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曜然被压得紧贴地面,枯叶碎屑蹭着脸颊,腰间青冥镜硌得生疼。他望着头顶翻涌的暗紫色灵力漩涡,无奈地长叹一声:“这是什么事啊?刚逃过狼群,又要被当成奸细……”声音里满是憋屈,尾音还带着几分颤抖。
白昭急得九条狐尾疯狂摆动,赤足一跺地面,扬起大片枯叶。她整个人挡在滕曜然身前,伸手去掰负屃扣住少年肩膀的手指:“姐姐不可以害他!他要是坏人,我在昆仑墟就被天雷劈成灰了,哪还能站在这儿?”狐尾卷起凛冽的赤火,与负屃周身的寒气相撞,在空气中炸开刺目火花。
负屃周身威压暴涨,身后浮现出半透明的巨兽虚影,龙首鹿角间缠绕着闪电。她猛地甩开白昭的手,发间珠串撞出清脆却带着怒意的声响:“你懂什么!”暗紫色瞳孔里翻涌着滔天恨意,“应龙生下了我们九个兄弟姐妹,但就是因为人类,现在活着的只有我,狴犴姐姐,狻猊姐姐和瑞兽嘲风姐姐了!”话音未落,整片森林的树木都开始剧烈摇晃,树冠上积压的露水凝成冰锥坠落。
“当年那场围剿,睚眦被炼成斩仙刀,蒲牢的角被做成号角,囚牛的骸骨被刻成镇魂碑……”负屃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指尖凝出的灵力化作利爪,几乎要刺穿滕曜然身侧的地面,“每一件凶器上,都沾着我们龙族的血!如今三界暗流涌动,你却带个来历不明的人类过来,叫我如何放心?”她突然掐住白昭的手腕,“你别忘了,当年拼死护住你的,正是被人类修士害死的螭吻!”
负屃的指甲深深掐进白昭的手腕,暗紫色的鳞片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周身腾起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变形。她望着白昭眼底泛起的水光,语气虽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天庭也不管,毕竟这是人和妖兽的战斗!”话音未落,她猛地一挥袖,远处一棵参天古树轰然倒塌,惊起漫天飞鸟。“当年睚眦他们被围攻时,我拼了命赶去,却只看到满地碎鳞和断角……”
白昭想要挣扎,却被负屃拽得更紧。滕曜然趴在地上,清晰看见负屃眼眶泛红,额间宝玉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那些自诩正义的修士,举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将我们赶尽杀绝!”负屃的声音突然拔高,震得滕曜然耳膜生疼,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螭吻为了救你,生生挡下三柄斩仙剑,最后……最后连魂魄都没留住!”
她猛地将白昭拉进怀中,九条狐尾被威压压得贴在地面。“我已经失去太多了,不可以失去你了!”负屃紧紧抱着白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小白,你太单纯,根本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今天你护着他,明日若他刀剑相向,我又该如何?”说着,她转头冷冷看向滕曜然,眼中杀意翻涌,“就算他救过你又如何?人类的承诺,比朝露还要脆弱!”
负屃将白昭死死护在怀中,周身腾起的暗紫色灵力如实质锁链般缠绕,威压将四周的古树压得枝干扭曲,枯叶簌簌坠落。她垂眸凝视着白昭因挣扎泛红的眼眶,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决绝:“就算不杀了他,也要废了他的修为,让他不得修炼,这样才可以保护你!”
话音未落,她抬手凝出一道紫电,灵力在掌心翻涌间发出刺耳的尖啸。滕曜然瞳孔骤缩,青冥镜残片在怀中剧烈震颤,却无法抵御这铺天盖地的压迫感。白昭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九条狐尾疯狂甩动,奋力挣脱负屃的桎梏:“姐姐!不可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若伤他,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负屃握着紫电的手微微发颤,龙鳞从手腕处蔓延而上,眼中的悲痛与杀意交织翻涌:“不理我?你可知当年螭吻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她猛地转头,发丝扫过白昭脸颊,“她说‘保护好小白’!我答应过她,便要用命守住这个承诺!”紫电突然暴涨,如毒蛇般直逼滕曜然丹田,“废去他的修为,已是我最大的仁慈!”
滕曜然咬紧牙关,强撑着灵力运转,却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威压下寸步难行。白昭突然化作红雾挣脱束缚,狐火在空中织成一道火墙,堪堪拦住紫电。她红着眼圈挡在少年身前,声音因愤怒而尖锐:“姐姐若执意如此,便先杀了我!反正没了恩人,我这条命也不要了!”
森林中灵力碰撞的轰鸣震耳欲聋,负屃望着白昭决绝的眼神,握紫电的手缓缓垂下。暗紫色灵力消散的瞬间,她身形晃了晃,额间宝玉蒙上一层黯淡的灰雾:“小白……你为何总是如此固执……”
白昭化作的红雾在空中剧烈翻涌,倏然凝聚成实体,她的九条狐尾如燃烧的火焰般张扬炸开,发间红梅簪子剧烈震颤,仿佛也在为她的激动而共鸣。她直视着负屃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因为他是通天教主的徒弟!”狐尾猛地挥出,将周围因威压而扭曲的空气震得发出爆鸣,“他若想害我,早在昆仑墟天雷劈下时就袖手旁观了!又何必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替我挡劫?”
滕曜然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子,青冥镜残片划破掌心,血珠滴落在地,却浑然不觉疼痛。他望着白昭因维护自己而涨红的脸颊,又看向负屃眼中翻涌的惊怒与疑惑,强压下灵力翻涌带来的不适,沉声道:“前辈,我虽为人类修士,却谨记师尊‘有教无类’的教诲。白昭于我有救命之恩,岂会恩将仇报?”
负屃周身的暗紫色灵力突然凝滞,额间宝玉光芒骤亮又猛地黯淡。她踉跄后退半步,龙鳞从皮肤下缓缓消退,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通天教主......那个以一己之力抗衡阐教的截教圣人?”她死死盯着滕曜然胸前若隐若现的玉珏,仿佛要透过表象看穿他的灵魂,“你说你是碧游宫弟子,可有凭证?”
白昭见状,立刻转身拽住滕曜然的手腕,将他怀中半露的玉珏扯出,在负屃面前晃了晃:“姐姐看!这可是通天教主亲手炼制的随身玉珏,上面的符文连太上老君都难以复刻!”狐尾卷起一缕滕曜然的头发,故意嗔怪道:“他若不是截教亲传,哪能有这等宝物?再说了,”她突然凑近负屃耳畔,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姐姐难道忘了?当年通天教主为护妖族,独战十二金仙,他门下弟子又怎会与那些滥杀无辜的人同流合污?”
负屃周身萦绕的暗紫色威压如潮水般退去,额间宝玉重新泛起温润的光泽。她抬手理了理微微凌乱的发丝,唇角重新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方才森冷如霜的眼神化作春水般的温柔:“既然是通天教主的徒弟,那就没事了。当年截教万仙来朝,教主广纳天下英才,护佑无数妖族,这份恩情,我龙族至今铭记。”她轻轻俯身,对着滕曜然歉意一笑,声音低沉而悦耳,“小弟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滕曜然刚要客气回应,却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白昭,话已脱口而出:“你这个负屃姐姐怎么反复无常啊!刚才还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现在又突然这么客气......”话音未落,他就察觉到气氛骤然凝固。
白昭的九条狐尾瞬间僵在半空,脸色变得煞白,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你不要命啦!”而负屃原本温和的笑容也瞬间消失,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周身再次泛起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周围的古树在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几片枯叶悬浮在空中,被无形的力量绞成齑粉。
“小家伙,你说什么?”负屃缓缓直起身子,声音中带着危险的意味,龙首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反复无常?你可知方才若不是看在通天教主的份上,你现在早已是一具失去修为的废人?”她向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滕曜然几乎喘不过气来,“我龙族恩怨分明,该赔罪时我自会低头,但也容不得他人随意置喙!”
滕曜然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树干,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负屃周身翻涌的威压如实质般压在他肩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青冥镜碎片在怀中微微发烫,却也难以驱散心中的恐惧。他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可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白昭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九条狐尾欢快地在空中卷起漩涡,带起满地枯叶打着旋儿飞舞。“哈哈哈,姐姐别吓唬他了!”她笑得前俯后仰,发间红梅簪子晃出细碎的光,赤足踩着落叶蹦到两人中间,“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表面凶巴巴的,实则比谁都心软!上次看到受伤的小兔子,你偷偷用灵力给它疗伤,还非要说是顺路!”
负屃原本冷硬的表情瞬间龟裂,耳尖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休得胡言!”她佯装恼怒地瞪了白昭一眼,周身威压却如退潮般消散,龙首虚影也渐渐隐去。她轻咳一声,恢复了端庄优雅的模样,只是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地放软:“罢了罢了,看在小白的份上,今日便不与你计较。”说着,她抬手轻轻一挥,一股柔和的灵力将滕曜然托起,“不过,日后说话可要过过脑子。”
白昭吐了吐舌头,狐尾亲昵地缠住滕曜然的手臂,将人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知道啦知道啦!小恩人被你吓得腿都软了,快给点补偿!”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似的晃了晃负屃的衣袖,“上次你说找到的上古典籍,借我们看看呗?”
负屃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她指尖轻点,一枚刻满古老符文的玉简从虚空中浮现,缓缓飘向两人:“就会拿这些来哄我。罢了,若不是看你带的人有趣……”她意味深长地瞥了滕曜然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下次可没这么容易过关。”
负屃周身灵力骤然凝聚,原本消散的暗紫色光芒再度萦绕身侧,额间宝玉泛起冷冽的幽光。她缓步上前,每一步都似踏在滕曜然心尖,威压如同实质的锁链,将少年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那双温柔的眼眸此刻寒意彻骨,龙首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口中吞吐的雾气凝成锋利的冰晶:“小弟弟,你记住,”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字字如重锤敲击空气,“如果你敢对九尾天狐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绝对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周围的温度骤降至冰点,滕曜然脚下的土地瞬间结出蛛网般的冰纹。负屃抬手间,一道暗紫色符文在虚空中浮现,符文流转间,远处的山峰竟轰然崩裂一角,碎石飞溅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小白性子单纯,不懂人心险恶,”她指尖凝聚的灵力化作利爪,缓缓逼近滕曜然的咽喉,却在触及皮肤前骤然停下,“但我不会。睚眦、螭吻……那些死在人类修士手中的兄弟姐妹,他们的仇我从未忘记。”
白昭见状,急忙窜到两人中间,九条狐尾如燃烧的赤练在身后炸开,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威压:“姐姐!你又吓唬他!”她气鼓鼓地跺脚,发间红梅簪子随着动作轻颤,“小恩人要是坏人,早就把我卖了换灵石,哪还会跟我来见你们!”
负屃收回灵力,却仍死死盯着滕曜然,眼中警告之意丝毫不减:“我不管你与小白有何过往,但只要你敢伤她分毫,”她身后的龙首虚影突然发出震天咆哮,声波震得四周树木剧烈摇晃,“天涯海角,我定将你抽筋剥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她衣袖一挥,裹挟着强大威压的灵力风暴骤然消散,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滕曜然苍白的脸色。
滕曜然双腿还在微微打颤,冷汗浸透的后背贴着冰凉的树干,却突然眼睛一亮,像是全然忘了方才被威压压制得几乎窒息的狼狈模样。他猛地挺直身板,向前半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个,负屃姐姐,你的威压怎么弄的,我想学!”
话音落下,林间一片寂静。白昭张着嘴,九条狐尾都忘了摆动,琥珀色的竖瞳里满是震惊;负屃微微挑眉,额间宝玉的光芒随之一颤,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四周的树叶停止了飘落,就连远处传来的鸟鸣声都戛然而止。
“你想学威压?”负屃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诧异与玩味。她缓缓踱步上前,暗紫色的裙摆扫过满地枯叶,竟未发出半点声响,周身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再次弥漫开来,“威压之道,源自血脉与修为的共鸣,需历经千年沉淀,可不是想学就能学的。”她指尖轻点,一道幽紫色的灵力凝成虚影,在空中勾勒出巨兽獠牙的轮廓,“更何况,方才被威压压得喘不过气的,好像也是你?”
滕曜然挠了挠头,耳尖泛红却依旧坚持:“就是因为尝到了厉害,才更想学!”他握紧腰间的青冥镜残片,眼神灼灼,“我在碧游宫修习多年,虽明白灵力运用之法,却从未见过如此震慑人心的手段。方才姐姐威压释放的瞬间,我感觉全身灵力都被压制,这种差距让我心服口服,更想探寻其中奥秘。”
白昭“噗嗤”笑出声,狐尾卷住滕曜然的手臂往后拽:“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负屃姐姐的威压连我都要忌惮三分,你以为是学御剑那么简单?”她转头向负屃撒娇,“姐姐别理他,咱们去看你收藏的典籍......”
“且慢。”负屃抬手止住白昭,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她屈指弹出一缕暗紫色灵力,没入滕曜然眉心,“既如此,便让你知晓威压本源。但记住,此等力量若用于邪途,下次相见,可就不是威压震慑这么简单了。”灵力入体的刹那,滕曜然脑海中顿时涌现出无数关于血脉之力与威压运用的画面,同时,一股无形的压力再次笼罩全身,却比之前温和许多,似是负屃特意留下的考验与指引。
负屃指尖轻扬,萦绕在滕曜然周身的暗紫色灵力化作细密流光,如蛛网般渗入他的经脉。她缓步上前,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裹挟着古老气息的风,拂过少年因专注而紧锁的眉梢:“好好感悟,毕竟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威压之道,需将血脉精魄与天地灵气融会贯通,急躁不得。”说着,她抬手轻轻点在滕曜然后心,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瞬间涌入,助他稳固体内翻涌的灵力。
话音刚落,负屃周身萦绕的威压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水般温柔的笑意。她转身看向白昭,发间的珠串随着动作轻晃,额间宝玉泛起柔和的光泽:“小白,你想到哪里玩?”说着,她轻轻挥袖,地面上顿时浮现出一幅流光溢彩的三界舆图,巍峨的昆仑雪山、炽热的幽冥火海、波光粼粼的东海幻境在光影中交错闪烁。
白昭眼睛一亮,九条狐尾兴奋地在空中炸开,如绽放的赤莲。她赤足一跳,整个人扑到舆图上方,指尖点在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我要去蓬莱仙岛!听说那里的桃花酿千年一熟,还有会说人话的灵鱼!”说着,她突然转头,琥珀色竖瞳狡黠地一转,伸手勾住负屃的衣袖,“姐姐也一起去嘛!上次你说闭关,都没赶上我找到的上古秘境!”
负屃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她抬手揉了揉白昭凌乱的发丝,暗紫色灵力在指尖凝聚,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灵鱼,轻轻落在白昭掌心:“好好好,都依你。但这次可不许乱跑,上次在不周山,若不是狴犴姐姐及时赶到……”她的声音突然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白昭吐了吐舌头,狐尾亲昵地缠住负屃的手腕:“知道啦知道啦!这次有姐姐和小恩人陪着,我肯定乖乖的!”说着,她转头看向仍在闭目感悟的滕曜然,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不过小恩人能不能跟上我们的脚步,可就不好说了~”
滕曜然猛地睁眼,额间还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刚从灵力感悟的玄妙境界中挣脱出来。他脸色略显苍白,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白昭正要指向舆图的手腕:“别去…”声音急促得带着几分喘息。
白昭被拽得踉跄了一下,九条狐尾疑惑地在空中打了个卷,琥珀色竖瞳里满是诧异:“怎么?”她试图抽回手,却被滕曜然攥得更紧,狐尾也不自觉地缠上少年的手臂,“蓬莱仙岛风景绝美,灵鱼和桃花酿更是一绝,难不成你怕水?”
“蓬莱仙岛…”滕曜然咽了咽口水,目光在白昭与负屃之间游移,喉结不安地滚动着,“我师父的碧游宫就在那里,你们不知道吗?”话音刚落,林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白昭的狐尾僵在半空,而负屃正把玩灵鱼的指尖骤然收紧,那道灵力凝成的灵鱼“啪”地消散成点点紫光。
“你说什么?”负屃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周身又泛起若有若无的威压,远处的古树在这股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通天教主的碧游宫…建在蓬莱仙岛?”她眯起眼睛,额间宝玉泛起幽光,“我们竟从未听闻此事。”
白昭眨了眨眼,突然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狐尾用力一扯将滕曜然拉得跌跌撞撞:“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突然胆小如鼠,还以为被姐姐的威压吓破了胆!”她笑得前俯后仰,发间红梅簪子晃出细碎的光,“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去踢馆!有你在,正好去碧游宫讨杯桃花酿喝!”
负屃却没笑,她抬手轻轻一挥,舆图上蓬莱仙岛的位置泛起一圈暗紫色涟漪:“此事蹊跷。蓬莱仙岛向来被云雾结界笼罩,就连龙族的千里眼都难以窥探。”她转头看向滕曜然,眼神锐利如鹰,“你既为截教弟子,可知这结界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滕曜然挺直脊背,掌心微微沁汗却仍牢牢攥着白昭的手腕,青冥镜残片在怀中随着呼吸起伏轻撞。他迎着负屃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我师父就是让我下来历练的,我不可以回去……”声音虽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却字字清晰坚定,“若此番因畏惧而折返,又何谈修行大道?”
林间风声骤起,卷着枯叶掠过他泛白的指节。负屃周身暗紫色灵力如烟雾般缭绕,额间宝玉泛起冷冽的光:“历练?蓬莱仙岛结界重重,连龙族都难以窥探,你一介金丹修士,可知其中凶险?”她抬手虚握,远处一株古木应声而断,木屑纷飞间威压如实质般压向少年,“若不说出结界秘密,今日休想离开!”
白昭急得九条狐尾炸开,赤足一跺地面,狐火腾空而起,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火墙:“姐姐!他是截教弟子,有些事不能说!”她转头看向滕曜然,琥珀色竖瞳里满是担忧,却见少年咬了咬牙,突然松开她的手,单膝跪地。
“至于结界的事,原谅我不可以说。”滕曜然声音发颤,却将头埋得更低,额角几乎触到冰冷的地面,“碧游宫秘辛事关师尊与截教安危,便是粉身碎骨,弟子也绝不能吐露半字!”话音未落,负屃威压骤然暴涨,他单薄的身躯在这股力量下剧烈颤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却仍死死咬住牙关。
白昭眼眶瞬间泛红,猛地扑过去挡在滕曜然身前,狐尾如赤练般缠住负屃的手腕:“姐姐够了!他不过是个晚辈……”她话音未落,却见滕曜然伸手轻轻拽住她的衣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无妨……修行之人,自当……”话未说完,便因灵力溃散而栽倒在地。
负屃凝视着少年倔强的模样,周身威压突然如潮水般退去。她轻叹一声,指尖凝出一道灵力注入滕曜然体内:“罢了,倒是小瞧了你。”她转身望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天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如此,便随你们去吧……只是蓬莱之行,恐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负屃凝视着滕曜然倔强的侧脸,指尖残留的灵力还带着少年经脉中炽热的气息。忽然,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额间宝玉也跟着泛起奇异的流光,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雀跃起来:“要不要找嘲风姐姐?这小家伙还没受过瑞兽庇佑呢!”她转身看向白昭,暗紫色的裙摆扫过满地枯叶,惊起一群闪着微光的灵蝶。
白昭原本还红着眼眶,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九条狐尾兴奋地在空中卷成漩涡:“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嘲风姐姐的瑞兽之力最是温和,既能护他平安,又能助他修行!”她俯下身,轻轻戳了戳滕曜然仍有些苍白的脸颊,“小恩人这次可要赚大了!瑞兽庇佑这种机缘,多少修士求一辈子都求不来呢!”
滕曜然刚在负屃的灵力滋养下缓过神,听到这话,挣扎着撑起身子,眼中满是疑惑:“瑞兽庇佑?那是什么?”他话音未落,负屃已抬手一挥,虚空中顿时浮现出一道流光溢彩的画面——画面里,一只身形矫健的瑞兽傲立云端,周身环绕着七彩祥光,所到之处,枯木逢春,疫病尽消。
“嘲风姐姐乃应龙之女,身负祥瑞之力,能镇邪避凶,赐福众生。”负屃指尖轻点画面,瑞兽的虚影化作一道金光,落在滕曜然肩头,“若得她庇佑,不仅能在蓬莱之行中消灾解难,更可在修行路上事半功倍。”她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不过,嘲风姐姐行踪飘忽,想见她,可得费些周折。”
白昭迫不及待地跳起来,狐尾缠住负屃的手臂左右摇晃:“走走走!我知道嘲风姐姐最近喜欢待在东海的珊瑚宫里!那里的鲛人酿的月光酒可好喝了!”她转头看向滕曜然,狡黠地眨了眨眼,“小恩人,准备好迎接一场不一样的奇遇了吗?”
负屃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暗紫色的衣袖轻轻拂过滕曜然的肩头,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她垂眸望着少年略显局促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这么容易就去太便宜你了,你得起码叫我一声好姐姐啊。”声音婉转如林间清泉,尾音却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额间宝玉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柔和的光晕。
白昭立刻在一旁跟着起哄,九条狐尾欢快地甩动,赤足蹦到滕曜然身边:“快叫!快叫!负屃姐姐的面子,你可不能不给!”说着,还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侧,引得少年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滕曜然耳尖瞬间涨得通红,青冥镜残片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也在为他此刻的窘迫助威。他张了张嘴,又迅速闭上,喉结不安地滚动着。眼前的负屃虽已收起威压,周身却依旧萦绕着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场,端庄优雅的面容上挂着促狭的笑,倒比刚才释放威压时更让人紧张。
“我……”滕曜然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白昭故意拖长的“哎呀”声打断。
“害羞什么!”白昭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狐尾卷住他的手腕轻轻摇晃,“叫一声好姐姐,就能得到瑞兽庇佑,这么划算的买卖,打着灯笼都难找!”她转头向负屃眨了眨眼,“姐姐,我看他就是脸皮薄,要不咱们帮帮他?”
负屃心领神会地挑眉,指尖凝聚出一缕暗紫色灵力,在空中化作一条调皮的小蛇,轻轻缠上滕曜然的脖颈:“怎么?还不肯叫?”灵力小蛇吐着信子,在他耳畔游弋,痒痒的触感让少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好……好姐姐!”滕曜然终于涨红着脸喊出了口,声音又快又急,仿佛怕晚一秒就会失去勇气。
负屃和白昭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负屃抬手一挥,灵力小蛇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这还差不多!走吧,咱们去会会嘲风那丫头!”她裙裾飞扬,周身泛起柔和的紫光,为这场即将启程的冒险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