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女的带领下,凛露和希拉薇儿穿过黑市错综复杂的巷道,最终来到了地下黑市最边缘的角落。
抬头可以看见,一旁就是几处下水道的出水口。
这里的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垃圾和腐败物,难以形容的恶臭。
凛露忍不住面露难色,用手掩住口鼻。
希拉薇儿则显得淡定许多,只是微微皱了皱鼻子,眼神依然冷静而专注。
在出水口附近,是一间用。木板,石块,瓦片堆砌起来的,几乎无法被称之为屋子的建筑。
带着希拉薇儿和凛露二人走到这里,少女的神色更显得拘谨起来。
“就,就是这里了……”
希拉薇儿没有搭话,径直走入了这屋子。
屋内光线很暗,也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只有一些放在角落里的杂物,还有一张用稻草铺成的床榻。
此刻,床榻之上是一名面色苍白,表情痛苦,且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中年男子。
可以看见,那男人的右手手臂异常肿胀,皮肤呈现出极为不自然饭紫红色,青筋根根隆起,在皮肤之下如同,仿若某种生物一般。
此刻,在床边,还有一名的中年女性,正细心地为病人擦拭额头。
女人穿着一身标准的医护人员专属的白大褂,但她的大褂上此刻满是脏污和血迹。
而在一旁的地上,则放着属于她的药箱。
听到脚步声,女人抬起头来。
见到希拉薇儿,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你来啦。”
希拉薇儿没有理会女人,目光盯着男人肿胀的手臂。
“伊拉尔姐好。”凛露则是立刻礼貌地向女人打了个招呼。
同时,凛露的目光也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心中不禁升起一抹同情。
这个瘦弱的少女,就生活在这样的简陋的环境里吗?
“咦,凛露也在呀。”
伊拉尔的目光落在凛露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是的,我正好在希拉薇儿姐那里。”
凛露微笑着回应,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腼腆。
希拉薇儿径直走到男性病人面前,随后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些精巧的仪器。
她取出一支针筒,熟练地刺入男人病人的血管,采集了一小管血样。
男人体内流出来的血液,颜色比常人更深,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荧光。
希拉薇儿将血样放入其中一个仪器当中,接着就开始进行检测。
少女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中满是焦虑和不安。
伊拉尔走到安琪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安琪拉,希拉薇儿小姐很厉害的,她一定能治好你父亲。”
安琪拉点了点头,但眼中依然是浓烈的忧虑。
忽然,安琪拉注意到,那名颇为俊俏的半精灵少年,正不停地看着自己。
这让安琪拉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红晕,同时也有些自惭形秽地,把头埋低。
“你好,我叫凛露。”
目光对上,凛露便礼貌地上前自我介绍。
“我……我叫安琪拉。”
少女低下头,回答的声音细若蚊呐。
就在凛露打算多和安琪拉说几句话的时候,希拉薇儿却是突然开口:“凛露,过来一下。”
“怎么了,希拉薇儿?”凛露上前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这是他的血样,你能看出有什么问题吗?”希拉薇儿将那支装有血液的试管递给凛露,问道。
凛露知道这是希拉薇儿有心考考自己,于是接过试管,仔细观察起来。
很快,凛露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血……这是混合了魔力吗?但为何是以这种形式存在?”
凛露低声喃喃,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
因为此刻在他的感知中,男人血中充斥着魔力,但这股魔力已经和血液细胞完全糅合在了一起。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魔力与人体是和谐共处的,它会在体内流动,能起到身体强化的效果,但绝不会与人体组织相融。
“没错。”
希拉薇儿点了点头,眼中带着赞许。
“这是一种很典型的魔力侵蚀导致的生理变异。”
“这种变异基本上是不可控的,不过也曾有人将其视为另一条特殊的发展道路。”希拉薇儿以平淡的口吻向林一做着科普:
“针对于此的研究,便是‘禁忌’的一部分。”
说到这,希拉薇儿顿了顿,目光转向凛露:“你觉得,病因从何而起,又该怎么治疗?”
这依然是对自己的考验,
凛露立刻思索起来,脑海很快便闪过刚才观察到的画面。
“等等,我出去看看。”
凛露说完,迅速走出屋子,目光扫向不远处的下水道。
展开感知,他果然从那些废水当中,感受到了浓烈的魔力残留。
这是上方某座魔晶工厂所排放的废水。
显然,就这些废水导致了安琪拉父亲的变异。
凛露回到屋内,将自己的发现和分析告诉了希拉薇儿,并接着说出自己的的治疗手段:“我能想到的,恐怕只有截肢。”
闻言,安琪拉的心瞬间揪紧。
希拉薇儿点了点头,对于凛露的回答还算满意:“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不过,这是普通医生的处理手段。”
说着,希拉薇儿意味深长地撇了一眼伊拉尔。
“那,老师你的解决办法是?”
“符文学,是解释一切、塑造一切、也可以改变一切的学科。”
说着,希拉薇儿从她的小药箱中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凛露。
“这是我很久以前设计的,最基本的‘逆转回路’的图纸,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记下,然后在他的手臂上完成绘制。逆转回路激活后,就会如字面意思逆转这种身体组织上的变异。”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以符文的方式,将这种修正机制写下。”
凛露张着嘴,有些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来?姐希拉薇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还根本不懂符文学呀。”
虽然自己脑中有着专家级的知识,可自己还没搞清楚这玩意的原理呀。
这符文学,是看一看就直接上手的东西吗?
希拉薇儿平淡地看着凛露,话语中却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具体原理,我之后会和你解释。你就放心去做吧,这是你的入门考试。”
“这个考试,还真是要命。”凛露哭笑不得,但也只得翻开那张逆转卷轴查看起来。
看过一眼之后,凛露就立刻意识到,这逆转卷轴的知识自己的脑中就有。
而且自己不仅有这个基础逆转卷轴的知识,自己还有进阶版、高级进阶版的知识。
至于有没有终极版,那就不清楚了。
但就算有,那应该也超过了专家级知识的水平。
凛露心中一动,迅速将脑中的知识与图纸上的符文进行对比,很快就察觉了其中的关键点。
“原来如此……”凛露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十分钟后,凛露抬起头,看向希拉薇儿:“我准备好了。”
希拉薇儿点点头,向凛露做了个请的手势。
凛露走到男人身边,深吸一口气,从希拉薇儿手中接过一支钢笔。
这支钢笔没什么特殊的,但其中所用的墨水却是用高品质魔晶石粉末配置而出。
用这种墨水书写下的符文和回路,拥有魔力。
凛露脑中,浮现出逆转回路的详细结构。
同时他握着笔的手,开始在男人的手臂上细细描绘。
看到凛露的举动,希拉薇儿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男人的手臂不是一个平面,所以整个魔法回路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正以进行适配。
这一点,希拉薇儿特地没有告诉凛露,就是要看凛露是否有这样的意识和转变的思维。
而现在看下来。
凛露,没有让她失望,甚至,让她觉得惊喜。
凛露,果然是个天才。
安琪拉站在一旁,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无比忐忑。
她虽然看不懂符文的含义,但却能感受到那股神秘的力量,正在随着凛露的绘制在进行着某种改变。
整个符文构成的回路其实并不复杂,不然希拉薇儿也不会交给凛露来进行。
很快,凛露就停下了动作。
男人的手臂上,一个简易的逆转回路,分毫不差。
完成这一切:凛露转头看向希拉薇儿,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成了。”
希拉薇儿上前,仔细检查了一遍魔法回路,然后平淡地评价了一句:“还凑合,算你合格。”
话虽如此,希拉薇儿的嘴角,却是没能压住,微微上扬着。
逆转回路,开始运行,那些线条,散发着魔力的微光。
而那只肿胀的手臂,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短短几分钟,男人皮肤上的紫红也开始逐渐褪去,露出了原本的肤色。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茫然,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声音虚弱::“我……我这是怎么了?”
安琪拉捂住嘴巴,泪水夺眶而出。
她飞扑到男人怀中,一时泣不成声。
在伊拉尔的解释下,男人逐渐理解一切。
“接下来只要远离污染源,同时补充营养就可以了。”希拉薇儿冰冷地说着“医嘱”。
“谢谢希拉薇儿小姐,还有谢谢凛露先生和伊拉尔小姐,谢谢你们!”
安吉拉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向众人连连鞠躬。
凛露笑着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伊拉尔也露出轻松的笑容
只有希拉薇儿依旧面无表情,随后开口道:
“不急着谢,接下来,小丫头,我们讨论一下报酬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