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晚上是要和同学在外面吃饭还是回来吃呢？”
秦心单手拿着手机，大拇指按在微讯聊天界面的语音按键。
“呼——”
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不知不觉已经被装满，秦心试着将最后的烟头挤入，反而却让残留的烟灰撒到茶几的玻璃上。
而如此的小意外，又让孤身一人开始烦恼焦虑的秦心皱起眉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魔女的问题、骤雨的到来、还有秘教与企业、甚至政府在内无数见不得光的秘密。
在骤雨离开之后，秦心就将电话打给了尤雨霖，接下了到朝夕一中担任图书管理员兼课辅老师的岗位。因为开学在即，他也很快收到了学校之中另外一名女老师的好友申请，要他在明天，也就是开学前一天的下午到校参加教职工会议。
“玥玥怎么还不回消息？不会又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秦心浏览着女教师发给自己的学校教职工手册与资料，不时就切到女儿的聊天页面。明明设置了特别关心的消息提醒，只要秦玥回消息手机就会立刻有提示音反馈，可秦心还是会草草看过几页之后打开与秦玥的聊天页面。
“负责协调图书馆的日常借阅工作以及活动配合策划……”
到最后，秦心不得不把自己的工作内容念诵出来以此集中注意力，但在毫无感情的机械式朗读下，右手按到了已经空掉的烟盒之中。
似乎直接给玥玥打个电话比较好……但如果是和同学在一起，这样莫名其妙打过去应该显得自己这个爸爸多事吧。
“课辅老师工作内容如下，代班自习课程、应要求协助在编教师的工作日常。”
来回的路上会不会又遇到魔女？刚才我怎么又犯蠢，让女儿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转移注意力，大失败。
秦心直接打开了通讯录，找到女儿的电话后立刻拨通。
咔哒——
钥匙插进门锁之后，还有旋转解开锁扣的清脆声音。
“爸，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秦玥扬了扬握着的手机，然后按下挂断键。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回家吃饭的事情。”
目光交汇后，秦心注意到了女儿那双澄澈的眸子在将视线向下移去——那是茶几上放满香烟头的烟灰缸。
“玥玥，你听爸爸解释……”
抽烟问题是父女在家中执行最为严格的约定，秦心刚开始只想着可以在女儿回家前收拾干净，和骤雨聊天引起的坏心情下就一发不可收拾。
“爸爸。”
秦玥将肩膀上挂着的小包取下，放到控制的沙发座位，弯腰将烟灰缸中的香烟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在……”
高兴于女儿平安到家，但秦玥没有像往常那样像小大人一样批评自己，让秦心感觉这次秦玥可能比往常都要生气。
果不其然，少女沉默着抽出几张纸巾，将茶几打扫干净后，将纸团捏在手心。
“爸爸是不是觉得小玥在家里很多余呢？”
“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因为要考虑我的感受，爸爸和异性总都保持距离。因为是照顾我的生活，爸爸明明是很厉害的魔法使却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一直搬家，一直做很多辛苦的工作。”
这些话在少女心中已经埋藏已久，排列整齐的平淡陈述让秦心像是孤身一人在面对齐整冲来的军队阵列无法抵抗。
“连抽烟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还要管着爸爸，呵……”
秦玥的笑是在压制掩盖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语，她想直接了当丢出所有问题。
关于妹妹、关于尤雨霖、关于骤雨、关于妈妈。
只不过……
“爸爸，你、你怎么了？”
看到父亲像是被抽走灵魂般耷拉下身体，秦玥连忙丢掉手里的纸团，扶住秦心的手臂坐到其身边。
“爸爸不要吓小玥，刚才、刚才小玥只是说的气话。”
摇动手臂，秦心的身体却像张单薄的纸片无力，随摆动前后晃着。
过去从隐姬那里离开，秦玥可以使用魔力快速返回家中，但因为爸爸和骤雨的存在，她也只能选择公共交通和步行。这样就导致秦玥很不适应漫长的路途，过程中胡思乱想，带着情绪回到家里。
自己刚刚，向爸爸说了些什么啊？
“爸爸没事的。”
秦心抬起头，眼睛却是紧闭着，伴随头颈后仰的动作，长期工作后的脖颈很快发出咔咔的声响。
双方都将自己摆在了关系之中受照顾和被爱的一方，听到女儿一连串的话语后，秦心被亏欠的愧疚瞬间击垮，还有就是在烟草的雾霭中，曾短暂闪过，对女儿就是魔女残月的怀疑。
“只是玥玥以后不能再和爸爸说这样的话了。”
“这个家里只有你和爸爸两个人了，少了谁都不可以，少了谁，这个家就再也不存在了。”
粗糙的五指与少女柔软的指隙紧扣，秦心的声音带着嘶哑，向女儿忏悔和致歉。
超出平常父女间玩笑打闹的沉重话语让秦玥手足无措，在父亲面前极易破裂的伪装完全被撕成了碎片。
“我也只是担心爸爸一下子抽了那么多烟。”
垂在身侧的另外一只手，指甲嵌入紧绷的肌肤之中。
“爸爸可是马上要到我们学校工作了，学校里可是禁烟的哦！”
秦玥的心情同样不好，但少女感觉这时候自己必须保持稳定，至少是表面上的稳定，将这件事情限制在禁烟一事，掩盖掉自己刚才说出的那些过激言论。
“是吗？”
秦心嗯了声，反问的时候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挺直上身松开了抓住女儿的手。
“对了，爸爸刚才已经和一中的老师确定下来了。”
双方的默契拯救了突发的信任危机，秦心连忙拿出手机向女儿展示学校老师发来的资料文件，脸上也带起了勉强的笑容。
“这样呀，让我看看。”
秦玥没有再追问和去想爸爸为什么会突然抽烟，其中和自己相关的各种可能。
而秦心在将一切都扭转回原本美好一天轨道之时，在站起身走向厨房前还是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玥玥……爸爸以后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