,就能在宗门来去自如?”
于鹏举喉结滚动,眼前之人周身散发的气息突然变得难以捉摸。风明雪抬手抚过他侧脸,指尖的温度带着创世神力特有的凛冽。
“因果之力藏在你灵魂深处,待你觉醒那日——”她突然收势,转身时银发扫过于鹏举手背,“便知这天地规则,本就由我等书写。”
风明雪凝视着于鹏举茫然的双眼,眸光里翻涌着跨越时空的怅惘。她抬手轻轻触碰少年的眉心,指尖残留的创世神力在两人之间织就细密光网:
"虽然,我并不想让你再用因果之力了,你就是用了因果之力,把我囚禁几十万年,到最后因为愧疚,把因果之力还我,自己却选择了消散。"话音落下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悲鸣。
于鹏举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廊柱。眼前女子的神情太过哀伤,像是将整片星空的孤寂都揉进了眼底。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无形丝线勒住,只能看着对方发间的星光虚影簌簌坠落,在青石板上化作点点萤火。
"我知道你听不懂,没关系。"风明雪忽然笑了,笑容却比哭更让人心悸。她指尖划过少年侧脸,带着凉意的触感仿佛要将他的轮廓刻进骨子里:"我会慢慢让你懂的,因果。"晨风吹散她话音时,于鹏举分明看见那些飘散的音节在空中凝成锁链形状,转瞬又消散成闪烁的光点。
“你为什么要叫我…因果?”于鹏举眉头紧蹙,眼底满是困惑,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风明雪原本温柔如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银发无风自动,发间的星辰虚影剧烈震颤,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散开,压得廊下的花草纷纷低垂。
她猛地转身,鎏金护甲划过墙面,留下一道闪烁着微光的痕迹,“不该问的,不要问!”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尾音还裹挟着丝丝神力,震得廊下的铜铃疯狂作响。风明雪胸口剧烈起伏,琥珀色的瞳孔泛起血色涟漪,死死盯着远处的山峦,仿佛在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对峙。
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周身威压渐渐消散,可声音依旧冰冷刺骨,带着几分竭力压抑的颤抖:“记住,不该你知道的,就永远不要问。”
风明雪转身时,发间玉坠撞出一声轻响,像是她紊乱心绪的写照。她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因果纹路——那是与于鹏举灵魂相连的印记。她何尝不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告诉他那些跨越时空的羁绊,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
可低头瞥见少年单薄的身影,风明雪的心猛地抽痛。元婴期的修为在这波谲云诡的修真界,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若现在让他知晓因果之力的真相,知晓自己背负着逆转时空的宿命,只怕那些蛰伏暗处的敌人会立刻将他撕成碎片。
“我不能...”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神力在掌心凝聚又消散,她多想此刻就将力量灌注进他体内,可理智却在反复提醒:操之过急只会重蹈覆辙。深吸一口气,风明雪强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次转身时,神色已恢复平静:“等你足够强大的那天,我会告诉你一切。现在,专心修炼。”
风明雪垂眸凝视着指尖流转的星芒,那些细碎的光粒突然扭曲成两道模糊的人影。她睫毛微颤,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洞察与思想情绪,她血脉相连的另外两个孩子,此刻恐怕正隐匿在暗处,伺机而动。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洞察冰冷的眼神,带着看透一切的锐利;思想情绪变幻莫测的面容,时而愤怒时而哀伤,却始终交织着对因果的怨恨。
当因果动用禁忌的因果之力,将她囚困数十万年,这份恨意便如同深海中的巨兽,在两个孩子心中疯狂生长。她能想象,此刻他们必然已派出最精锐的杀手,那些人如同毒蛇般蛰伏,只等她和于鹏举露出破绽。
风明雪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创世神力在掌心凝聚成锋利的光刃。她很清楚,以于鹏举目前元婴期的修为,一旦对上那些杀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那些人不仅继承了她的部分神力,更掌握着诡异莫测的术法,擅长利用人心的弱点。更何况,他们对因果的仇恨,足以让他们不择手段。
“不能让鹏举涉险。”她低声呢喃,银发在风中猎猎作响。为了保护这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她必须将所有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即便要再次面对孩子们的恨意,即便要独自承担一切,她也在所不惜。毕竟,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因果重蹈覆辙。
“不行,不能让因果再死了,我要和他俩说说。”风明雪的指尖轻轻抚过于鹏举的眉骨,创世神力在眼底凝成漩涡,倒映出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却浸着化不开的苍凉,银发间的星屑簌簌坠落,在地面铺成一道破碎的光河。
“我要走几日,不要在意,好好修炼。”话音未落,她屈指弹在少年眉心,一道柔和的金光没入皮肤。于鹏举身子晃了晃,便如断线的风筝般瘫软下去。风明雪稳稳接住他,将人轻轻安置在床榻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最易碎的珍宝。
她凝视着于鹏举沉睡的面容,指尖颤抖着描绘他的轮廓,每一笔都带着跨越时空的眷恋。“等我回来。”低语声消散在空气中的刹那,风明雪周身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她抬手撕开虚空,因果之力如沸腾的岩浆般涌动,将周遭的空间撕扯得支离破碎。
最后一眼回望,她的目光落在少年发梢的一缕晨光上。而后,她转身踏入那道漆黑的裂缝,银发与星光一同没入虚空。破碎的空间迅速愈合,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沉睡的少年。檐角的铜铃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未知的重逢送行。
虚空乱流撕扯着风明雪的银发,创世神力在周身凝结成护罩,她终于穿透层层时空褶皱,望见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洞察周身萦绕着幽蓝的光晕,额间第三只眼微微开合,将一切虚实看得通透;思想情绪则被斑斓光雾笼罩,喜怒哀乐的情绪具象成蝴蝶在身侧翩跹。
“母亲?是你吗?”思想情绪的声音率先颤抖着破开虚空,斑斓光雾剧烈翻涌,化作晶莹泪珠簌簌坠落。他(她)扑来时带起的情绪风暴,竟让周围的时空都泛起涟漪。
“几万年没见了,因果那个混蛋放了你了?”
话音未落,悲伤凝成的锁链已缠上风明雪的手腕,又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化作星光消散。
洞察却未动分毫,额间竖瞳流转着冰冷的光,将风明雪周身的每一寸都扫视得清清楚楚:
“为何你的气息如此虚弱?因果之力……”
他忽然顿住,周身幽蓝光晕骤然暴涨,“你动用了因果之力?!”破碎的虚空在三人之间震颤,时空碎片如利刃飞旋,却被风明雪抬手凝成的创世结界无声湮灭。
“我的力量都被我封印在虚无之地了,所以才会虚弱,情儿,不要哭了,妈妈在呢。”风明雪的声音裹着化不开的温柔,银发垂落间,她伸手将思想情绪颤抖的身子拢入怀中。
指尖拂过对方发顶时,那些因情绪失控而迸溅的光雾渐渐平息,她能清晰感受到怀中躯体因委屈而剧烈的起伏。
思想情绪将脸埋进她肩头,声音闷得发颤:“母亲可知孩儿这些年多想你……”未说完的哽咽被风明雪轻轻拍散在虚空中,她闭上眼,鼻尖萦绕着孩子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眼眶泛起微微的酸涩。
然而不过一瞬,风明雪突然收紧手臂,而后将人推开些许。她眼底的柔光被郑重取代,指尖抚过思想情绪泛红的眼角:“但我来这,不是为了见你们的。”
她转身时银发扫过洞察冷冽的目光,创世神力在周身凝成细密光网,“我要你们立刻召回追杀因果的人。”这话惊得思想情绪猛然抬头,而洞察额间的竖瞳更是剧烈收缩,虚空在三人间掀起惊涛骇浪。
“因果已经死了……招回又有什么意义?”洞察周身幽蓝光芒凝滞,额间竖瞳微不可察地颤动。风明雪望着这个最擅长看穿万物本质的孩子,眼底泛起一丝无奈:“洞察,你的眼睛可以看到一切,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因果还在。”
虚空突然剧烈震颤,思想情绪捂住嘴发出压抑的抽气声,斑斓光雾在她周身炸开。洞察却垂眸冷笑,袖中紧握的拳头捏得骨骼作响:“啊?他还没死?”他刻意将声音拖得漫不经心,可发梢因心绪翻涌而亮起的幽光,却暴露了真实情绪。
“如果是情儿说的,我还相信她不知道,但你,可骗不了我。”风明雪抬手抚过洞察紧绷的下颌,指尖带着创世神力的温度。
少年浑身僵硬,竖瞳里流转的天机碎片疯狂崩解——那些被他刻意模糊的因果线,正被母亲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力量重新理顺。思想情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拽住风明雪的衣角,泪珠簌簌落在她袖口:“母亲是说,因果哥哥还活着?”
思想情绪周身斑斓光雾瞬间翻涌成暗紫色,方才还盈满泪水的眼眶此刻燃起滔天怒火,她猛地甩开风明雪的手,情绪凝成的锁链在空中炸出刺目火花:
“母亲,他囚禁了你几十万年,到后面还不让我们见你,他该死,您不要劝了!”那些由愤怒具象化的荆棘藤蔓破土而出,将周围虚空撕扯得支离破碎,连洞察额间的竖瞳都在这股失控的力量下微微收缩。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发间情绪结晶簌簌坠落:“您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悲伤的黑雾突然漫过愤怒的紫光,她的声音哽咽得发颤,“每次想去见您,都被他的因果屏障打得遍体鳞伤……”话音未落,又被汹涌的恨意截断,“他根本不配做您的孩子!”
风明雪试图上前,却被思想情绪爆发的力量震得银发狂舞,创世结界在情绪风暴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