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冰!”
凄厉的尖叫在森林里炸开。
夜晚的冷气凝结而成的水滴在一层层树叶上滚落,闪烁着粉碎在被妈妈轻吻过的额头,伊恩转醒过来,眼前的森林已不似白天那般血腥,在月光和萤火虫的照耀下,隐隐的的有着一股圣洁感。
慢慢的爬起来,冰冷的土地触感十分真实,这是在哪?这一段时间里,伊恩好似经历了很长的时光,一会在城堡里眺望,一会在村庄里工作,甚至在战争中冲刺,自己经见到了很多人和事,仿佛经历了很多种不一样的人生,但仔细想却一件具体的也想不起来……
那,这是哪,另一层幻觉么,大脑在冰冷的空气中开始转动,“啊……”伊恩一阵呻吟,“莱恩,劳克士……该死,他们就这样扔下了我!”转念一想,不对劲!他明明记得,后颈一阵剧痛,他亲眼看到同班在一瞬间变化成异形的怪物,自己……
少年赶紧往脸上一阵摸索,脸上:软软的,很q弹。脖子:没有伤口,很q弹,肚子:有一点点凹陷且平坦:很q弹,胸膛:软软的很q弹……
不是不是不是哥么?好像有那里不对!少年(?)手脚并用怕到一个水洼旁,借着皎洁的月光端详自己的倒影:水面上映出的不再是那个满脸煤灰、棱角分明的矿工少年,而是一个眉眼柔和、皮肤白皙的少女模样。头发比之前长了些,微微卷曲地垂在耳边,眼睛大了些许,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胸前微微隆起的曲线和纤细的腰身让他彻底愣住,手还僵在半空,忘了放下。
“这……这是我?”伊恩的声音脱口而出,比记忆中的嗓音高了几分,清脆得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他猛地捂住嘴,却又摸到嘴唇柔软得像花瓣,完全不像以前那张被风沙磨砺的糙嘴。
“不可能……我不是被怪物戳了么?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脑海里闪过被抛弃在野外的片段,高烧、剧痛,昏迷,醒来之后身体一点点变轻的感觉。他以为自己只是睡饱了有力气,却没料到连模样都变了。
【诅咒】
是的…没错…肯定是中了诅咒,伊恩明白这个情况,森林中恐怖的怪物们经常有一些身体上带有未知的诅咒魔法,他们造成的伤害经常会给人带来不可逆的影响,什么特定的怪物会带有病毒,病毒具体有哪些种类……这些都不知道,人们只知道,被诅咒的人再感染发烧之后会产生异变,有的会长出扭曲的肢体,有些会获得奇异的能力,还有些做出反常的行为,但最终,短则几秒,长则数星期,都将慢慢丧失理智,成为新的扭曲怪物或者生体支撑不住而死去。
“哈哈……我就说嘛,我运气哪有这么好,能毫发无损的活下来”伊恩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上,喃喃道:“看来已经到第二阶段变异了……看来没有几天了……妈妈……”无力的跪坐在水坑旁边的少年,忍不住一阵阵的抽泣,两分钟后:“还是先脲吧……”
对着水坑少年闭着眼睛五味杂陈的解开裤子,偷偷眯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茶壶嘴(/_\)……”少年满脸黑线。
【哗啦哗啦的分界线】
虽然身体好像有些不对劲,但伊恩还是想着起码最后看一眼母亲,轻轻的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月光下,伊恩看到了重物被拖拽的痕迹与脚印,那是四个人的脚印叠加在一起,土被压的很实。
一路上十分安静,森林的边缘过于靠近人类的聚集地,因此没有什么太危险的魔兽或怪物,但是伊恩的运气依然称得上逆天,在森林里独自一人睡了一觉并且又在夜晚走了出来。
一路走一路回味被莱恩和工头扔下时的心情,好吧工头大叔掉了几滴泪他还是挺感动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之前背着他跑了那么一段路也尽力了,伊恩叩心自问自己可做不到,着实不好怪他。但莱恩……伊恩脑子里无法控制的浮现出父亲的笑容,那些同事的惨状,还有他最后离开时决绝的背影,带着晶莹剔透指甲的小拳头狠狠的握紧了。
低头爬过村庄的拦门,避开迎面而来哇哇吐着酒的老头,伊恩推开了家门,妈妈呢,伊恩悄声走向爸妈的房间,床上躺着一个人影,正轻轻的发出鼾声,睡的很沉。
诶!!!什么情况?伊恩傻掉,老妈你完全不伤心么?我死掉了诶!你不应该一边以泪洗面一边和去找工头拼命喊着你还我儿子么?不不不你睡的这么踏实我很怀疑我在你心里分量啊,我昨天还在怀疑我是不是我爹亲生的现在我还要怀疑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感情最后为了我痛哭的只有工头劳克士那个老头么?
伊恩万念俱灰的回到自己房间,清理了一下身上,换下被血染红的衣裳,存在主义危机先不论,现在最先要解决的是自己的身体危机,也不能排除是得了什么怪病导致的皮肤变好、身体变轻还有那里……的一些变化,所以还不能绝望,况且,在失去人性之前,自己还是想要多陪一下这个完全不在乎儿子死活的疑似后妈。
找来一些绷带在胸口狠狠的缠了几圈,把马尾散开微微盖住眼睛,镜子里的假小子又掏出一把煤渣,抹在了脸上身上,很好,现在看上去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邋遢少年了,看着自己熟悉的样子,伊恩松了一口气,扑腾一声瘫在了床上,看着窗外天边泛白的微光,意识一瞬间就要飞出身体了,伊恩,变成怪物之前一定要先跑出镇子哦,不要吓着妈妈哦,这么想着,沉沉的睡着了。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想起,是工头,伊恩醒了,脑子里做出判断,工头有时给家里送点补贴,他的敲门声就是这样的,伊恩没有起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来昨天工头没有勇气来告诉妈妈自己的死讯,今天应该是终于做好觉悟了,一想到等会会发生什么他就想笑。
“早上好,林夫人”工头嗓子沙哑,声音如同生锈的锯齿摩擦树干一般吞吞吐吐的说道:“我……额……希望您先不要激动,冷静的听我说我,昨天的事情很不顺利,死了很多人,他们都是好小伙子,额,您,您的……”“嘎吱”他们两个人的谈话被房门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妈妈回头看了伊恩一眼,嗔怪道:“你这小混蛋,回来了也不早点叫一声,我早饭都没做呢”她回头看问劳克士:“劳尔,今天就跟我们一起吃吧?”工头没有回答,眼睛睁得像鸭蛋一样大瞪着伊恩……
“然后工头眼睛睁得跟踏马鸭蛋一样大哈哈哈哈哈哈!”伊恩用杯子拍着桌子哈哈乱叫,镇子里只有一家破烂酒馆——黑猫之夜,喧哗的背景夜也无法掩盖伊恩的嗤笑声,“爸爸真是吓坏了,他昨天一直都不说话”工头的女儿瑟拉菲娜尴尬的把有着些许雀斑的俏脸躲在杯子后面,红色的蓬松卷发却怎么也藏不住“昨天回来之后他一直都没有说话,面色像是死人一样难过,你能活下来也许能让他感觉好受一点,一想到还有那么多家庭要等着他去……喂喂你有听到嘛,为什么要喝这么多哇!”
“听到啦,听到啦,我告诉你哦,我今天发现搞不好我们是亲兄妹哦” 完蛋了!伊恩只要沾上一点酒就马上变得口无遮拦,之前沉默寡言的性格马上就会变得活泼甚至疯癫起来,瑟拉菲娜和他一起长大,两人也偶尔一起喝点酒,但从来没有见过伊恩嗜酒过,他今天好像特别有喝酒的兴致,胡言乱语的程度已经要毁掉两家人的名誉了!“你这家伙……”她不得不强硬的夺下伊恩手里的杯子,“老板给这个酒鬼来瓶牛奶!”然后强硬的掰开伊恩的嘴给灌了下去。
“唔……唔……要死了咕噜咕噜——”口吐白沫的酒鬼趴在了桌上。
“才不会死呢酒鬼”瑟拉菲娜气鼓鼓的甩甩手上的液体,咦,这小子下巴真光滑呀。
“好啦,看你死里逃生,今天破例给你放一天假,明天还要继续给我们家打工哦”少女抬起少年的一只胳膊架在肩上,给他从椅子上拽起来,看起来他除了有点被吓着了没有什么大碍,放下心来的瑟拉菲娜准备把这醉鬼送回家“嘿咻,给我起来你这懒猪”
“压榨!你们这是压榨!你和你爸都是魔鬼!至少让我再来一杯!”
“吼吼吼吼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打一辈子工吧~”
少女得意的笑着,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空回响……这下,真的有点醉了呢,靠在少女的肩上,伊恩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真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瑟拉菲娜”
“嗯?”
“要是我不在了,你能多去陪陪我妈么?”
“说什么鬼话,当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