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桐月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满脸困惑不解。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愣愣地把拔出一半的引魂刀收回鞘内。
那种超出规模的魔法消失了,这的确可以看做危机解除。不过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看样子,并不是桐月主动解除的施法。
看桐月刚刚那幅精神状态,也不像是会突然冷静下来的样子。
那这……?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桐月不甘地痛斥着。
她高举起的手再次张开,再次摆出了施术的架势。我紧张地握紧刀柄,准备迎击。
然而攻击却并没有如料想般袭来。
桐月的手上空无一物。
——爱缇娜不是说,她是幻想失衡真正的“核心”吗?既然如此,为什么风暴没有按照桐月的意愿聚集?
我愣了一下,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很快便意识到,现在不是考虑那些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快救出龙鸣星!
想到这,我立刻做出行动,向后方跑去。
“人类,现在是切断那个小丫头和那位精灵联系的好机会。”
“我明白,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缇娜迅速回答道。
“本小姐怎么可能知道啦!不过……”
“不过?”
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本小姐通过符纸的魔力连接,似乎能感觉到……‘核心’已经不再接收到那位精灵小姑娘的魔力供应了。”
“欸?”
我记得爱缇娜说过,桐月维持形态所需要的魔力,来源正是龙鸣星。而身为核心的桐月不再接收龙鸣星的魔力,也就是说……
“核心失去了动力源,幻想失衡……解除了?”
“想法很美好,但本小姐不得不打破你的美好愿景。至少目前看起来,事实不是那样呢。”
什么嘛,把我猜错了说的这么委婉。既然不是那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缇娜推测道:
“说停止接收有点不够严谨,准确来说,是接收量明显被抑制了,不过还是会有几丝微弱的魔力渗透出来。”
被抑制?
说的也是,如果说桐月与龙鸣星完全断开了联系的话,桐月也不会能像现在这样,继续维持正常的形态出现在现实世界了。
既然联系被切断,那事实究竟是……?
我刚想问出口,爱缇娜提前说道: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自己去看看,指的想必就是龙鸣星了。
趁桐月没法使出魔法的间隙,我已经跑到了龙鸣星面前。
而正如爱缇娜所说,我一看见龙鸣星的脸,就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龙鸣星此刻却如同正在和什么东西做抗争一样,神色凝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我瞬间意识到——
“龙鸣星她,在努力抑制自己的魔力。”
“恐怕是这样,虽然很难以置信。”
不知为何,爱缇娜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是惊讶。
“这位精灵,她本身已经被化作了发动‘幻想失衡’的魔法的一部分,整个人魔力都处于被控制的状态,外部还有一个‘核心’在疯狂汲取她的魔力乱用。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即便是本小姐,恐怕也没有办法能够控制自己的魔力,而她……”
爱缇娜缓缓解释道:
“她居然还能艰难的守护住自我意识,甚至抑制自己的魔力不被抽出。这需要对自己的魔力有相当强大的掌控力,应该说不愧是精灵的力量吗?就连本小姐也是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精灵……她现在种感觉,一定就像是被内部撕裂一样痛苦吧。”
“龙鸣星……”
听她这样说,我不禁为龙鸣星感到心疼。
一想到龙鸣星正在忍受着是什么样的痛苦,我就心如刀绞般难受。她在这样拼命的抗争着,那么我,也要为了她,尽到自己的力量。
“爱缇娜,我应该怎么切断龙鸣星和‘核心’的联系?”
“这个魔法术式相当复杂,要破解起来恐怕需要一定时间。不过……”
“不过?”
爱缇娜犹豫了一下。
“还有一种方法,虽然有一定风险,不过你也未尝不可以尝试。”
“什么方法?”
“用你的引魂刀,砍向这个精灵。”
“……”
事实上,这种方法我也想到了。不过,引魂刀具有的特性是“能够直接抹除一切幻想存在”,而龙鸣星属于精灵……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在我到家之前,诺云伊要在附近的药店等着我,向我传达那句话了。
“嘛,这就要看那个臭女人说的话的可信程度了。”
爱缇娜所说的“那个臭女人”,想必就是诺云伊。她告诉我“用引魂刀杀不死精灵”,而她说那只是帮瑞丽安传话而已。
——各种信息混杂在一起,如果我判断错误,就会导致害了龙鸣星的姓名。
我望着前方,龙鸣星那被光芒包裹着脸,那因备受煎熬而狼狈的脸,那坚强又逞强到可爱的脸。
“我……”
“子祁、砍下来。”
“?!”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那分明是龙鸣星的声音。
“怎么了人类?你注意到什么了吗?”
“刚刚,那个声音……?”
“声音?是后面碎石滚下坡的声音吧,你是不是太紧张了,都神经过敏了。”
“恐怕……也说不定。”
“嗯,这的确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啊。不管你打算怎么做,本小姐都支持你,人类。”
看样子,爱缇娜并没有听见刚刚龙鸣星的呼唤声。
不过,我还是望着龙鸣星的脸出神。我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刚刚,那宛若龙鸣星对我说的悄悄话一般,是她与我产生的共鸣。
想到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握紧刀柄。
——抱歉了龙鸣星。可能会有些痛,但我……
“一定会带你,笑着回去的——!!!”
“停下来!!!”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强忍疼痛,挥砍了下去。
然而,一阵凭空出现的冲击波打在了我的刀刃上,使我的引魂刀突然偏离了轨迹。
我回头看向呐喊声的方向,桐月眼里含着泪水,正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向我这边踉踉跄跄地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