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影子。明明仍然能够感受到爱缇娜的魔力，怎么可能会像瑟妮丝说的那样，不在我的影子里了……？
身为爱缇娜的眷属，她在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少骗人了……”
我用颤抖的声音反驳着瑟妮丝，但是，明明心里想的是“不可能”，可从我的声音流露出来的，却是完全底气不足。
尽管心御的刀仍旧架在她的脖子上，瑟妮丝脸上的从容与淡定却丝毫不减，她盯着我的那眼神，简直就像是看穿了我一切的动摇。被压制住的人明明是她，我却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才是被审视的哪一方。
她接下来的话让我不禁冷汗直流。
“到底是不是骗人……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自己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假如、只是假如，如果这种假设存在的话，有没有可能，爱缇娜真的像她说的这样，早就已经不在我的影子中了？
瑟妮丝继续说道：
“其实你早就想过这种可能性了吧，只不过你一直在欺骗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
我……
是吗？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爱缇娜的魔力……平静得不对劲。
我对魔力并没有多少了解，但我依旧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我的影子中并不能仅仅用“爱缇娜很安静”来解释。哪怕是爱缇娜真的一言不发，我的影子也有些过于平静了才对。
只是我一直下意识地……忽略了这点罢了。
是啊，多亏了瑟妮丝，见到她后，我才明白这份异常的平静感究竟该用什么词语描述：
空洞感。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终于弄明白了啊。”
瑟妮丝的声音中略带嘲讽，就好像在和我说：看清楚自己的愚蠢了吗？
我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我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会……可她的魔力明明还在啊？！”
就当作是我的强词夺理吧。即便我的心中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我仍会抓住这最后的希望。
如果这只是我的一种误判，如果这只是瑟妮丝荒唐的一面之词，如果爱缇娜下一秒就会充满活力的现出身来，一如既往地说“本小姐可是在你的影子里待得好好的哦，人类”。
要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也是呢。面对这种事，比起面对，人类果然还是会选择逃避啊。”
瑟妮丝接下来的话，则完全打破了我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既然你想逃避，那我就把赤裸裸的现实摆在你面前吧：爱缇娜大人她正是为了防止你意识到她离开了你身边，才在你的影子中留下了她的部分魔力，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你以为是她不肯现身，其实，只不过是因为爱缇娜大人，早就已经不在你的影子里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天前。”
瑟妮丝平静的说出这个日期，让我仅剩的一点希望完全破碎。
那正是“幻想失衡”结束的后一天。
也就是说，爱缇娜当时的不对劲根本就不是我的错觉。在那之后，爱缇娜便一声招呼都不打，便离开了我身边。
我真是……不称职的眷属。
懊悔的心情涌上心头，我死死攥住拳头，巨大的情绪却不知如何宣泄，只得把拳头越握越紧，在瑟妮丝看来，一定就是像“无能的人类只得靠惩罚自己来开脱”吧。
可恶……
爱缇娜，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证据便是——即便刚刚闹了那么大的事，我影子中的魔力，却依然没有产生任何波动，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咬着牙，重重地问道：
“爱缇娜……在哪？”
“无可奉告。”
瑟妮丝回答得相当干脆，言语中透露着不容商量的态度。
见她不肯回答，心御立马把刀压了下去，刃尖已经与瑟妮丝的脖子贴到了一起。
“我劝你还是老实回答比较好，还是说，你以为我没有杀了你的勇气？”
瑟妮丝的脖子上已经被微微压出了凹痕。说实话，心御的威慑力几乎连我都被吓到了，可尽管如此，瑟妮丝也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
“那你觉得，我没有被你杀的勇气吗？”
心御瞪着瑟妮丝，一言不发，她的手在缓缓的发力，可即便这样，瑟妮丝还是不肯多说任何事。
见状，她只好作罢，稍稍在刀柄上松力。
“你果然，根本就不像个人类啊。”
这家伙面对自己的生命……实在是有些太冷静了，不对，甚至不能用冷静来形容，应该说是“冷漠”才更为恰当。想到这，我不禁这样对她说着。
瑟妮丝只是像我抛来一个冰冷的眼神。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是人类啊。请不要擅自揣测我。”
“怎么可能？！”
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瑟妮丝不是人类，而是幻想种吗？可她无论是从外观上，还是从气质上，都与人类别无二致，倘若她真的不是人类的话，又会是什么样的幻想种才对？
心御严肃地质问道：
“撒这种显而易见的谎是没有意义的。你是人类这一事实，无法瞒过我的眼睛。”
“难道说，你离开了眼睛后，就失去判断是非的能力吗？”
瑟妮丝却反问着心御。可我实在没能弄清她这句话的意思。
她注意到了我的困惑，继续解释着。
“或许我的说法的确有问题呢，不过，我的确早就舍弃了身为‘人类’的这一身份。对于我来说，人类只不过是一层无法改变的表象，我的心早就已经追随爱缇娜大人，抛弃了这一身份。”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简直就像是把爱缇娜当成神明一般崇拜。
心御大声强调道：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
“告诉你们也无妨……”
瑟妮丝微微一笑。
“我——瑟妮丝·丝特蕾拉，是爱缇娜大人的贴身侍从，追随了她百年的的岁月，今后，也定将为她而死。换言之，你们可以将我视作……”
她顿了顿，而后缓缓宣布道：
“拟似血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