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袍男子负手而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虚空，暗紫色流光在他身后凝成扭曲的符文。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于鹏举，那双泛着妖异红光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仿佛要将眼前人的灵魂都看穿："或者说没有见过，毕竟，我们本来是一体的，现在分开了。"话音落下，他袖中溢出的魔气竟将周围的虚无染成墨色。
于鹏举浑身紧绷，玄铁靴下意识地碾过地面，掌心的冷汗浸透了锦璃的衣袖。九尾天狐察觉到他的不安，九条狐尾悄然在身后结成防御结界，尾尖冰晶折射出细碎寒光："鹏举，他周身法则紊乱，小心！"她的提醒让于鹏举灵台清明几分，元婴在丹田处剧烈震颤，灵力顺着经脉涌向指尖。
"什么意思？"于鹏举强压下识海中翻涌的异样感，那些关于眼前人的模糊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玄袍男子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震得虚空中的银灰色雾霭都泛起涟漪："你见过创造之神大人了吗？"
这个问题让于鹏举瞳孔骤缩。半月前在混沌裂缝中的奇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过——那个周身萦绕着创世霞光的女子，还有她指尖流淌出的能重塑天地的神力。"见过了。"他警惕地后退半步，却撞上锦璃温暖的身躯。狐族特有的体香混着寒气扑面而来，九条狐尾默契地将他圈在安全范围内。
玄袍男子的指尖突然迸发出耀眼的紫光，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扭曲的人影："她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于鹏举喉结滚动，记忆中那道温柔的女声突然在耳畔响起。"记得一些，"他不自觉地摸向心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创世神掌心的温度，"她让我叫她妈妈，她叫风明雪，还有一个妹妹，她叫我因果......"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发现锦璃正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自己。
"嗯…这和刚才的话有关系吗？"于鹏举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忐忑。玄袍男子突然逼近，身上散发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对方眼底的红光几乎要将他吞噬："很大关系，我跟你讲讲吧。"他抬手时，虚无中竟浮现出万千记忆碎片，每一片都闪烁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光芒。锦璃突然抓紧于鹏举的手腕，狐族敏锐的直觉让她察觉到，接下来的真相，将彻底颠覆他们认知的世界。
"好。"于鹏举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元婴期修士的道心在此刻剧烈动摇。他看见玄袍男子身后的符文开始重组，拼凑出一幅他从未见过的创世图景，而在那片光芒中央，竟有个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身影，正握着创世神递来的权杖。
玄袍男子的声音像是裹挟着万古岁月的尘埃，在虚无中沉沉回荡。他抬手之间，虚空中缓缓浮现出一幅幅光影画卷，如同打开了一扇通往亘古的门扉。
"在那混沌未开、时空皆无的初始，创造之神大人自虚无中诞生。她孤独地漂浮在永恒的寂静里，看着无尽的黑暗，心中涌起创造的冲动。于是，她抬手挥出一道璀璨光芒，这光芒撕裂黑暗，在虚空中炸开，形成了最初的世界。山川河流、日月星辰，在她的一念之间成型。但即便创造了如此多的世界，她的心中依然充满寂寞。"
说到这里，男子指尖轻点，画面中出现了三个朦胧的身影。他们周身萦绕着神秘的光晕，彼此间有着微妙的联系。"为了排解寂寞，她创造了三个特殊的'生命'——洞察、因果、思想情绪。他们没有实体，却能化作人形；他们没有血肉，却拥有独特的能力，这些能力正如他们的名字一样。洞察能看透一切真相，思想情绪掌控着世间所有情感与思绪，而因果，则掌握着最神秘莫测的因果之力。"
画面突然剧烈扭曲，于鹏举感觉一阵眩晕。他看到那个代表因果的身影渐渐变得强大，周身的光芒愈发耀眼，而创造之神的光芒却在黯淡。"因果之力太过强大，拥有这种力量的存在，逐渐生出了野心。他害怕失去这份力量，害怕有朝一日被取代。于是，他竟然动用因果之力，设下重重禁制，将创造之神囚禁了起来。这一囚，就是几十万年。"
虚无中传来一声悲叹，不知是来自男子，还是这片混沌本身。"这期间，世界失去了创造者的守护，开始出现裂痕。而思想情绪对因果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却又无力反抗。至于洞察，他始终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画面转换，于鹏举看到因果站在世界之巅，俯瞰着万千世界。他的周身环绕着各种法则之力，这些法则如锁链般延伸向各个世界。"在囚禁创造之神的几十万年里，因果凭借强大的力量，成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他创造了许多法则，这些法则稳定了世界的秩序，让世间万物得以正常运转。这些法则是正面的，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平衡，但他创造法则的初衷，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胜心。"
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带着一丝怜悯："然而，再强大的力量，再无上的地位，也有厌倦的一天。因果站在权力的巅峰，看着自己创造的一切，心中却没有了喜悦。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想起被自己囚禁的创造之神，心中充满愧疚。他厌倦了这种孤独的统治，厌倦了永远站在高处的感觉。"
画面中，因果缓缓走到囚禁创造之神的地方。他的眼神中充满悔恨，抬手间，那些禁锢创造之神的因果锁链纷纷断裂。创造之神重新获得自由，她的光芒再次照亮整个虚空。"他将因果之力归还给了创造之神大人，那是他力量的本源。失去了因果之力，他变得无比虚弱。但他没有选择继续活下去，而是选择了自我毁灭，用这种方式来偿还自己的罪孽。"
虚空中的画面渐渐消散，男子看向于鹏举，眼神复杂："至于风明雪，不过是创造之神大人在修仙世界游历所用的化名。她偶尔会化身为普通修士，体验世间百态。你能见到她，并被她称作孩子，这份机缘，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锦璃紧紧握着于鹏举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手掌在微微颤抖。她的九条狐尾不自觉地将他护得更紧，心中充满震惊。这样的秘辛，就算是她这个活了无数岁月的大罗金仙，也是第一次听闻。
"所以，"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现在明白，为何你会觉得与我有熟悉之感了吧？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与那段尘封的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话语如同一颗巨石，投入于鹏举的心湖，激起千层浪。于鹏举只觉脑袋一片混乱，这些信息太过庞大，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消化。
于鹏举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动，喉间像是被无形锁链勒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却被锦璃及时扶住，九尾狐尾如温暖的绸缎缠上他的腰，试图稳住他颤抖的身躯。玄袍男子凝视着他，眼底妖异的红光泛起涟漪，仿佛倒映着跨越时空的沧桑。
"可是，因果就这样，死了吗？"于鹏举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被砂纸反复磨过。虚无中漂浮的记忆碎片突然剧烈震颤，那些他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巍峨的神座、缠绕着锁链的创世神、还有那个与自己七分相似却眼神冰冷的身影。
"严格意义上说，没有。"男子抬手轻挥，虚空中浮现出一团暗金色的光团，光团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晦涩的法则之力，"因果太清楚法则与世界的脆弱。他亲手缔造的秩序，容不得半点崩解。"他的指尖划过光团，裂痕中渗出点点金光，如同星屑坠落，"在归还全部力量前，他从因果本源中抽出一缕，分成三股，分别投入不同的时空。"
锦璃的狐耳突然竖起，尾尖的冰晶发出细碎嗡鸣。她敏锐地察觉到，男子周身的气息正在悄然变化，原本冰冷的威压中竟泛起一丝温度。"那团力量太过磅礴，即便刻意分散，在消散时仍撕裂了空间，诞生出不完全消散体。"男子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在回忆某个惨烈的瞬间，"这些由法则碎片凝聚的存在，不过是因果之力的残影，约莫有数十个。"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暗紫色的符文在衣料下若隐若现，"我，就是其中之一。"
于鹏举感觉自己的元婴在丹田疯狂震颤，灵力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乱窜。他突然抓住男子的衣袖，玄铁袖口传来刺骨的寒意："那我？？？"他的声音带着破音，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虚空中的光团轰然炸裂，化作三道流光没入于鹏举眉心。剧痛从识海深处炸开，他看到两个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巨眼在虚空中睁开，瞳孔里流转着永不停歇的法则纹路。"你继承了因果最核心的部分——思想、意识、还有执念。"男子抬手时，虚无中浮现出无数锁链，每一根都刻满古朴的因果符文，"另外两份力量化作了'因果之眼'，它们没有情感，没有自我，只会本能地维护世间法则。"
锦璃突然将他护在身后，九条狐尾化作银芒屏障，却在触及男子周身的法则之力时发出刺耳的铮鸣。"鹏举他只是个元婴修士！"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琥珀色瞳孔泛起妖异的竖瞳，"你说他约等于因果？这怎么可能！"
"因为因果在分离力量时，刻意剥离了全部修为。"男子的目光穿透狐尾屏障，直直落在于鹏举苍白的脸上，"他太清楚力量会腐蚀人心，所以只将守护世界的意志留给了你。"他抬手轻抚过虚空中若隐若现的因果锁链，符文突然发出共鸣般的震颤，"所有因果之眼都是无意识的行尸走肉，唯有你存在的世界，法则产生了微妙偏移。"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发间暗紫色流光突然变得柔和，"因为你，我这具本该冰冷的躯壳，竟生出了一丝人性。"
于鹏举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苏醒，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碎片正在缓缓拼凑。他踉跄着扶住锦璃的肩膀，指尖触到她狐尾上细密的绒毛，这真实的触感让他勉强保持清醒："所以，我是因果，但又不是真正的因果？"
"你是因果的意志继承者，却不是他的延续。"男子突然单膝跪地，暗紫色符文顺着地面蔓延至于鹏举脚下，"我不能唤你主人，因为你我本质上，都是因果为守护世界留下的后手。"虚无中传来悠远的钟鸣，男子起身时，周身法则之力与于鹏举产生奇异共鸣，仿佛跨越时空的呼应。
于鹏举喉结剧烈滚动，攥着锦璃的手指几乎要嵌入她柔软的狐尾皮毛。周遭虚无突然剧烈震颤，银灰色雾霭如沸腾的铁水翻涌，仿佛也在呼应他内心的惊涛骇浪。"那我还可以变为因果吗？"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形状，元婴在丹田处剧烈灼烧，泛起刺目的金芒。
玄袍男子仰头发出一声苍凉的笑，笑声震得虚空中暗紫色符文簌簌坠落。他抬手划过虚空，画面中浮现出因果全盛时期的模样——那个周身缠绕着万千因果锁链的身影，每根锁链都流淌着足以重塑世界的力量，连创造之神都被禁锢在光芒牢笼中。"从意识上说，你本来就是他。"男子的指尖点在于鹏举眉心，一股冰凉的力量渗入识海，唤醒那些沉睡的记忆残片，"你的每一次心动、每一次抉择，都带着他刻在灵魂里的印记。"
锦璃的九条狐尾骤然竖起，尾尖冰晶迸发出璀璨光芒，将两人护在晶莹的结界中。她琥珀色的瞳孔泛起警惕的竖纹，却在触及于鹏举颤抖的侧脸时，狐尾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给予安抚。"但从实力上说，你永远不可能达到他的高度。"男子突然袖袍翻飞，虚空中炸开漫天因果法则，每一道符文都像在诉说着力量的浩瀚与恐怖，"你若想重现因果的全盛状态，就必须夺回创造之神手中的本源之力。"
于鹏举感觉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噬咬心脏，那些关于因果囚禁神明、又自我毁灭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闪现。他踉跄着抓住锦璃的肩膀，却摸到一片湿润——不知何时，九尾天狐的眼眶已蓄满泪水，在琥珀色眼眸中凝成摇摇欲坠的冰晶。"她不可能会给你。"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带着不属于他的悲悯，虚空中浮现出创造之神风明雪的虚影，她周身流转的创世霞光中，竟藏着从未展现过的脆弱与哀伤。
锦璃突然将脸埋进于鹏举颈窝，狐尾不受控地将他整个裹住，带着寒气的泪水滴在他皮肤上："不是因为舍不得力量，也不是害怕被囚禁......"她的声音哽咽得不成句子，九条狐尾剧烈颤抖，将两人缠得更紧。玄袍男子抬手抹去虚空中的画面，暗紫色流光却在掌心凝成一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掀起空间涟漪："从本质上说，她是一位母亲。"他的指尖抚过心脏，光芒中浮现出因果消散前的画面——那个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存在，竟在神座上泣血，"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为了弥补过错自我毁灭，如何能再让你重蹈覆辙？"
虚无中突然响起空灵的啼哭，像是婴儿的第一声哭喊。于鹏举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他这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锦璃颤抖着捧起他的脸，用狐尾轻轻擦去泪水，尾尖绒毛扫过皮肤的触感带着无尽的温柔。"就算你永远无法成为因果又如何？"她的声音带着狐族特有的空灵，却坚定得如同山岳，九条狐尾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法则之力都染成柔和的月色，"你永远是我的鹏举，是我要守护的人。"
玄袍男子看着相拥的两人，眼底妖异的红光第一次褪去锋芒，化作柔和的光晕。他抬手一挥，虚空中的因果锁链纷纷崩解，化作漫天星光落在于鹏举发间："这或许就是因果在剥离力量时，留给自己的最后温柔——让你以全新的身份，去感受他未曾拥有的人生。"
于鹏举只觉心口像是被千丝万缕的丝线缠绕，又酸又疼。锦璃颤抖的身躯紧贴着他，九条狐尾不安地在身后卷成一团，尾尖的冰晶簌簌坠落，在虚无中碎成点点寒光。他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琥珀色眼眸，触到一片滚烫。
“别哭啦。”他的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碎了这片虚无，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她脸颊上的泪痣，“你瞧，就算这真相再离奇，就算我身上藏着连自己都不了解的秘密……”他顿了顿，突然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深深嗅着她发间雪松香与狐族特有的清冽气息，“可我的心从来都没变过啊。”
锦璃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剧烈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混着寒气喷薄而出。她的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指尖几乎要穿透衣料，九条狐尾也如受惊的幼兽般缠上他的腰，勒得他生疼，却又带着说不出的依赖。于鹏举将她抱得更紧：“这辈子怕是要栽在你这只小狐狸手里了。”
锦璃突然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瞪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你……你还敢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也带着几分嗔怒。
于鹏举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来。”他的目光变得郑重，双手捧起她的脸，认真地与她对视，“不管我是于鹏举，还是因果的意识继承者，又或者是什么别的身份……”他顿了顿，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我对你的心意，永远都不会变。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锦璃的眼眶再次红了，这次却不再是悲伤的泪水。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他的唇，带着几分急切，又带着深深的眷恋。周围的虚无仿佛都在此刻静止，唯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和那永不褪色的爱意，在这片混沌中熠熠生辉。
因果之眼周身的暗紫色符文突然疯狂流转，虚空中的法则锁链发出刺耳的嗡鸣。他抬手之间，万千流光汇聚成一幅虚幻的画面：无数世界在混沌中沉浮，金色的法则之网纵横交错，却在某个瞬间泛起剧烈的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巨石。“可是，他却没想到一件事，”声音像是从远古的深渊传来，带着岁月侵蚀的沙哑，“法则是他创造的，有的创造了几十万年，早就和他是一体的了。”
于鹏举感觉锦璃的九条狐尾猛地收紧，尾尖的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在虚空中划出凌乱的轨迹。他下意识握住她颤抖的手，却摸到一片刺骨的寒意。因果之眼指尖划过画面，那些金色的法则锁链突然变得扭曲，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当他选择自我毁灭，那些与他血脉相连的法则，就如同失去根系的巨木，开始摇摇欲坠。”
锦璃的琥珀色瞳孔骤然收缩，狐耳不安地抖动着。她突然想起三万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时空乱流——原本稳定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开始崩解，无数时空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刃，将她卷入漩涡。此刻回想起来，那些碎片上竟都刻着与眼前符文相似的纹路。
“你的爱人，”因果之眼微微颔首，暗紫色的光芒在他眼尾流转，“请允许我叫她你的爱人。正是因为法则动荡，时空出现裂隙，她才会被卷入三万年前。”他的手掌摊开，虚空中浮现出锦璃穿越时的景象：九尾天狐在乱流中挣扎，九条狐尾被时空之力撕扯得伤痕累累，而周围翻涌的漩涡里，隐约可见破碎的因果符文。
于鹏举只觉心脏猛地一抽，记忆中锦璃苍白的面容与画面重叠。他这才明白，为何重逢时她的狐尾会泛着诡异的青灰，为何耳后的绯色纹路会如此黯淡。“那现在呢？”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法则的动荡还在继续吗？”
因果之眼抬手抹去画面，虚无中却又浮现出新的景象：更多的世界开始出现裂痕，法则锁链崩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动荡从未停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那些不完全消散体，包括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修补法则。但因果之力太过庞大，仅凭残影根本无法彻底修复。”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于鹏举身上，“而你，或许是改变这一切的关键。”
锦璃突然将于鹏举护在身后，九条狐尾化作银芒屏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过是个元婴修士！”尾尖的冰晶发出尖锐的嗡鸣，与因果之眼周身的符文产生共鸣。
“因为他继承了因果的意志，”因果之眼抬手间，于鹏举识海中突然涌现出大量记忆——那个强大的存在在创造法则时的专注，在囚禁神明时的决绝，在自我毁灭时的悲怆。“法则与他血脉相连，或许只有他，才能真正安抚那些躁动的法则之力。”
虚空中的法则锁链突然疯狂扭动，将三人紧紧缠绕。因果之眼周身的符文亮起刺目的光芒：“但这条路布满荆棘，前方等待你们的，是比三万年前时空乱流更可怕的危机。”他的声音渐渐消散，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做好准备吧，于鹏举，因果的继承者。”
于鹏举踉跄着向前扑去，玄铁靴在虚无中踩了个空，指尖堪堪擦过因果之眼逐渐透明的衣角。"等等！"他的嘶吼在混沌中撞出层层回音，丹田处的元婴剧烈震颤，仿佛在呼应这声带着绝望的挽留。锦璃的九条狐尾几乎同时飞掠而出，银白绒毛在空中划出残影，却穿透了那道正在消散的身影。
因果之眼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飘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我毕竟是不完全消散体，力量太弱了......"他周身的暗紫色符文开始片片崩解，化作星屑没入虚空，"修补法则后我也该死去了。"虚空中突然炸开刺目的光芒，于鹏举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漏出的光线里，他看见对方的身形正在一寸寸化为流光。
锦璃猛地将于鹏举护在身后，狐尾结成的屏障在法则余波中发出刺耳的铮鸣。"那他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琥珀色瞳孔泛起危险的竖纹，"你说他身上有因果之力！"尾尖冰晶簌簌坠落，在虚无中凝结成细小的锁链，却在触及因果之眼时瞬间崩碎。
"你身上有因果之力，但你现在用不了它。"因果之眼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两道流光从他掌心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对古朴的项链。链子由暗金色丝线编织而成，坠子是两枚相互交缠的因果符文，一枚泛着温润的金光，一枚流转着妖异的紫芒，"你必须通过创造之神才可以知道如何使用......"他的身影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唯有眼中妖异的红光依然灼人，"当然，估计她不会告诉你的。"
锦璃的狐耳突然向后紧贴头皮，她察觉到周围的法则之力正在疯狂压缩。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两枚项链已经化作流光没入她和于鹏举的衣领。冰凉的触感传来的瞬间，虚无突然剧烈震颤，银灰色雾霭如沸腾的铁水翻涌。"这是可以让你们面对面说话的项链，十天可用一次，对话时间十五分钟......"因果之眼的声音混着空间撕裂的轰鸣，"也算是我最后的力量，对'自己'的一点帮助吧。"
于鹏举感觉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噬咬意识，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重叠。他最后看到的，是锦璃惊恐的面容——九尾天狐的狐尾全部炸开，将他死死护在怀中，而她身后，因果之眼的身影彻底化作漫天星屑，每一粒都带着修补法则的光芒。
再睁眼时，于鹏举跌坐在宗门寝殿的床榻上。绣着云纹的锦被还带着体温，床头铜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腾，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场荒诞的梦。他下意识摸向胸口，指尖触到那枚暗金色的项链，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床前，却照不暖他心底泛起的寒意。
空荡荡的寝殿里，唯有项链坠子上的符文在微微发烫。于鹏举知道锦璃已经不在了，空气中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却再也没有那抹灵动的身影扑进他怀中。他倚着床头缓缓坐下，掌心紧紧攥着项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传来弟子们练剑的吆喝声，与记忆中虚无里的死寂形成诡异的反差。
"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寂。元婴在丹田处不安地跳动，似乎在提醒他体内沉睡着某种强大却危险的力量。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檐下的白鸽，羽翼扑棱声中，于鹏举将项链贴在心口——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消化因果之眼的那些话，去理清与创造之神、与锦璃、与这个动荡世界的纠葛。而胸前微微发烫的项链，像是命运埋下的伏笔，静静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