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这里逃走——我是忽然这样想。那时我在行人街上走，手里夹着抽到烟嘴的香烟，车子一辆辆“呼——”地从面前跑去，茜色的暮阳也只是凑巧悬在高架上头。
把烟头向地面扔去，然后回到我的出租屋，一天就结束了。多简单啊，这样就结束。什么变化都没有，也不需要我多去想想。倒不如说，分明就没有我应去做的事情：生活带来什么我就接着，生活拿走什么我就看着。生活带给我看着都市的双眼，然后拿走我那些理想啊、期望啊，再简单不过了——这些都市人都是这样活着的。
那暮阳一点一点向下落去，用水泥和围栏作的高墙遮掩自己的身型。但它遮掩不住自己的光芒，在矮矮的天空上留着望不到边的褶皱。多滑稽啊。我想，站在十字路的交错一动不动，视线穿过高架的缝隙向远边望去。或许这般模样更像一个病人，论谁看都会觉得：他只是脑子坏了。只有我明白，是都市病了，我却成了都市病人。可病人不能说自己不是病人，都市不能说自己得了病，这分明是世上最没有道理的事。
——所以我逃，我要从这座都市逃出去。我要向我没见过的地方逃去，即使客死他乡，变成孤魂野鬼也好，这片大地没有一双愿意注视着我的眼睛。宽阔的都市里尽是些窄小的人们。
我在半个月后，离开了这个国家，向舟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