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另一个因果

作者:苏联军 更新时间:2025/5/19 0:28:35 字数:5332

滕曜然指尖轻叩空了的酒盏,琥珀色酒液在盏底留下最后一道光影。他抬手将鎏金袖袍随意一拂,腕间雷纹随动作流转出细碎金光,忽然抬眸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时辰不早了。”

李大建军正抱着酒坛往嘴里倒,闻言慌忙用袖子抹了把嘴角,丹火在喉间晃得像盏忽明忽暗的灯笼:“这、这就走?”

滕曜然起身时带起一缕清风,案几上的酒旗被吹得猎猎作响。他指尖勾住腰间玉佩轻晃,那枚刻着雷纹的玉牌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再不走,你师父的炼丹房怕是要先遭了殃。”话音未落,人已踏碎满地夕阳,化作一道紫霞掠上檐角。

李大建军追至门口时,只看见漫天晚霞里飘着半片鎏金袖口,隐约传来一句淡笑:“管好你那传音符——若再敢提斗酒二字,下次挑飞的可就不是符,是你的舌头了。”晚风卷着他的话掠过廊下铜铃,叮咚声里,南乡城的灯火正次第亮起,映得某位道长高举的酒坛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思。

滕曜然足尖轻点,紫霞般的剑光擦着斑驳的驿墙落下,鎏金靴底碾碎了阶前半朵枯菊。抬眼便见驿站破檐下,于鹏举正斜倚着生满青苔的石柱,指尖绕着片枯叶把玩。他身边立着个蓝发紫瞳的女子,宽袖里垂着的银铃随呼吸轻响,发间那支衔珠步摇,竟在暮色里泛着妖王独有的幽光。

“哟,于先生——”滕曜然挑眉轻笑,腕间雷纹随抬手动作亮起,“何时金屋藏娇了?”

女子指尖忽然掐向于鹏举腰间,尾音裹着三分戏谑:“于先生?这称呼倒新鲜。”她腕间银铃骤响,蓝发无风自动,眼底紫芒流转间,竟有妖纹在肌肤下若隐若现。被掐得龇牙咧嘴的于鹏举苦笑着按住她的手,发间道簪却稳稳当当,半点未乱:“滕道友莫要乱讲……”话未说完,又被女子在腰间拧了把,痛得直吸气。

滕曜然扫过女子指尖若有似无的妖气,忽然低笑出声,指尖凝出朵灵力凝成的紫莲抛向空中:“好好好,我不乱讲——只是这姑娘指尖的力道……”紫莲在暮色中炸开时,他瞥见女子耳后隐约的鳞片,笑意更浓,“倒比当年你在通明殿挨雷劫时,躲我身后扯我道袍的劲儿还大些。”

滕曜然哪里知道,于鹏举此刻心底正翻涌着比渡雷劫还汹涌的苦笑。三日前他在灵楚那座终年飘雪的冰宫里猛然惊醒,破碎的记忆如利刃穿脑——原来自己被剥去仙骨、囚在青铜柱上做血奴的三年,并非一场噩梦。那银发魔王捏着他的下巴逼问"可还记得自己是创世神座下首徒"时,指尖渗出的魔气正顺着他的喉管往金丹里钻。

风明雪降临的那日,灵楚倚着冰晶王座笑得癫狂,指间缠绕的锁链却在创世神力下寸寸崩裂。"我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灵楚舔去唇角血迹,冰蓝色眼瞳映着于鹏举踉跄逃出的背影,"别忘了,你的道心碎片还在我这儿——"

本以为逃出魔窟的第一缕阳光能晒化浑身血痂,谁知次日踏入星链森林中央草原时,那道蓝发紫瞳的身影正坐在断墙上晃着腿。她指尖抛着枚染血的狼牙,尾音甜得像浸了蜜:"于、先、生~这么急着逃,是怕我像灵楚那样,用锁仙绳把你捆在床头喂药吗?"

于鹏举浑身血痂未愈的脊背骤然绷紧,盯着那抹蓝紫身影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明明从未见过这女子,可她舌尖卷着"于鹏举"三个字时,竟像含着一块浸过冰水的刃——精准戳中他藏在道袍下的陈年旧疤。

"你......"喉间泛起铁锈味,话未出口便被女子指尖跃动的微光截断。那抹淡金色的光晕裹着细碎星芒蔓延开来,赫然是唯有创世神座下才有的因果之力。于鹏举眼睁睁看着自己道袍上的血渍在那光芒中逆流成珠,惊得连退三步,后腰撞上身后腐朽的木柱时发出吱呀脆响。

"不可能......"他颤抖着按住心口,那里本该空无一物的金丹位置,此刻正泛起细微的灼烧感。风明雪亲自将因果之力收回那天,他分明看见漫天因果线化作流萤消散,这世间怎会还有第二个人能催动这种力量?女子歪头看他,发间衔珠步摇轻晃,银铃响里带着几分狡黠:"于先生该不会以为......"她指尖勾住一缕因果线绕成蝴蝶结,紫瞳里流转的竟是创世神纹,"这万千世界,只有你是风明雪的'残次品'?"

她指尖的因果之力如活物般爬上于鹏举喉间,紫瞳里流转的神纹突然碎成万千光点,又在眼底聚成狡黠笑意。“残次品”三个字被她咬得极轻,尾音却像冰棱擦过镜面:“完整的因果早就被母亲亲手碾碎在创世台了,可他偏要在魂飞魄散前,把意识掰成两半——”

银铃骤响间,她捏住于鹏举下巴的手指骤然用力,迫使他抬起沾着血污的脸。断墙缝隙里漏进的月光,正落在她指尖跃动的因果线上,那光线与于鹏举道袍下若隐若现的雷纹竟诡异地吻合。“叫你哥哥么?”她歪头时,步摇上的珍珠蹭过他结痂的耳垂,“可你明明带着他的慈悲;叫弟弟?”指尖突然戳向他心口,那里正泛着与她眼底相同的紫芒,“可你的道心碎片,分明藏着他的杀戮业火。”

于鹏举被捏得喉间发不出声,却在她说出“本体、分体”时,浑身血液猛地凝固——风明雪那日抱着他落泪时,曾颤抖着说“因果已散,你只是全新的仙”。可此刻这女子指尖缠绕的,分明是因果神座下独有的业火纹路。“母亲都不知道呢。”她松开手,任由他踉跄着跌坐在枯叶堆里,自己却跃上断墙晃悠双腿,“那个总把‘苍生为重’挂在嘴边的因果啊,临死前最舍不得的……”紫瞳映着漫天星斗,她忽然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枯叶,叶片竟在她掌心绽开成因果轮盘的模样,“竟是自己没做完的两件事——一件是给母亲补全创世法则,另一件嘛……”

她垂眸看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灵楚折磨人时的模样:“是亲手杀掉那个,把母亲囚禁在神座上三千年的自己啊。”指尖轮盘骤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钻进于鹏举道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掌心浮现出与她 identical 的紫金色纹路,听见她在头顶轻笑:“现在明白了?你我不过是他意识的两半——你带着他的善,我带着他的恶,合起来……才是完整的因果呢。”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跌坐在枯叶堆里的于鹏举,指尖绕着因果线编出复杂的法印,紫瞳里流转的笑意淬了冰:“瞧瞧你这副模样——道袍破得像叫花子,眼底还凝着灵楚灌的魔气。”银铃随她甩袖声碎成一片清响,“继承了他的慈悲又如何?被剥仙骨时连反抗都不敢,倒真像他当年跪在创世台前求母亲宽恕自己时的孬样。”

于鹏举攥紧掌心的枯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结痂的伤口。她说得没错,他连直视灵楚眼睛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蜷缩在青铜柱下数着滴落的血珠念经。可此刻听这女子将“懦弱”二字掷在自己脸上,心口那团被灵楚用业火浇灭的战意,竟隐隐泛起灼烧感。

“至于我——”她忽然单脚点地旋身跃下,落地时裙摆扫起一片荧光蝴蝶,每只蝶翼上都映着因果轮盘的纹路,“被母亲封在法则碎片里三千年,连灵智都是偷着啃食世界线才长全的。”指尖忽然抵住于鹏举眉心,紫金色因果之力如毒蛇般钻进他识海,“你以为我这因果之力是母亲给的?错了——是我在无数个小世界里,用刀架在创世神脖子上逼出来的。”

她猛地拽起他染血的衣领,让他直视自己眼底翻涌的业火:“你有因果之力却只会拿来 healing 伤口,我呢?”松开手的瞬间,断墙上空骤然裂开十二道因果缝隙,每道缝隙里都浮动着不同世界的法则碎片,“用这力量捏碎过三十七位伪神的核心,把灵楚的魔宫拆成过八十八块拼图,连母亲见了我都要皱眉头——这才叫‘会用’。”

夜风卷着她的话灌进于鹏举耳道,他望着那些悬浮的法则碎片,忽然注意到每块碎片边缘都布满细密的齿痕,像极了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啃噬出来的。“所以啊,另一个我。”她甩袖撤去法术,蝴蝶与缝隙同时消散,唯有她指尖还沾着星屑般的因果微光,“与其在这儿自怨自艾,不如想想——当母亲发现,她最宝贝的‘全新的仙’和被她亲手封印的‘因果残魂’其实是一个东西时,会先捏碎谁的金丹呢?”

她指尖的因果微光突然凝成细针,抵住于鹏举喉间跳动的血管,紫瞳里翻涌的笑意比灵楚的魔气更冷:“想活?”银铃在寂静中碎成尖锐的颤音,“求我啊——像你在冰宫里求灵楚别剜你金丹那样,跪着求我。”

于鹏举喉结滚动,血腥味混着枯叶气息涌上舌尖。三日前在灵楚的冰晶锁链下,他确实曾这样颤抖着求饶,可此刻望着眼前这张与“秦叶”七分相似的脸,心底却涌起荒诞的钝痛。“别杀我……”话音未落,已被自己的沙哑嗓音刺得皱眉——原来刻进骨子里的恐惧,真的会在生死关头破茧而出。

“哈哈哈!”她突然爆发出癫狂的笑,指尖细针骤然化作蝴蝶,“果然是连恐惧都一模一样的废物!”蓝发扫过他鼻尖时,他闻到一缕似曾相识的沉水香——是秦叶常戴的那支玉簪味道。“给你个交易。”她忽然贴近他耳畔,温热呼吸里裹着业火的灼烫,“娶我为妻,我保你在这三界横着走。”

“这……”于鹏举惊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腐朽的木柱时,腰间玉佩突然发烫——那是秦叶亲手为他编的同心结。“你我素未谋面,谈何……”

“素未谋面?”她指尖勾出一道因果线,线端竟系着秦叶的虚影——那抹白衣女子正站在星链森林深处,发间玉簪折射的光芒里,隐约可见紫金色纹路一闪而过,“睁大眼睛看看,你捧在手心的‘老婆’,不过是我用因果之力捏出来的傀儡。她的一颦一笑、一悲一喜,全是我刻在傀儡核心里的程序。”

于鹏举瞳孔骤缩。记忆中秦叶总在月夜里对着星空发呆,他问她在想什么,她总说“在看一个很远很远的人”。此刻望着虚影中女子眼底掠过的冷芒,他忽然想起灵楚曾捏着他的下巴笑骂:“你以为那丫头真的爱你?她不过是创世神座下最完美的监视器。”

“秦叶是你的力量化身?”他攥紧玉佩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她……”

“她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哄你乖乖当母亲的‘听话仙童’。”她甩袖撤去虚影,断墙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傀儡核心,每颗核心里都沉睡着与秦叶相似的面容,“而我——”指尖点向自己心口,那里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深处跳动的因果核心,“才是占据这具身体七成意识的本体。所以啊……”

她忽然踮脚吻了吻他眉心的紫纹,在他惊惶后退时轻笑出声:“与其守着一个用我肋骨捏出来的假货,不如和真正的‘完整因果’绑定——毕竟你最爱的那张脸,最柔软的那具身体,还有每次doi时喊的那个名字……”尾音消散在夜风里,她指尖弹出一缕血丝融入他道袍,“全都是我的馈赠哦。”

她指尖的因果之力突然如蛛网般缠上于鹏举的喉颈,紫瞳里翻涌的笑意淬着冰碴:“不敢想象?”银铃在夜风中碎成尖锐的颤音,她另一只手猛地扯开他道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那道被灵楚用魔剑刻下的奴印,“你以为在冰宫里被剥光捆在青铜柱上时,你喊的‘不要’又是在向谁求饶?”

于鹏举浑身发抖,后背紧贴着生满青苔的断墙,能清楚看见她发间衔珠步摇里倒映的自己——面色惨白如纸,眼底浮着溺水者般的绝望。枯叶堆里钻出的荧光虫爬上他手背,却在触碰到她指尖溢出的业火时瞬间燃成灰烬。“我……”喉间像塞着团浸水的棉絮,连反驳的力气都被恐惧抽干。

“嘘——”她突然用指尖按住他嘴唇,因果之力在两人相触处绽开细小的轮盘,“选吧,是要我现在捏碎你的金丹,还是……”蓝发扫过他颤抖的睫毛,舌尖轻舔唇角时,断墙外忽有夜鸦长啼,“在你最沉溺的幻境里,被自己对‘秦叶’的欲望啃噬成空壳?”

话音未落,于鹏举眼前骤然炸开一片血色花海。他看见自己躺在熟悉的云锦床上,秦叶的白衣正从肩头滑落,发间玉簪坠在他胸口,而那抹紫金色纹路正顺着她锁骨爬向自己小腹。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竟在本能地回应这种触碰,喉间溢出的呻吟混着记忆里灵楚的嘲笑,像两把刀同时剜进心脏。

“不!”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让神智短暂清明,却发现女子指尖已凝出一枚因果钉,正缓缓抵住他丹田处的命门,“我、我答应!求你……别用那种力量……”

她骤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因果钉在她掌心碎成万千光点,纷纷钻进于鹏举的道袍。“早这么乖多好?”她捏住他下巴左右端详,仿佛在欣赏一件刚雕琢好的傀儡,“不过是让你娶自己的另一半,怎么倒像要剜你金丹似的?”

于鹏举盯着她眼底流转的创世神纹,忽然注意到那些纹路深处藏着与自己相同的裂痕——那是因果消散时留下的创伤。夜风卷起她宽大的衣袖,露出小臂上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雷劫旧疤,他忽然想起风明雪说过“因果曾为护她挡下七十二道灭世神雷”。

“废物。”她甩袖替他理好凌乱的道袍,指尖却在他腰间悄悄系上一枚因果结,“不过没关系……”紫瞳映着漫天星斗,她忽然踮脚在他耳边轻笑,“你的懦弱,在我眼里可比灵楚的魔骨还甜呢。”

驿站外的晨雾渐渐漫进来,将于鹏举的身影染成模糊的灰影。他望着女子发间随步伐轻晃的衔珠步摇,忽然想起秦叶曾说过“这步摇是用创世神座下第一缕因果线编的”。此刻那珍珠擦过他手背,留下一道紫金色的灼痕,像极了他们共同的宿命——被锁在同一具因果残骸上的两半孤魂。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瘫坐在枯叶堆里的于鹏举,指尖漫不经心地缠绕着因果丝线,紫瞳中翻涌的戏谑几乎凝成实质。"怎么?被吓破胆了?"银铃随着她俯身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步摇上的珍珠擦过于鹏举苍白的脸颊,"再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话音未落,一缕带着灼热气息的业火突然顺着她指尖窜出于鹏举的衣领,在他心口勾勒出暧昧的轨迹,"我可就真要帮你释放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了。"

于鹏举浑身猛地绷紧,昨夜幻境中那些令人羞耻的画面再次在脑海中炸开。他慌忙撑起身子,却因过度用力扯到背后未愈的伤口,闷哼声刚溢出喉间,就被她捏住下巴强制抬头。"现在,你该叫我什么?"她故意放缓语调,舌尖轻轻扫过他耳尖,"是叫我夫人?还是......"尾音突然变得冰冷,"需要我用因果之力,好好'提醒'你该有的觉悟?"

不等他回答,她指尖的因果丝线突然化作锁链,将他禁锢在身后的断墙上。蓝发垂落遮住两人交叠的身影,她的呼吸带着沉水香混着业火的气息喷薄在他耳畔:"记住了,从今天起,你每一次心跳、每一丝欲望,都由我掌控。"说着,她猛地咬住他脖颈,齿间溢出的因果之力顺着伤口钻入经脉,"再敢露出这种懦弱的眼神——下次,我就让你在欲火焚身中,亲眼看着'秦叶'在你面前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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