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疲惫、无力。
这三个词语，能够精准的概括慕兮现在的状态。
她的全身上下都仿佛是被人打散了似的，一颗一颗的零件全都被插得一个不剩。
无论是四肢还是身躯，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脑袋也是晕乎乎的，哪哪都不舒服。
她迷茫地眨着眼——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呆呆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
她这是...在哪？
既不是家里的纯白天花板，也不是宿舍那又脏又恶心的床板...这是给她干哪儿来了？
她刚刚不是在洗澡吗，怎么被关到小黑屋来了。
记忆缓缓地从慕兮的浆糊脑袋里浮现，像是退潮后的贝壳，在沙滩上零星点点。她只能去一个一个地拾起。
她困困地打了个哈欠，逐渐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燥热难耐的浴室，泛着水光的肌肤，还有果着身子的她们。
从苏瑾璃那灵机一动的话语，到背上那突如其来的柔软，再到肩膀和肚子还有耳朵都被某只小狗侵略。
接着，她顶不住了。疼痛和混乱在她的脑袋里打成一片，她好像就失去了意识。
一直到现在，她醒过来了。
慕兮半睁着睡眼惺忪的小眼睛，她好像想起来了。
所以...那个时候，苏瑾璃这个笨蛋是直接抱上来了吧？
回想起那令人深刻的、直到现在都清楚记得的滑溜溜感受、还有那软到令人晕厥的身子，慕兮小脸一红，脑袋再次发热，害羞又无语地撇了撇嘴。
怪不得苏瑾璃问她是不是手的问题，她还奇怪呢。
敢情这个笨蛋直接把她自己的身体当沐浴球用啊！
慕兮的小爪子暂时恢复了点力气。她面色通红地紧攥着床单，一大堆的羞耻感和恼怒涌上心头。
她用力一拉，就把自己的脑袋给盖了起来，像是只小鸵鸟把自己脑袋里埋进了黑暗中。
她真是低估这个笨蛋想和她贴贴的决心了，也太相信她了。
说好的不乱来，结果干出这么羞耻的事情。她到底怎么想的啊，这个笨蛋！难道她觉得对我来说，光着身子抱上来，不比她用手更刺激吗！？
虽然苏瑾璃抱上来的那会儿确实很舒服很舒服，身体软软的...但，但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啊！
慕兮艰难地翻个身，让自己躺累了的身体换个姿势。她烦躁地扯着床单，才睡醒的眼睛酸溜溜、雾蒙蒙的。
她现在真的是好烦。她分不清苏瑾璃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到底是馋她的身子，还是真的喜欢她想和她做朋友。
她能感受到苏瑾璃对她的细心，可是她的h行为又有点不太像是正常人。
哪有女孩子像她这样不正经，刚认识就逮着人猛贴啊？还是这种超级变态的零距离接触...
要不是她动漫和小说看得多，长得这么可爱还善良，估计早就被她给吓跑、或者干脆被她得逞了吧？
而且...
慕兮死死地咬着唇，眼睛一暗，圆润的小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
苏瑾璃对自己这样花言巧语还动手动脚的，那她是不是对别人也这样？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性格糟糕脾气差，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她身上没有优点值得苏瑾璃看重的，有的...貌似也只剩下这幅皮囊了吧？
是啊，她也就只剩下这个了。
不然苏瑾璃这个满脑子涩涩的家伙怎么会这么轻松的原谅她，她态度这么差劲还对她这么好。
之前还说想和她成为第一个好朋友，可是她这么熟练的动作和小甜话怎么可能是第一个啊。
说不定...苏瑾璃都用这套话术，和那张无辜的脸蛋哄骗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了。洗澡也肯定和不知道多少个人洗过了，也不是第一次对别人这么干了。
只有她这样的蠢蛋，才会傻傻地觉得自己很特殊，才会真的把她的话当真吧？
想到这里，慕兮的心一阵酸楚，小爪子无力又倔强地攥着床单。
她的眼角同样泛着酸意，泪水止不住地慢慢涌出。
好过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想放弃这个唯一的朋友。虽然苏瑾璃对她的态度不纯，但至少她对自己还算是挺好的。
除了h了一点，不知道是傻还是腹黑了一点。
苏瑾璃又细心又温柔，脾气还好，人长得也这么可爱，声音甜甜，身体软软。慕兮真的不舍得就这么和她一刀两断。
她真的很纠结。
一方面是她接受不了被当成背上无数翅膀中的一双，另一方面她心底里又真的渴求着苏瑾璃对她的善意和喜欢。
慕兮的眼睛红红，任由那止不住的泪水滑落。烦躁和郁闷在心里蒸腾，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点想见这个笨蛋了。
而正当慕兮蜷缩着身子酸涩哭哭时，在食堂替她干活的苏瑾璃都已经快急死了。
她本来想在床边一直陪着慕兮的，可班主任和医务室老师坚持让她先去食堂吃饭，让她先保证自己的身体。
毕竟慕兮会晕倒的一大原因就是低血糖。
早饭没吃，午饭还就炫了几个小蛋糕，下午的运动量还这么大，本来身体就差，她能不低血糖就怪了。
再加上浴室的温度又这么高，她们又已经在里边呆了好久，苏瑾璃这么一刺激，直接就把慕兮脑袋里的炸药桶给点燃了。
可苏瑾璃并不清楚。她当时人都吓傻了，坐在地上抱着晕过去的慕兮哭得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跟着去到医务室的时候，她也只是裹着浴巾盯着昏睡的慕兮发呆，老师们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最后还是何老师帮她擦好身子穿好衣服，把她强行给带到食堂的。
“也不知道兮兮现在醒了没有...”
揣着灼心的担忧和自责，苏瑾璃心烦意乱地加急着手上的动作。好看的小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悲伤和自责，整个人周围的气场都是阴雨绵绵的。
两人的身份完成了互换，现在着急的那只变成了小狗。
极速完成桌长的任务之后，苏瑾璃连牛奶都忘了拿，就带着一身急切的汗水，在一众同学们惊讶的目光下，夺门而出，奔跑着向医务室那里赶去。
来到门口，苏瑾璃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两旁的发丝沾在脸上，可爱的小脸略显脏乱。刚刚洗去的热意和疲惫再度浮现，她的澡明显是白洗了。
苏瑾璃咬着牙，按耐住了冲进去的心思。
她这样进去，会吓到兮兮的。而且要是兮兮在睡觉，也会把她给吵醒。
呼，苏瑾璃，你要冷静，冷静一点。
一只小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捂着胸口，苏瑾璃努力地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她做着深呼吸，压抑着胸膛里剧烈的情感。
平静下来之后，苏瑾璃绷着身子和泪珠，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大门。
里面漆黑一片，老师也不在，估计是去吃饭了。
“兮兮，你醒了吗？”
打开灯，苏瑾璃提心吊胆的用自己都听不清的音量问道。
医务室里安安静静，苏瑾璃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她期待的小人并没有给予她回应。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屏着呼吸，苏瑾璃轻手轻脚地靠近着那唯一拉着床帘的病床。
她咬着唇，动作轻柔地拉开了床帘。
不出意料，入目的是慕兮那恬静的睡颜。
精致的小鼻子有规律的翕动着，小猫般的呼吸甜甜地回响，慕兮的面色比起那会的苍白红润了许多。
苏瑾璃顿时松了口气。
她轻轻蹲了下来，像只委屈的小狗趴在了主人的床头。乌黑的小脑袋毫无早上时的生机和活力，与床上的女孩一样病恹恹的。
她静静地看着被她折腾到医务室的慕兮，一言不发。
盯着对方的睡颜看了一会，苏瑾璃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伤心。憋了许久了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答滴答地落在床单上。
“呜，对不起...兮兮...都是我不好...”她把脑袋埋进手臂里，尽量抑制自己那糟糕的情绪和声音。
熟练装睡的慕兮颤了下身子，然后就控制不住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眼前这只身体颤抖委屈落泪的爱哭小狗，心里的酸涩和悲伤莫名其妙的消失，却又突然地变得更多。
眼角和嘴角同时闪过一丝笑意，在下一刻便又化作了宠溺和庆幸。心里的紧张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好吧，看来是她想多了。
慕兮悄咪咪地把小手伸出被窝，然后捏住了自己那条被对方攥在手心的白白手帕。她把轻轻一抽，便从感应到她而抬起头的小花猫手里给抽了出来。
小花猫的眼睛又哭肿了，哽咽着不说话。没了手帕，她的小爪子却是攥得更紧。
慕兮失笑又有些心疼。她今天都不知道看见苏瑾璃哭了多少回了。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大笨蛋。
这么爱哭、哭得还这么难看的脆弱好涩小狗，怎么可能会有她想的那么坏。
她绝对是被欺负的那个吧？被卖了也会帮着自己数钱的那种...
慕兮用白白手帕擦了擦苏瑾璃的眼泪。然后她撩开了自己的刘海，准备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对方的。
可下一秒，她才发现以她现在的姿势，好像只能掀自己的刘海，掀不了苏瑾璃的。也就做不到动漫里的那种额头贴贴了诶。
犹豫了片刻，慕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红了脸。
她咬了咬牙，小手放下了自己的头发，转而去遮住了苏瑾璃的眼睛。
同时，她也闭上了自己的。
凑近脸蛋。
落下干涩的一吻，便飞也似的逃离。
裹着自己的被子，慕兮将自己的后背再次交于了那只瞪大眼睛、脸蛋通红的小狗狗。她羞涩，却又带着些许轻快地笑道：
“请问，爱哭包璃璃，今天到底哭了多少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