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楼宇都很高,五六层。
我们在清水街附近的公寓里,租了最顶层的两居室,附送一个开着四扇小窗的阁楼尖塔,是阁楼空间的延伸,从这里可以看到城市的全貌。
全年的租金只需要28枚金龙,采用押二付一的形式,一个月下来只需要2金10铜即可。
尔莎很喜欢阁楼上的尖塔,她在这里摆放了床铺和衣柜,给衣橱里挂上色彩靓丽的服饰。
米特则喜欢大一点的空间,他弄来必要的物品,锅碗瓢盆,米面粮油。
海德兰的人口组成极为复杂,因此卖什么的都有,他还购置了一台据说是用了魔工学的滚筒洗衣机,反正名称是花里胡哨的。
在尔莎看来,不过是机械和齿轮的组合,用的也仅仅是电能,也许这些电能都是来自顶端的魔法塔。
除此之外,两人都喜欢独自睡一个床铺,都需要各自私密的空间,因此阁楼和尖塔给了尔莎,主卧和另一间次卧给了米特,他把次卧改成了工作室。
这次回来,米特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找到了一家矮人工坊,那里的工匠根据他的描述,仅半天时间就把零件造了出来。
米特把这些东西带回家,在工作室整夜的研究,逐渐有了眉目,于是兴奋的跑上阁楼向尔莎展示。
这是一杆猎枪的雏形,但在添加子弹的步骤上非常原始。
必须先在枪管里塞两粒蓝色的石头,然后把两枚仅比枪管略小的长筒子弹塞进去。
他顶着一副黑眼圈,却颇有精神的解释道:
“这里没有火药,但那个矮人提供了另一种思路,用精灵那边盛产的不稳定宝石,可以替代火药的功能,只需要轻轻的扣动扳机,就能让这种不稳定宝石发出大量的热,可以把子弹打出去,不过宝石的性能不太稳定,时灵时不灵,在这方面还需要优化。”
尔莎捡起桌上的宝石,整体呈现蓝色,表面并不光滑,有些地方还是坑坑洼洼的:“试着打磨一下?”
“打磨?”米特打量着宝石,踱步至阳光底下,“打磨?对啊,不要用大块的宝石,而是把它碾磨成粉,装在弹壳的底部不就可以了吗,尔莎你真是我的小天才!”
噔噔蹬蹬......
尔莎看着米特下楼后快步出门,她回到尖塔,在光照下观察宝石的内部,里面有很多细小的符号,弄不懂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这种奇怪结构。
脑海里突然蹦出旅店老板娘的话:本自具足,何须外求。
她开始细想这枚蓝色宝石的外观,贴在脸上是什么触感,伸出舌头尝一尝它的味道。
渐渐的。
她听到结晶内部像脉搏一样跳动的微弱“呼吸”。
看到布满细密蜂窝状的孔洞,沿着孔洞又分布着天然蚀刻的纹路。
有些地方会随着呼吸,出现脉络状的荧光波动。
它的触感是冰凉的,带有类似于静电的微弱吸附性。
尔莎凝视脑海中的宝石,信息面板跳了出来。
【劣质的以太结晶】
介绍:产自精灵故乡的“晶脉矿坑”,通过森林古树萃取出的自然凝结产物,对水元素与风元素具有天然感应;
若经过精细雕琢后,可制成稳定的施法媒介,法师常将其镶嵌于法杖顶部,作为催生风系和水系魔法的重要媒介;
溶解后可从中提取液态以太,用于制作魔药或附魔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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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莎紧闭双眼,将宝石推开,她看到脑海里的宝石也跟着一起滚动。
听到宝石掉落至地面的碰撞声,这声碰撞与之后的滚动中,接连牵扯出一串小小的电弧,又很快的消失。
大概是三步的距离,脑海里的宝石也跟着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
尔莎睁眼,来到床铺的靠墙一侧,那里留着一道缝隙,她斜起身体,伸手摸进去,一点点的试探后,将宝石握住拿出。
而再次闭眼后却怎么都想象不出刚才的画面,颇为遗憾的中止尝试。
尔莎对武器进行相同的尝试,将塔尔克盾剑绑定在手臂上,随后拔出小剑,想象当初在面对哥布林时的危险场景。
脚边是刚死的一只,周围是逐渐围拢的六只哥布林,它们握着刀斧棍棒,嘶吼着冲过来。
或许因为回忆的太过逼真,她在恍惚中忽然睁眼,居然真的回到了当初的密林,再次直面它们。
“不不不,快回去!回去!”
距离最近的持斧哥布林,忽然挥出斧头横扫而来。
她这次以纯粹的低腰姿势躲过,以足尖发力踹向它的腿弯,扰乱它的平衡,它的斧头横飞旋转出去,劈死了后方的一只持棒哥布林。
尔莎拔腰而起,这一次她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很多具有颜色的事物,在那一刻失去所有的颜色,只剩下黑色的环境和白色的轮廓线条。
一切的动作都变得清晰而又通透。
像当初一样不断调整身位,环视四周的每个敌人,她看到百步开外手持弓箭的狰狞哥布林,一支羽箭破空而来。
看到了!
羽箭的飞行过程随着她的移动而不断调整。
她看到一个矢量箭头,终点正是自己身上出现的红色靶心。
羽箭迅速贴近。
尔莎择机侧身,拔剑竖劈猛斩。
羽箭应声而断,而继续飞射的箭镞,钉死在身后的某只哥布林的眼睛里。
身上的红色靶心并未消失,那家伙又射来第二支。
这次的羽箭末端出现一根虚线,一直连接着那只名叫哇啦的精英哥布林。
都看见了!
她架起手盾,但在最后时刻放下,凝视着在眼中不断放大的箭簇。
一眼望去,羽箭悬停在身前如同凝固,动不得丝毫。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右手从身体里挣了出来,一举抓住那支箭的木质箭身,凭空多出了一只手出来。
身上的红色靶心逐渐消融。
周围的场景如梦境般破碎。
尔莎以同样的姿势回到尖塔中,眼里尽是黑白分明的线条。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看着皮肤上蒸腾冒出的热气,她知道自己触摸到了那层纸。
或许用触碰到来形容并不合适,它更像一种感知,像是思维在此刻成功具象了出来,能用思维轻拂自己的身体,去触摸塔什克盾剑上金属的表面,通过思维的感知,一切物体的结构都化作清晰的线条呈现出来。
从皮肤表面的每一处绒毛,从身上穿着的丝质衣裙的孔隙,从窗口的缝隙,从云间,她能感知到空气中飘荡的每一颗灰雾的颗粒,她同样能感受到灰雾下的空气里裹挟着大大小小不同体积的气态物质。
即便此刻身处在第六层高度的尖塔中,她清晰的看到底下的街道上,一个个路人踩过沥青的路面上发出的细小到微乎其微的小小震动,自然而然的透过路面,透过墙体,以跳动的声波形式传递给她,又在她的脑海中重新构建出黑白色的轮廓。
他们身上的十二条筋脉正时刻不停地运送着所谓气的东西,而这些气又在他们身体的外围形成蛛丝网般的磁场,向四面八方蔓延出无数的细线,那些细线让周身空气中的微粒,如同误入陷阱的飞虫,身不由己地被吸附和拉扯。
原本需要很用力的凝视才能看到的信息面板,现在却以范围性的夸张方式尽数呈现。
她小心的在尖塔里移动,看着墙壁上斑驳的墙皮,墙角上细微的落灰,床铺上褶皱的棉被,以及床垫里密密麻麻紧锁住的弹簧。
最后的最后,她看到自己周身散发出的气场,是如涟漪般轻柔的纯白,一圈一圈的往外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