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雾,苏小棠望着满地散落的铜齿轮和扭曲的金属片,机械傀儡残破的右臂还在冒着青烟。她重重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张写满失败数据的图纸揉成团扔进废料堆。月璃蹲在旁边,尾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时不时用爪子戳一戳傀儡的脑袋:“明明昨晚还能转两圈的……”
“走吧,先去上课。”苏小棠拍拍身上的机油,顺手帮月璃理了理翘起的头发。两人穿过开满灵雾兰的小径,远处的讲武堂传来此起彼伏的灵力波动声。月璃突然拽住她的衣角,耳朵警惕地竖起:“小棠姐姐,有人在议论我们!”
“看,那就是昨天打赢周昊的九尾狐!”“听说她连筑基都不到,怎么可能这么强?”窃窃私语声像藤蔓般缠绕过来。苏小棠握紧腰间的机械匣,余光瞥见月璃的尾巴悄悄缠上自己手腕——这是小家伙紧张时的老毛病。
讲武堂的青铜大门缓缓开启,林长老负手站在灵力阵中央,银发在晨风中飞扬。她目光扫过月璃,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今日讲实战应变,谁先来演示?”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站起个高瘦少年,腰间佩剑泛着寒芒:“林长老,我想挑战那位九尾狐师妹!”
月璃的耳朵“唰”地竖起来,尾巴不自觉地绷紧。苏小棠刚要上前,却被林长老抬手制止。“好。”林长老指尖划过虚空,两道灵力屏障将演武台隔开,“但比试归比试,若有人故意下狠手……”她的声音陡然变冷,讲武堂的温度瞬间下降十度。
少年冷笑一声,长剑出鞘时带起凛冽剑气:“小妹妹,上次有人护着你,这次可没这么好运了!”剑气如毒蛇般扑向月璃面门,却在触及她鼻尖三寸处突然凝滞——苏小棠不知何时甩出的机械锁链缠住剑身,齿轮咬合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比试还没开始就偷袭,算什么本事?”苏小棠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手腕翻转,锁链突然迸发出蓝光,少年手中的剑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林长老挑眉,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苏小棠,你也一并上吧,让他们看看团队作战的妙处。”
月璃瞬间来了精神,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成扇形,尾尖的金芒与苏小棠机械匣的蓝光交织。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这才发现,看似柔弱的两人身上,竟隐隐透出能与金丹修士抗衡的威压。
月璃蹦跳着挪到苏小棠身侧,毛茸茸的耳朵擦过对方耳畔,压低声音道:“连我是化神期都看不出来,笨死啦!”尾音还带着孩童般的得意,身后九条狐尾轻轻晃动,金芒在晨光中若隐若现。苏小棠瞳孔骤缩,机械锁链险些脱手,她猛地转身捂住月璃的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急切道:“快把灵力收起来!院长特意嘱咐过,要隐藏好你的实力!”
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苏小棠强装镇定地松开手,指尖却在月璃腰间悄悄掐了一下。月璃这才后知后觉地吐了吐舌头,狐尾快速收拢,周身金芒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几分孩童特有的灵气。她歪头看向满脸紧张的苏小棠,突然伸手拽了拽对方衣角,小声嘟囔:“知道啦,下次不会说漏嘴了……”
此刻,对面的少年还在狐疑地打量着她们,长剑微微下垂:“你们在嘀咕什么?难不成是怕了?”林长老似笑非笑地扫了少年一眼,又看向表面平静、实则后背冷汗浸透衣衫的苏小棠,轻咳一声打破僵局:“既然准备好了,便开始吧。记住,点到为止。”
苏小棠深吸一口气,机械锁链在掌心重新握紧,余光瞥见月璃正乖巧地攥着自己袖口,眼中满是歉意。她压低声音道:“待会儿听我指挥,别再露出破绽。”月璃重重地点头,狐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帮小棠姐姐,还要把化神期的实力藏得严严实实!
讲武堂内灵力翻涌,少年长剑出鞘的瞬间,霜寒之气骤然弥漫,地面腾起一层冰棱。苏小棠手腕翻转,机械锁链如灵蛇般激射而出,与剑气相撞迸发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月璃踮起脚尖灵巧地侧身闪避,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开来,看似随意摆动,实则每一次晃动都精准地扰乱着对方的攻击轨迹。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剑锋一转,剑气竟化作万千冰刃铺天盖地袭来。苏小棠见状,迅速从机械匣中弹出一面齿轮盾牌,齿轮飞速旋转间,将冰刃尽数弹开。月璃趁机跃至空中,狐尾上的金芒凝聚成璀璨的光鞭,朝着少年当头砸下。
“雕虫小技!”少年冷笑一声,长剑高举,一道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将光鞭牢牢挡住。冰墙表面泛起诡异的蓝光,竟是蕴含着极强的禁锢之力,月璃的光鞭被死死锁住,难以挣脱。苏小棠眼神一凛,机械锁链突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齿轮,如蜂群般绕到冰墙后方,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少年察觉到后方异动,刚要转身,苏小棠的齿轮锁链已经缠住他的脚踝。他踉跄着单膝跪地,长剑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月璃抓住机会,狐尾猛地一甩,金芒化作无数光点,如流星般射向少年。少年慌乱中挥舞长剑抵挡,冰屑四溅,空气中响起密集的爆裂声。
苏小棠趁对方分心,机械锁链再次发力,将少年狠狠拽倒在地。然而少年并非泛泛之辈,倒地瞬间,他周身爆发出强烈的寒气,形成一圈冰锥向外扩散。月璃惊呼一声,狐尾迅速交织成网状,将冰锥尽数挡下。但冰锥的冲击力还是让她连连后退,撞在灵力屏障上。
“月璃!”苏小棠心中一紧,机械匣中突然弹出多个精巧的机械臂,末端闪烁着幽蓝的电流。她操控着机械臂扑向少年,少年长剑挥舞,剑气与机械臂碰撞,火花四溅。苏小棠趁机欺身上前,机械锁链如毒蛇般缠住少年的长剑,用力一拉,长剑竟脱手而出,飞向空中。
月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突然闭上双眼,周身金芒大盛,九条狐尾瞬间变得透明,仿佛融入了空气中。少年惊恐地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方的踪迹。正当他警惕地四处张望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微风,月璃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狐尾化作利爪,轻轻点在他的后心。
“别动。”月璃清脆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少年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对方稍一用力,自己便会重伤倒地。
苏小棠快步上前,机械锁链缠住少年的双臂,将他牢牢控制住。此时,林长老抬手一挥,灵力屏障消散,全场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两个看似弱小的新生,竟然击败了实力不俗的老生。
少年脸色涨得通红,又羞又恼:“我不服!她刚才用了隐身术,这是作弊!”
林长老缓步走上前来,目光如电:“实战中,任何手段都是可用的,只要不违反规则。况且,若你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如何在险象环生的修行路上立足?”她转向月璃和苏小棠,眼中难得露出赞许之色:“配合默契,手段精妙,尤其是月璃,隐身术用得恰到好处。”
月璃松开少年,狐尾欢快地摆动着,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苏小棠则默默收起机械装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场比试虽然惊险,但好在成功隐藏了月璃的真实实力。
“记住,修行之路漫长而艰险。”林长老扫视全场,语重心长地说道,“莫要轻视任何对手,也莫要因一时的胜负而骄傲自满。都散了吧,回去好好领悟今日所学。”
人群渐渐散去,月璃蹦蹦跳跳地来到苏小棠身边,尾巴轻轻缠住对方的手腕:“小棠姐姐,我们配合得真好!”苏小棠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下次可不许再这么冒险了,要是暴露了实力,会有很多麻烦的。”
“知道啦!”月璃吐了吐舌头,“不过,今天真的好过瘾!”她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苏小棠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温暖。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两人相互扶持,就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克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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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如墨的黑暗裹着于鹏举,像被塞进了上古凶兽的胃袋,连呼吸都带着腐锈味。他机械地挪动脚步,玄铁靴底碾过砂砾的沙沙声是唯一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声响。元婴在丹田处不安地跳动,灵力探出去不过三丈便被吞噬殆尽,这种无力感让这位元婴修士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骤然炸开刺目的白光,像有人用天蚕丝将他的眼皮生生扯开。待视线重新聚焦,黑暗竟化作了一片混沌的虚无,脚下没有土地,头顶不见日月,唯有漫无边际的银灰色雾霭在缓缓流淌。
喉间涌上铁锈味,于鹏举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斩月剑,却摸到一手冰凉。他这才惊觉,随身法宝竟在方才的黑暗中尽数消失。正要运转心法,余光瞥见右侧雾霭翻涌,熟悉的雪色身影若隐若现。九尾天狐特有的空灵气息刺破混沌,锦璃月白裙裾上的银丝绣纹泛着微光,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如月华凝成的绸缎。
"锦璃?"沙哑的呼唤带着不敢置信。于鹏举踉跄着扑过去,却在触及她衣袖时生生刹住脚步。妻子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那双总是盛满星辉的琥珀色瞳孔此刻蒙着层水雾,发间玉簪断了半截,碎玉混在雪色长发里,像落了场不会化的雪。
锦璃的指尖还带着狐族特有的温度,握住他手腕时却在微微颤抖。九条狐尾自发缠上来,将两人圈在柔软的光晕中,尾尖的雪绒扫过于鹏举手背,痒得他眼眶发酸。"我以为......"她哽咽着将脸埋进他肩头,狐族特有的体香混着苦艾气息扑面而来,"再也见不到你了。"
于鹏举环住那抹单薄的身影,掌心触到她后背的鳞甲纹路——那是上次仙魔大战时留下的旧伤,此刻竟还带着灼人的温度。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的分别,锦璃踩着满地碎玉离开宗门,九条狐尾在暮色里摇出凄美的弧度,说要去追查上古秘境的异动。那时她明明还是意气风发的大罗金仙,怎么此刻竟像被抽走了半条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于鹏举捧起她的脸,锦璃睫毛轻颤,像濒死的蝶。她深吸一口气,鼻尖蹭过于鹏举的虎口,狐族本能地在他身上汲取安全感:"我......穿越到了三万年前。"
话音未落,虚无中突然传来龙吟般的轰鸣,雾霭剧烈翻涌。锦璃猛地将他护在身后,九条尾巴化作银芒织成屏障,尾尖的冰晶簌簌坠落。于鹏举这才发现,她耳后狐族特有的绯色纹路黯淡无光,原本该流转着仙力的狐尾,此刻竟泛着诡异的青灰。
"三万年前......"锦璃声音发涩,指尖无意识地抠进他的掌心,"天地法则与现在全然不同,连空间都在随时崩塌重组。"她抬头望向虚无深处,瞳孔映出细碎的雷光,"我刚到那里,就被卷入时空乱流,再睁眼时......"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狐尾收紧的力道让于鹏举隐隐作痛,"再睁眼时,连自己是谁都快记不清了。"
于鹏举心口揪紧,抬手抚过她颤抖的脊背。往日里锦璃挥挥手就能劈开山河,此刻却像片随时会被吹散的羽毛。她何曾这般脆弱?
"我试过千百种方法,"锦璃的声音混着呜咽,尾尖的冰晶突然炸开,在虚空中凝成九尾天狐的虚影,"用狐族秘法,用法宝,甚至......"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带着冰晶的血,"甚至燃烧了三尾仙力,都回不来。"
于鹏举猛地将她按进怀里,元婴疯狂运转想要输送灵力,却发现对方周身萦绕着陌生的法则之力,将他的灵力尽数弹开。锦璃埋在他颈窝,滚烫的泪水混着寒气滴在皮肤上:"我以为这辈子都要困在那里了......"她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惧意,"鹏举,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你,但......"九条狐尾突然炸开璀璨光芒,将两人包裹其中,"但只要你在身边,就算再过三万年,我也不怕了。"
虚无中传来锁链断裂般的巨响,锦璃的狐尾光芒大盛,尾尖的冰晶化作漫天星屑。于鹏举感觉周身被某种力量撕扯,锦璃却突然吻住他,带着血腥气的吻里藏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在意识被光芒吞噬的最后一刻,他听见她附在耳边呢喃:"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喉间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于鹏举双膝重重砸在虚无之中。他狠狠揪住自己的长发,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上突突跳动。“啊!为什么啊!”声嘶力竭的质问在混沌中回荡,惊起一阵刺耳的嗡鸣,仿佛连这片虚无都在嘲笑他的无力。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曾经,那个总爱眨着狡黠琥珀色眼眸的小狐狸,总以不正经的模样示人。她会在他闭关时偷偷溜进静室,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卷着偷来的灵果,笑嘻嘻地在他面前晃悠,非要喂他吃上一口才罢休;也会在仙门大典上,当着众人的面,化作九尾虚影,骄傲地炫耀自己的夫君,尾尖的流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庞,那模样要多神气有多神气。她还会在月下舞剑,银白的剑光与雪色狐尾交相辉映,一边舞一边哼着跑调的曲子,故意逗他发笑。
可如今,眼前的锦璃却如此脆弱。那个曾经肆意洒脱、无所畏惧的大罗金仙,竟被三万年前的时空折磨得遍体鳞伤。看着她耳后黯淡的绯色纹路,看着她泛着青灰的狐尾,于鹏举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银针反复穿刺。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在半空停住,生怕自己的动作会给她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命运这样弄人!”他仰天嘶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元婴在丹田疯狂运转,却无法驱散心中的阴霾。他在修仙路上披荆斩棘,历经无数生死考验,从一介凡人修炼到元婴期,自认为已经看透了世间无常,可此刻面对锦璃的遭遇,他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能。
“我那一直不正经的小狐狸锦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虚无之中,瞬间蒸发成缕缕白雾。曾经那个没心没肺、总能带给他无限欢乐的锦璃,此刻却被时光的洪流无情摧残。于鹏举闭上眼,不愿再看这残酷的景象,可锦璃苍白的面容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在心中疯狂呐喊,恨不得能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恨不得能撕裂这扭曲的时空,将她带回那个属于他们的温暖世界。
锦璃垂眸掩住眼底流转的流光,九尾狐尾轻轻扫过于鹏举颤抖的手背,尾尖绒毛拂过的触感带着刻意的绵软。三万年前那场时空乱流的确凶险,可以她大罗金仙的修为,不过是在法则漩涡中多耗了些灵力,皮毛都未曾真正受伤。只是当她透过时空裂隙望见于鹏举焦急寻找自己的模样时,某个狡黠的念头突然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悄悄掐诀隐去周身萦绕的仙芒,将狐尾上的青灰色泽用幻术加深几分,指尖在袖中凝出带着冰晶的假血。看着于鹏举骤然苍白的脸色,锦璃在心底轻叹,从前总爱扮作不正经的模样逗他,如今却要靠这般"柔弱"模样才能留住他眼底的疼惜。她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将脸埋进带着松木香的衣襟,耳尖不自觉地抖了抖——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倒真像极了那些凡间戏本里的柔弱女子。
记忆在混沌中翻涌。三万年的时光于她不过弹指一瞬,可每当午夜梦回,她总会想起与于鹏举初见时的场景。那时她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族少女,故意化作人形跌在他剑上,看着少年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模样,笑得九条尾巴都在发颤。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从那一刻起,他眼中就再也容不下旁人。
"鹏举,"她在他颈间轻声呢喃,睫毛扫过他发烫的皮肤,"三万年的时间,够不够让你忘了我?"话音里带着刻意的哽咽,却在转身时飞快地眨去眼角幻术凝成的泪珠。指尖抚过背后早已愈合的鳞甲旧伤,锦璃暗自苦笑,若是被这呆子知道自己在时空乱流里还顺手收了几件上古法宝,怕是又要气得跳脚。
虚无中传来法则碎裂的声响,锦璃悄悄将尾尖凝聚的仙力注入于鹏举经脉。看着他眉头渐渐舒展,她突然有些舍不得这场戏。从前她总仗着修为高,变着法子捉弄他,如今却要用这般笨拙的方式确认他的心意。三万年的时光或许漫长,但她知道,只要他眼中还有此刻这般痛彻心扉的神色,无论相隔多久,他们终究会重逢。
"再等等,"她将脸贴在他心口,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等回到我们的世界,我便把三万年间收集的宝贝都送给你,再变回那个不正经的小狐狸,天天缠着你讨灵果吃。"九尾在身后轻轻晃动,将虚空中飘落的冰晶化作细碎星光,悄然落在于鹏举发间。
于鹏举还沉浸在锦璃的话语带来的震撼中,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尚未平息。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刺耳的空间撕裂声,仿佛有巨刃将这片虚无生生剖开。一团漆黑如墨的漩涡在虚空中急速旋转,幽光中,一只布满血丝的竖瞳缓缓浮现。那瞳孔呈赤金色,边缘流转着诡异的暗紫色光晕,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空间的扭曲,仿佛连时间都在它的注视下停滞。
于鹏举下意识将锦璃护在身后,元婴之力疯狂运转,体表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然而,面对这只突然出现的眼睛,他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自己在它面前不过是蝼蚁一般。锦璃的九条狐尾也瞬间竖起,尾尖的冰晶发出细碎的嗡鸣,可即便身为大罗金仙,她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这股气息,竟比三万年前她遭遇的时空乱流还要恐怖数倍。
那只眼睛冷冷扫过于鹏举,赤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就在对视的刹那,于鹏举只觉一股剧痛从识海深处炸开,仿佛有万千钢针在刺探他的记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眼睛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空间剧烈震荡,待光芒消散,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凌空而立。
男子面容俊美到近乎妖异,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的泪痣泛着妖异的红光。他的长发如墨,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发间缠绕着暗紫色的流光。他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仿佛他就是这片虚无的主宰。
于鹏举死死盯着对方,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这人的面容、气质,明明都是第一次见,但那种熟悉感却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让于鹏举莫名想起某些模糊的片段——那些深埋在记忆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画面,此刻正被缓缓勾起。
“你......究竟是谁?”于鹏举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声音中带着警惕与疑惑。男子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裹挟着无数岁月的沧桑:“我们见过,只是你还不记得......”他的话语回荡在虚无之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击在于鹏举的心头。锦璃悄悄握住于鹏举的手,狐尾不自觉地将他缠得更紧,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人带来的威胁,远超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