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铅块般压在天际,狴犴端坐于布满裂痕的白玉大堂,獬豸角吞吐着暗红的幽光。她身后的玄铁王座刻满狰狞兽纹,每道沟壑里都凝结着千年血泪。“人类伤害了我们,践踏了我们!”她猛然拍案而起,魔气如海啸般席卷整个大殿,将悬挂的青铜灯盏震得嗡嗡作响,“鲛鱼族幼崽被剜目炼油,囚牛大哥的精魄至今困在镇魂琴里!”
台下,数百头顶级妖兽周身妖气翻涌。九头蛇的毒信吞吐着紫雾,幽冥虎的利爪在地面抓出丈许深痕,而高级妖兽们更是群情激愤,嘶吼声震得穹顶簌簌落灰。狻猊盘坐在狴犴身侧,狮首人身的她身披染血鳞甲,鬃毛间还缠着半截断裂的镇魂琴弦:“妹妹说得对!当年我等守护人间安宁,换来的却是剥皮抽筋的下场!”
“今日,讨伐人类!”狴犴抽出腰间的獬豸骨鞭,鞭梢扫过之处,空气竟燃起幽蓝鬼火。她抬手撕开虚空,露出下方繁华的人族城池,百姓的欢声笑语顺着裂隙飘入大殿,却让妖兽们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蓬莱仙岛与天庭暂不触碰,但这下界……”骨鞭狠狠挥落,裂隙中顿时渗出滚滚魔气,“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兽吼,九头蛇率先冲出大殿,身后密密麻麻的妖兽大军如同黑色潮水,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裂。而狴犴立于裂隙边缘,望着下方即将被毁灭的人间,獬豸角上的光芒愈发猩红——这场酝酿千年的复仇,终于拉开了帷幕。
滕曜然正闭目盘坐在青**上稳固修为,忽闻一阵裹挟着滔天恨意的怒吼自天际压来。他猛地睁开眼,窗外原本盘旋的魔气竟凝成血色漩涡,远处传来的兽吼声震得窗棂簌簌作响。“人类伤害了我们,践踏了我们,那就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今日,讨伐人类!”狴犴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声波所过之处,连空气中的灵气都泛起阵阵涟漪。
他踉跄着扶住斑驳的宫墙,喉间泛起苦涩。殿外的守卫妖兽被这股威压震慑,纷纷匍匐在地,獠牙间滴落的涎水在青砖上腐蚀出黑烟。滕曜然望着天边逐渐汇聚的妖兽洪流,血色云霞如同燃烧的绸缎铺满苍穹,连高悬的烈日都被染成妖异的赤红。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他的声音被呼啸的罡风撕得支离破碎,指尖无意识地抠进墙缝,“局势,要控制不住了!”记忆中狴犴抬手间便能碾碎山岳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滕曜然自嘲地苦笑,新突破的金仙修为在她面前,不过是蝼蚁振翅。远处传来人类城池的惊呼声,孩童的啼哭混着妖兽的嘶鸣,化作一曲末日的哀歌。他无力地跌坐在地,发梢垂落的金纹黯淡无光:“金仙,在狴犴眼中就是蝼蚁,唉,我还是太弱了……”
滕曜然猛地攥紧衣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地下城中闪烁的霓虹灯光,无数精密仪器在恒温室内规律运转,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围在巨大的计算机前激烈讨论,钢铁铸造的生产线正源源不断吐出冒着硝烟的热武器。这座藏在昆仑山腹的科技堡垒,凝聚着他与伙伴们十余年的心血,每一项发明都足以颠覆这个冷兵器主导的世界秩序。
“我的科技组织千万不要被这场战争毁灭呀!”他踉跄着冲向雕花窗棂,琉璃外的天空已被妖兽们染成墨色。记忆如潮水涌来——蒸汽机第一次推动矿车时的轰鸣,内燃机驱动着装甲车碾过戈壁的震颤,还有那台能进行复杂运算的“天机”计算机,曾让最顽固的老修士都惊叹不已。但此刻,那些钢铁巨兽在发狂的妖兽面前,是否脆弱得如同纸糊?
滕曜然额头抵着冰凉的窗框,忽然想起组织仓库里那枚尚未完成的“天雷”导弹。若能将它投入战场,或许能暂时震慑兽潮,可一旦热武器的威力彻底暴露,又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天庭是否会将科技视为异端,而狴犴会不会因为这份超越时代的力量,转而先对科技组织痛下杀手?窗外传来远处城池的爆炸声,不知是妖兽的妖术,还是科技组织提前布置的防空机关在启动。他攥着袖口微微发抖,这个凝聚着人类智慧结晶的神秘组织,此刻正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被这场末日之战彻底掐灭。
滕曜然倚靠着斑驳的宫墙缓缓滑坐在地,掌心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内侧暗绣的齿轮纹路——那是科技组织的徽记,此刻布料的触感让他仿佛又触摸到实验室里冰冷的金属器械。“要是这次战争没有摧毁我的科技组织,我一定要让师傅给他们找一个避世之处。”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脑海中浮现出组织地下城中纵横交错的钢铁通道,恒温箱里培育的人造纤维泛着冷冽的光泽,还有轰鸣运转的蒸汽机带动整条生产线的壮观景象。
他抬眼望向窗外翻涌的红云,那片妖异的血色将天空浸染得如同炼狱,时不时有妖兽的黑影裹挟着腥风从云层中掠过。“唉,说起来也好久都没见过风和曹振辉这些人了。”话音未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风总是戴着护目镜调试新研发的热武器,护目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曹振辉则整日埋首在“天机”计算机前,苍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嘴里还嘟囔着只有自己能懂的算法。
滕曜然喉咙发紧,想起上次与他们分别时,曹振辉塞给他的那个小巧的通讯器,说等完成最终调试就能实现千里传音。可此刻,那枚通讯器早已在与狴犴的对峙中损毁。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整座宫殿都在震颤,他死死攥住腰间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默默祈祷:“你们一定要撑住,等我……”
乌云压城,黑加仑站在首都朱雀台的鎏金宝座前,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血色残阳下泛着冷光。台下密密麻麻的士兵甲胄相撞,兵器寒光与百姓惊恐的目光交织成一片混沌。兽潮来袭的消息如瘟疫般蔓延,短短三天,边境数十座城池的狼烟尚未升起便已熄灭在妖兽的利爪之下。
"妖兽单方面撕毁了协约向我人族进攻!"黑加仑突然猛地扯开领口的玉带,帝王冠冕在剧烈动作中歪斜,露出额角未愈的伤口——那是昨夜妖兽先锋突袭皇宫时留下的爪痕。他抓起案上染血的战报狠狠甩向空中,碎纸如雪片般飘落,"他们踏碎了我们的家园,吞噬了我们的亲人!"
整座广场陷入死寂,唯有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兽吼。黑加仑突然踉跄着扶住蟠龙柱,指节将朱漆抠出深深裂痕:"看看城外!"他猛然转身指向血色天际,那里正翻涌着遮天蔽日的妖云,"那些披着鳞片的畜生,正在把我们的城池化作废墟!"
当啷一声,佩剑出鞘的寒光惊起无数寒鸦。黑加仑单膝跪地,将剑重重插入地砖:"我们要反抗,我们要生存!"他抬头时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拿起武器反抗,用他们的血洗刷耻辱;另一条..."话音戛然而止,广场上数千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另一条路是死亡!"黑加仑突然暴喝,震得冠冕上的珠串哗哗作响,他猛地拔剑指向天空,"但死亡不属于人类!我们的祖先能在蛮荒中建立城邦,能在仙魔大战中守住疆土,今天——"他的声音穿透血色云层,惊起兽潮方向传来阵阵骚动,"我们更要用血肉之躯筑起新的长城!"
台下先是死寂,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士兵们将长枪重重顿地,百姓们挥舞着农具,整个首都在沸腾的战意中震颤。而在皇宫深处,黑加仑藏在袖中的手正紧紧攥着那份绝密军报——上面用朱砂写着触目惊心的数字:现存热武器仅够支撑七日,而最近的科技组织联络信号,已中断整整三日。
黑加仑攥着被攥皱的密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鎏金龙纹御案上留下道道血痕。三天前,他还在批阅科技组织呈递的新型火器改良方案,图纸上精密的齿轮与弹道轨迹,曾让他坚信自己握住了制衡各方势力的王牌。而此刻,案头摆着的却是最新急报——昆仑山腹的地下堡垒已人去楼空,只留下满地未完成的蒸汽机零件与冒着青烟的冷却装置。
"陛下!"贴身太监的尖啸穿透宫门,"科技署...所有工坊都空了!"黑加仑猛然起身,冕旒撞在蟠龙柱上发出清脆碎裂声。他当然知道那个神秘组织的撤离意味着什么——失去了热武器的补给,那些用冷兵器武装的百万大军,不过是妖兽利爪下待宰的羔羊。
记忆如利刃剜心。三年前,当滕曜然带着满身伤痕出现在御书房,展开那台能"千里传音"的青铜匣子时,他曾信誓旦旦许诺:"朕必划出整片漠北荒原,供你们安心钻研。"可转眼就将承诺抛诸脑后,不仅将科技组织的驻地划为新的兵工厂,更默许修仙门派抢夺他们的研究成果。如今想来,滕曜然最后那封密信上的字迹都透着彻骨寒意:"加国已无容身之地,往后,各走各路。"
兽潮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黑加仑却盯着御案暗格里泛黄的契约书发笑。那上面龙飞凤舞的"永不干涉科技发展"墨迹未干,而自己亲手盖下的玉玺印鉴,此刻正被烛火映得扭曲变形。当第一声炮响从城外传来时,他终于看清那不是科技组织的火器轰鸣——而是妖兽的妖丹在城墙炸开的声响。
血月高悬,黑加仑身披玄铁重铠立于城头,帝王冠冕早已不知去向,凌乱的发丝被硝烟染成灰白。城下,妖兽大军如黑色潮水漫过焦土,九头蛇的毒雾腐蚀着城墙根基,幽冥虎的利爪在地面犁出百丈沟壑,猩红的妖云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握紧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扫过身旁瑟瑟发抖的将士——这些手持冷兵器的凡人,在准圣级妖兽面前,不过是蝼蚁。
“放箭!”随着一声怒吼,万箭齐发,却在触及妖兽群的瞬间被妖力震成齑粉。黑加仑看着远处踏空而来的狴犴,她周身魔气翻涌如实质,獬豸角吞吐着暗红幽光,每一步都让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后的狻猊更是威风凛凛,狮首人身的她身披染血鳞甲,张口便是一道毁天灭地的狮吼,声波所过之处,城墙砖石纷纷崩裂。
“陛下!西北角城墙告急!”一名偏将踉跄着冲来,铠甲上布满爪痕,“妖兽中有两名准圣强者,我们根本挡不住!”黑加仑心中一沉,他早知道双方实力悬殊,但亲眼目睹这绝望的战局,仍忍不住感到一阵窒息。人族这边,地仙级强者屈指可数,而对方光是狴犴和狻猊,便足以横扫千军。
黑加仑猛地跃下城头,佩剑出鞘,剑气纵横间斩杀数头低级妖兽。然而,他的反抗在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一头幽冥虎扑来,利爪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城墙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沟壑。他咬牙反击,却被突如其来的妖力震飞,重重撞在城墙上,咳出一大口鲜血。
“人类,就这点本事?”狴犴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声波震得黑加仑耳膜生疼。她抬手一挥,一道魔气凝成的利爪破空而来,黑加仑险之又险地躲过,身后的城楼却轰然倒塌。烟尘中,他看到百姓惊恐的面容,看到士兵们绝望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拼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残存的将士们红着眼睛冲向妖兽大军,用血肉之躯抵挡着妖力的冲击。黑加仑握紧佩剑,再次冲入战团,剑刃上的缺口越来越多,铠甲上的血迹也越来越浓。他看到一名少年士兵被九头蛇缠住,绝望地向他呼救,却无能为力。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几乎将护城河填平。黑加仑浑身浴血,倚着残破的城墙喘息,他的佩剑已经卷刃,铠甲也千疮百孔。狴犴和狻猊站在不远处,似在戏耍猎物般看着他们垂死挣扎。
“陛下,我们...快撑不住了。”一名老将跪在地上,胸前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妖兽太强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黑加仑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心中一片死寂。他知道,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但他不能放弃,也不敢放弃。
“告诉所有人,死守城门!”黑加仑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要让这些畜生知道,人族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握紧佩剑,再次冲向妖兽大军,身后,残存的将士们高举兵器,发出最后的怒吼。
夕阳西下,血色的余晖洒在残破的城墙上,映照着黑加仑孤独而坚定的身影。他知道,以人族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战胜这些强大的妖兽,但只要还有一人活着,他们就会战斗到底。因为,这不仅是为了守护家园,更是为了尊严,为了让后人知道,人族曾经为了生存,付出过怎样惨烈的代价。
残阳如血,将黑加仑染成一尊浴血的魔神。他摇摇晃晃地登上摇摇欲坠的城楼,破损的龙袍在腥风中猎猎作响,每一道裂痕都渗出暗红的血渍。脚下的城砖浸透了将士的鲜血,黏腻的触感从战靴传来,提醒着他这场战争的惨烈。
“狴犴!你给我听着!”他突然扯开喉咙,声音嘶哑如破锣,却穿透漫天的喊杀声与兽吼,直上云霄。原本胶着的战场突然一静,妖兽们的攻势微微停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帝王身上。
狴犴踏着魔气凝成的阶梯缓缓升起,周身环绕的黑雾翻涌如怒涛,獬豸角闪烁着妖异的紫光。“黑加仑,你也有今天?”她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千年的怨恨,“当年你们屠戮妖兽时,可曾想过今日?”
黑加仑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城楼的青砖上。他抹去嘴角的血痕,眼神却愈发坚定:“如果你想要我的命,现在便可以取!”他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暗红的咒印,那是维系国运的关键所在,“但你不可以毁灭人类!”
城楼之下,百姓们仰望着这位曾经自私自利的帝王,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往日那个沉迷修仙、不顾民生的黑加仑,此刻却像换了个人般,周身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不然,即使我搭上这国运和气运!”黑加仑双手结印,周身泛起金色的光芒,那是帝王最后的底牌,也是他与天道签订的契约之力,“也不会让你肆意妄为!”随着他的动作,整个皇城上空风云变色,无数金色符文在空中闪烁,与狴犴的魔气激烈碰撞。
狴犴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这个曾经为了修仙不惜牺牲国运的帝王,此刻竟会为了人族拼上一切。“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她冷笑一声,周身魔气暴涨,“你的国运早已千疮百孔,拿什么与我斗?”
“我知道!”黑加仑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决绝,“但我至少要试一试!人族或许弱小,但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今日,我便以这残破之躯,为我的子民争取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他猛地拍出一掌,金色光芒如潮水般涌向狴犴。与此同时,残存的人族将士们也发出震天的怒吼,再次举起武器,向着妖兽大军冲去。这一刻,自私自利的帝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愿意为了子民燃烧一切的守护者。
乌云如铁幕般压城,狴犴周身魔气翻涌,凝成的兽影在身后张牙舞爪。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城墙上摇摇欲坠的黑加仑,獬豸角泛起的紫光映得那张绝美的脸庞愈发妖异可怖。“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国运有多强大?”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抬手间,远处的山峦开始皲裂,暗红的岩浆如血泪般汩汩渗出,“还有半个时辰,穷奇就来了。”
话音未落,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声嘶吼中战栗。狴犴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抬手撕开虚空,露出九幽深处翻滚的黑雾:“那可是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上古凶兽。”她森冷的笑声混着魔气扑面而来,将黑加仑周身的金色国运光芒都压得黯淡几分,“到时候它会给你们人族下最恶毒的诅咒——让你们永远恢复不了国运和气运,世世代代只能当妖兽的奴隶!”
黑加仑攥着染血的龙袍踉跄后退,身后的将士们脸色惨白如纸。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诡异的墨色,云层中隐隐透出一双猩红的竖瞳。穷奇即将现世的威压让所有人喘不过气,连地面的蝼蚁都在疯狂逃窜,撞进魔气中瞬间化作飞灰。
“你就不怕天道降罚?!”黑加仑咬牙怒吼,指尖的国运符文却开始出现裂痕。
“天道?”狴犴仰头狂笑,笑声震得城墙的青砖纷纷剥落,“当人类用镇魂琴剜去囚牛双目时,天道可曾降罚?当他们剖开蒲牢的龙腹炼制镇海钟时,天道可曾阻拦?”她周身魔气凝成锁链,如巨蟒般缠住黑加仑的脖颈,“今日,就是天道来阻,我也要让穷奇将诅咒刻进人族的骨血里!”
随着她的话语,天空中的墨色愈发浓郁,穷奇的身形渐渐显形。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布满赤红纹路,每走一步都让大地裂开深渊。黑加仑望着这毁天灭地的凶兽,终于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战争,而是整个族群的生死存亡时刻。
血红的天穹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天地都在此刻屏息。一道璀璨的金光如利剑般撕裂浓稠如血的云层,万道霞光倾泻而下,将肆虐的魔气灼烧出滋滋作响的白烟。天兵天将们身披银甲,手持寒光凛凛的神兵,踏着祥云如潮水般涌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为首的太上老君身着素色道袍,手持拂尘,骑在青牛之上缓缓落下。他周身萦绕着玄奥的道韵,每一缕气息都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力量。老君面色凝重,眼中寒芒闪烁,望着下方的狴犴,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天地:“够了,狴犴!再执迷不悟,死!”
这声断喝蕴含着无上威压,连穷奇那即将完全显形的庞大身躯都微微一顿。太上老君挥动拂尘,一道蕴含着天道法则的光芒射向狴犴,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层层涟漪。狴犴周身的魔气疯狂翻涌,凝成一面巨大的护盾抵御攻击,但在这无匹的力量下,护盾瞬间出现无数裂痕。
“老君!这是我妖族与人类的恩怨!”狴犴仰头怒吼,獬豸角迸发出刺目的紫光,“当年他们对我妖族犯下的罪孽,岂是一句罢手就能了结?”她身后的妖兽大军躁动起来,九头蛇吐出的毒雾与天兵天将的仙气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太上老君长叹一声,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执意掀起灭世之战,贫道今日便只能替天行道!”随着他的话语,天空中浮现出三清虚影,道道法则锁链从天而降,将狴犴与穷奇的身影紧紧缠绕。整个战场陷入一片混乱,人族将士们望着突然降临的天兵天将,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而妖兽们则发出愤怒的嘶吼,与天兵天将战作一团。
此时的战场,金光与魔气交织,嘶吼与怒喝震天。太上老君与狴犴的对峙,已然上升到了仙妖两族命运的对决,一场关乎三界存亡的大战,在这一刻被推向了最高潮。
太上老君端坐青牛之上,道袍无风自动,周身流转的玄黄之气将翻涌的魔气生生逼退三尺。他轻挥拂尘,万千道金光如星河倾泻,在天地间织就一张牢不可破的法则大网:“狴犴,你虽然是准圣时期,但你应该明白,圣人之下皆蝼蚁,你我虽然看似只差一点,但其实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话音未落,三清虚影在他身后凝实,手中先天至宝迸发的威压,让整片战场的妖兽都匍匐在地。
狴犴周身魔气暴涨,獬豸角撕裂虚空,硬生生在法则大网中撕开一道缺口。她仰头发出震天兽吼,身后浮现出五个残缺的虚影——那是囚牛、蒲牢等五位兄长的残魂。“为什么?!”她的声音里裹着千年的血泪,每一个字都化作黑色闪电劈向苍穹,“人类屠杀我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鲛鱼族幼崽被炼油时,你们可曾现身?我的兄长们被抽筋剥骨时,你们可曾阻拦?!”
青牛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太上老君的目光掠过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人族孩童的啼哭与妖兽的嘶吼在法则威压下扭曲成悲鸣。他的拂尘微微颤抖,却依旧维持着圣人的威严:“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但你若执意灭世,贫道今日便只能清理门户!”随着话音,天地间响起阵阵道音,三十六道金色锁链从虚空深处窜出,缠绕在狴犴周身。
“清理门户?!”狴犴疯狂大笑,笑声震碎了漫天云霞,“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永远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她猛然发力,震断数根锁链,魔气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爪,直扑太上老君,“今日就算身死道消,我也要让你们看看,被欺压千年的妖族,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怒火!”
太上老君抬手轻挥,袖中溢出的玄黄之气如天河倒卷,瞬间将狴犴凝聚的遮天魔爪绞成齑粉。磅礴的圣人威压如泰山压顶,魔气在金光中发出垂死的尖啸,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天地间。狴犴踉跄着跌落在焦土之上,獬豸角上的紫光黯淡如残烛,方才的癫狂与暴戾竟随着魔力的溃散尽数褪去,只留下一双布满血丝却清明的眼睛。
“既知悔改,便——”太上老君拂尘再扬,虚空裂开无数道金色缝隙,法则锁链如活物般缠向狴犴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剑光撕裂战场,滕曜然手持斩仙飞刀,周身金仙道韵翻涌,堪堪挡在狴犴身前。他的道袍在圣人威压下猎猎作响,发丝被吹得向后狂舞,却依旧挺直脊背:“师伯,放过狴犴吧!她只是被魔力迷了心窍!”
战场陷入诡异的寂静,天兵天将的兵器碰撞声、妖兽的嘶吼声都在此刻戛然而止。太上老君的青牛发出低沉的哞叫,三清虚影在云端微微震颤。老君皱起雪白的长眉,拂尘悬在半空停滞:“小滕,这事很复杂。”他望着少年染血的衣襟与坚定的眼神,语气难得透出一丝无奈,“妖族积怨千年,狴犴身负杀兄之仇,岂会是一句‘魔障’便能了结?”
滕曜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圣人威压下移位,嘴角溢出鲜血却浑然不觉。他转头看向身后虚弱的狴犴,记忆中初见时那个狡黠爱笑的少女,与眼前遍体鳞伤的妖兽身影重叠。“师伯!”他猛地单膝跪地,斩仙飞刀重重插在地面,“当年师尊救下我时,也曾说过‘因果循环,当留一线’!如今狴犴魔气已散,若此时取她性命...”话音未落,天地间突然响起闷雷,似是天道在为此言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