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战场染成血红色,断裂的长枪斜插在泥里,箭矢像枯草一样铺满地面。反抗军的兽皮战旗破了几个洞,在风里猎猎响着。
精灵骑兵冲过来时,马蹄溅起的不是泥土,而是闪着金粉的毒雾。
反抗军的老铁匠抡起铁锤砸向地面,埋在地下的火药罐炸开,掀翻了三匹战马。
马鞍上镶的宝石四处飞溅,有个瘸腿的少年兵趁机捡了两颗,塞进弹弓打瞎了骑兵队长的眼睛。
当精灵法师开始念咒,天空降下冰锥雨。
“架盾。”拉尔先生大吼道。
于是一面面由月光铁铸成的铁盾纷纷被架起,抵挡着这猛烈而又迅疾的冰锥雨。
所以,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啊!
手里持着普通的弩,腰间挂着失语者的我,在在火星纷飞的战场上四处逃窜着。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前。
原本还在靶场练习弩箭的我,正因为用内物质流动造出了冲击力更强的箭失而得意时。
矿洞顶部就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敌袭!” 巡逻的士兵大吼道。
“大概率是帝国军发动了袭击。”阿希姆对当前局势做出了判断。
“一切反叛军成员,集合!” 随着集合的口令响起,我则被人流裹挟着带到了战场……
时间回到现在。
密集的冰锥雨还在下着,但是前方的盾手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首领,有办法解决那个精灵法师吗。 ”
“不行,他身边有反魔法护照,我无法接近他。”希尔维亚有些焦灼的说道。“必须靠物理手段先击碎他的反魔法护罩。”
听了这话,我随即从盾牌的缝隙中射出一箭
朝施展冰锥雨的法师射了一箭。
崩——
那不是箭失刺入血肉的声音,而是箭头被弹开的声音。
就在那个精灵法师的前方,一层厚厚的盾牌将我的弩箭弹开。
可恶,竟然还有盾牌防御吗。
看着你眼前逐渐一个一个倒下的盾兵,我心里不禁有些焦急。
一旦这些铁与血筑成的城墙突然倒下,我们谁都会难逃于这场暴风雪。
我心里如此想着,手上不禁摸到挂到腰间的失语者。
只是用一下而已,一下估计对我造不成什么损失。
想到这把轻弩的副作用,我心底鼓起了勇气。
“喂,你要干什么!” 一旁如风飘般的阿希姆大吼道。
没事,只是用一下,不会有太大事的。
我握住由溺亡黑檀木制成的握把,指尖中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怨念与寒意。
随着我的心跳加速 ,体温也开始升高,那拥有活性的逆鳞弯折着,调整着冲击磅数。
就连在齿轮上的那颗龙牙都发出了滚滚的热浪。
我透着盾牌之间的空隙,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那位威胁最大的精灵法师。
砰——
弩箭的轨迹在溺亡黑檀木如血管般的凹槽内扭曲成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曲线。
怨念轨迹。
这是反抗军对这种曲线的称呼。
那轨迹弯折成曲线的弩箭以这一种刁钻的角度,绕过了精灵法师前后后的屏障,带着溺亡黑檀木的怨念直直的射向了精灵法师那握着法杖的手部。
“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猛烈的冰锥雨一下子停息了下来。
一并消失的还有反魔法护罩。
“好机会。”希尔维亚一个闪身,接着高位空间魔法起手,璀璨的空间元素如月光般闪烁,将精灵法师的身首直接分成了两半。
“就是现在!反攻!”拉尔先生大吼道,随即,一群匍匐的骑兵们就爆起上前,冲着,杀着,喊着。
俨然一副地狱的景象。
战场上面,闪烁的冰锥与流淌的月光在碰撞着,撕扯着。
“可恶,替身法术吗。”希尔维亚怒喝道。
“没错,公主殿下。”精灵法师微笑道:“当然如果公主一开始使用全力,在下也难保全身。”
“别用那个恶心的称呼,我不是什么精灵国公主,我是反抗军的头领。”希尔维亚恶恶地说道。
“没事儿,我知道的,这不是公主殿下的错,而是用于承载您高贵灵魂的容器,记忆没有销毁干净。 ”
“就是那污浊的记忆玷污了您高贵的灵魂。所以才和你的女王殿下,也就是你的亲姐姐拔刀相向 。”
听着精灵法师那令人作呕的语气,希尔维亚大吼道“住嘴!”
“哎呀,急了~急了~ ”精灵法师大笑道,随即手里闪出冰芒。
“不过,即使是公主殿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正合我意。”
在狂风猎猎的空中,雪花与月芒不断碰撞着,撕扯着。
如同璀璨而绚丽的星云,如同超新星的爆发。
我在这狂风中试图辨清那个如月光般的人影。
但却只看见了无数的冰渣与火星。
我左手持着普通的弩,右手拿着失语者,在下方混乱的战场中穿行着。
独臂女祭司站在尸体堆成的台子上,给弩箭抹狼毒汁。她的弩机缠着褪色布条,布条上歪歪扭扭写满阵亡同伴的名字。每射出一箭,布条就崩断一根,名字随风飘向精灵的方向。
下方的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的,难分伯仲。
上方的战斗如开天辟地般,撼天动地。
但是这场战斗的结果不论怎样,结果都取决着上方战力的存亡。
我看着那天上不断闪说我的月芒与冰碴,心里暗下祈祷着。
……
高空之巅,希尔维亚不断用空间魔法闪避着飞来的冰锥,一边又用空间魔法撕裂着巨大的冰块。
“唉,女王殿下说的果然没错。”精灵法师笑道:“他的妹妹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空间法术使用者,这样一看果然不错。”
“喂,我们还在战斗呢,说什么闲话。”希尔维亚怒喝道。
随即一串月芒浮现,朝着精灵法师的脖颈刺去。
精灵法师使用冰盾招架住,却不料深厚的空间突然崩碎,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骤然踢到他脸上。
他喉咙一阵腥甜,咳了一大口血,在空中稳住身形。
“公主,在下料是打不过你。”精灵法师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不过你何必赶尽杀绝呢。在下和你才是同胞,而不是那些低劣种族。”
“所以呢,你说完了吗。 ”希尔维亚手中浮现的月芒正在隐隐跳动。
“……您真的要和您的姐姐作对下去吗。”
……
希尔维亚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的将手中的月芒刺出。
“……看来您的行动已经说明了您的立场。” 精灵法师低下头,看着被洞穿的躯体,无奈的说道:“不过世界树永远是你的家,倘若你厌恶了和低劣种族相处,随时都可以回来。”
说完这句,精灵法师应声倒地,没了声息。
希尔维亚仔细的品味着他的说的话,内心有些惆怅。
精灵族对外傲慢如冰,而对内亲和如水。
可能她这一辈子也无法理解这种感情吧。
毕竟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 了。
看着下面得胜的反叛军,心里一阵欣慰。
自己以前会产生这种情绪吗?
希尔维亚如此在心里问着。
可能,自己也不是以往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