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蜷起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我的论文被毙了。”
许诚正在拿水壶的手顿了顿。
“连续三个月，每天只睡五个小时，结果到最后评审员却说我的数据模型像童话故事。”她抓起抱枕盖住脸，声音闷闷的：“那些白痴根本不懂！明明……”
林悦歇斯底里地抱怨着，不知持续了多久。
“许诚说你们是同班同学，也就是说你和我们一样，才大二吧。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论文呢？”
楚茜坐到林悦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现在就准备毕业论文，未免太早吧。”
“不是毕业论文，是为了读博。”
林悦的话让楚茜和许诚都为之一振。
如此说来，许诚确实记得，林悦在班上的成绩似乎一直很好，遥遥领先的那种。
“以你的成绩，保研之后再去读博，应该很轻松吧。”许诚不解地问道。
“如果拿不到直博的名额，他们就要逼着我转金融。不，他们已经在逼我了。”
“直博…”许诚咽了咽口水，这是自己这样的学渣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不过也难怪她会受这么大打击。
想要本科直博，不做出点科研成果肯定是不行的。
论文被毙，就意味着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都报废。
“他们是指？”
楚茜轻轻抚着林悦的后背。
“爸妈。”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让我接手家里的公司…”林悦像个洋娃娃，紧紧靠在楚茜怀里，眼角的清泪滴在对方制服上：“高考填志愿，他们就逼着我去学金融。可我根本不喜欢，于是我偷偷改了志愿。”
她一边说着，突然大叫起来：“我只是想做我喜欢的事情，哪里有错！”
“有和他们好好沟通过吗？”
“试过，但根本讲不通。他们唯一的让步就是我必须拿到直博的名额，否则就退学。”
林悦失落地低下头，“但是…我…”
“那为什么不找个靠谱的导师帮忙呢？” 许诚递来马克杯。
“导师？”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林悦抬起头：“没人会把自己的科研成果拱手送人，我只能靠自己……”
她突然哽住，抓起马克杯猛灌一口，却被热水烫得直吐舌头。
楚茜默默往杯里兑了些矿泉水。
“要是我能像冯璐学姐那样就好了。”林悦望着杯中晃动的波纹，指尖轻轻叩击杯壁，“凡人和天才的差距，还真是大呀。”
说到最后，林悦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般的微笑。
“冯璐，天才？你在说什么呢？”
林悦的话让许诚更加难以置信。
那个毫无人际交往常识，甚至可以说脑子有病似的少女，实在很难把她和天才二字联系到一起。
“冯璐学姐14岁就进入水城大学，短短两年半就读完本硕的全部内容，开始攻读博士，光是SCI一区论文就发了好几篇。而且没记错的话，她前不久才刚过完18岁生日。所以说是学姐，其实年龄比我们还小呢。
林悦微微抬头，双眼似乎都快要睁不开了：“嗯？你是她男朋友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谁是她男朋友啊！”
“噢？原来不是吗，可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哪里能看出来啊！”
林悦从手机里翻出表白墙的照片。
许诚实在恨不得现在就把投稿给表白墙的家伙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那张照片只是个意外！”
“可她下午还跑到班上来给你送A片。”
“A片？！”楚茜惊得瞪大双眼，目光在林悦和许诚身上来回穿梭，试图寻找答案：“什、什么情况，不是说那个叫冯璐的女孩，只是来找你道谢的嘛。”
许诚无语得拍了下脑门，斜眼朝林悦瞪去，却发现对方睡眼惺忪的双眸似乎下一秒就要合上。
“好吧。”眼见瞒不住，许诚也只好解释道：“下午不是跟你说，那家伙为了感谢我，想送我一份谢礼，但她自己没想好送什么。其实真相是，她已经送了，而那份‘谢礼’，就是她精心收集的A片。”
“这…这也太大胆了吧。”楚茜的脸蛋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得通红。
“所以我才说那家伙脑子不正常啊。”
“那…那你接受了？”
“怎么可能！”
“这样啊…”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表情，楚茜低着头默默转向一边。
林悦表情木讷地望着眼前的二人，余光扫过一旁的楚茜，对方虽然转过身去，可目光却仍然时不时地假装不经意间瞥向许诚。
“原来如此…”似是困意上涌，林悦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于是她索性直接抓起抱枕盖住肚子，倒在沙发上：“不早了，你们二位随意，找地方睡就行。”
空调发出哮喘般的嗡鸣。
当林悦窝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时间已来到凌晨两点。
用尽最后的力气许诚把林悦抬回卧室，接着楚茜替她换好衣服。
真是折腾到死的一天。
实在太累了！
……
阳光穿透雨云，感受到手机连续的震动，许诚在弥漫着泡面味的沙发上醒来。
林悦的鼾声从卧室传来，似乎还夹杂着几句梦呓。楚茜蜷缩在林悦身旁，长发杂乱地散开，手里还攥着半包湿纸巾，看起来她整整操心了一夜。
许诚揉了揉眼睛，昨晚已经告诉几个室友有事不回去，这么一大早会是谁发消息啊。
打开手机，满屏竟然都是意义不明的颜文字和网页链接，中间夹杂着几条消息：
「学弟！在忙吗，为什么不理我呀」
「是对下午的纪录片不感兴趣吗」
「没关系，我还有好多好多呢」
「据我所知，已读不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要不要我替你报警！」
“靠！”
许诚用手机对着脑门猛拍了几下：“这算是清晨恐怖故事吗！”
为了防止冯璐再来骚扰，他敲了一段文字发回去。
「昨晚有事，另外，我好得很」
「还有，别再发交配相关的纪录片给我，我真没兴趣！」
完事后他轻手轻脚走向厨房。
可冰箱里除了啤酒和过期酸奶外，就只有几颗已经烂掉的青菜和西红柿，此刻正发出令人讨厌的气味。
还算得上完整的就只有角落里躺着的两枚鸡蛋。
这下想做点早饭都没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