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你先和爸爸说下，今天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觉得，魔女中会有好人？”
秦心的声音忽然和往常一样温柔起来，以至于造成了秦玥的误判，开始讲述起半真半假的经历。
“下午灾兽被消灭后，我就一个人打车回家了。”
秦玥说话间也一直在看父亲的表情，如果有任何波动，她会立即调整修改剧情走向。
“然后在小区门口下车后，我就遇到了……“
“白头发的魔女？”
“不是哦。”秦玥连忙摇头，手指按在裙角继续讲述：“一群趁着灾兽出现抢劫店铺和路人的坏蛋。”
这场遭遇并非虚构，在将隐姬交给魇夜后回家的最后一段距离，秦玥就撞上了几名混混。
这种人无处不在，他们没胆量在光天化日下作恶，但借由灾兽魔女引发的混乱，便时常成群结队地劫掠。
“爸爸不用担心，那时候残月姐姐就出现了，不仅保护了我还狠狠惩罚了那些坏人！”
“魔女，救了你。”
“嗯嗯！”
对上秦心古怪怀疑的目光，秦玥认真的点了点头。
“残月姐姐还一直将我送到家里，也刚好是晚饭时间，我就挽留她在家里吃饭。那时候，她和我说了很多话。”
如果可以，秦玥也希望自己能对爸爸毫无保留的诚实，但谎言自出口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她也不想、没有做好让秦心知道自己魔女身份的准备。
感受到话题到此房间中气氛的改变，秦玥走到茶几前拿起了遥控板。
咔哒——
电视打开，画面是夜间档重播的魔法少女动画。
“她说了什么？”
即便救了小玥又如何，秦心只觉得那些混混都可能是魔女残月安排的，真正目的就是利用女儿向自己传达信息。
有了这个想法，他不知道自己在女儿面前正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
“爸爸……”
将电视音量调整到极低，秦玥见到这样的爸爸一度有了坦白自己谎言的说法。
自己已经是坏孩子了，魔女残月就是自己，也因为是自己，爸爸应该可以信任魔女，相信守护城市还存在另外的方法吧。
“她说了什么？”
大是大非的问题，秦心第二遍再次加重语气。女儿刚才的讲述已经明确透露出倾向性，他绝对不允许女儿对魔女的品性抱有幻想，进一步甚至怀疑女儿是否被使用了某种心理暗示、控制的魔法术式。
“她说、她说。”食指与大拇指紧贴着互相捻动，秦玥决定还是依照原本自己的思路去说服爸爸：“魔女中也有想要保护城市和大家的存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她们不会再做破坏的事情，残月姐姐想……”
“够了！”
秦心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女儿身前干脆直接的表态。
“玥玥……她的话一句也不要相信！”
他很想耐心地讲述魔女是如何作恶的案例，可看见自己女儿谈及残月时隐隐流露的情感根本做不到等秦玥将话说完。
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女儿在自己这样讲过后，依旧没有接受这个观点。
“爸爸，残月姐姐可是救了我诶，而且我能感觉到她不是坏人。”事情发展到这种情况，秦玥只觉得委屈和难以理解。
“你不懂！那叫利用！”
没有查出女儿身上有过被施加术式的痕迹，这就说明女儿对残月的好感确实已到了顶撞自己也要为其证明的程度。
秦心双手搭在女儿的肩膀上，低头吼出了刚才的七个字。
他也大概能猜到残月对女儿还说了些什么，但也不重要了。自己过去一直想隔绝女儿对魔法世界的了解和好奇，到头来确是让她对魔女有了好感和共情。
交往必过正。
还有自己以白星身份受到对方种种的羞辱……
“魔女都是一群卑鄙下作的疯子，只会用阴谋诡计去伤害利用别人的无耻之徒！”
“她们说谎、她们欺骗、她们陷害。”
“为了力量和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背叛，不仅魔女间会自相残杀，有些魔女连自己的至亲、爱人都可以加害。”
“她们就是邪恶和堕落，明白吗？”
两天以来的积郁算是得到了释放，秦心长吁一口气，低头看到秦玥发红的眼圈却是愣住。
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早就偏离了教育的范畴，根本就是自顾自地在宣泄情绪。更不知道这些话对于就是话锋矛头对象的秦玥是怎么样的冲击。
爸爸原来就是这样看待魔女、看待自己的吗？
可自己也没有那样不堪，要受到这样的恶意指责。
明明做那些事情的原因，就是为了爸爸、为了妈妈、为了这个家。
袭击魔法少女才能让被控制的安全局不能做事不管魔女的威胁，自己也放任尤雨霖救走重伤的飞絮等人。
杀死张斌是因为失控泄愤没错，但那个人本来就该死，她也没有伤及无辜。
还有背叛加害亲人之类的话……
秦玥完全是将自己代入了被这番言语攻击的角色，这几天当她知道爸爸背着自己藏着这么多秘密，甚至还有个未曾谋面的妹妹时就已经有种被难以言说的不好感觉。现在这一切，同不能讲述的秘密藏进泪水之中。
不可以，自己现在没有理由在爸爸面前哭泣。
抱住秦心，将脑袋整个埋进了父亲的胸膛。
而感受到胸口衣衫正被打湿，秦心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又干了无可救药的蠢事。
“玥玥，对不起……爸爸刚才情绪激动了，那些都是爸爸在自说自话。”
无比恳切，秦心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
即便是处于好意，自己也不该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去把女儿当做发泄倾诉的对象，而且还是有关魔力世界的种种。
这都是往日秦心极力避免提起的东西。
“唉。”
父女长久的拥抱在秦心的叹息中继续，听到女儿的哭泣声渐渐止息，他出声将沉默打破。
“她，应该也告诉了你，爸爸的一些事情吧？”
女儿已经长大了，即便残月没有说起，秦心也打算告知她真相，至少是部分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