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晚自习上到九点四十，沐晓雨手就被牵到了九点四十。
直到与冼明雪挥别时，她都还感觉手心汗津津的。
脸上，更是烫得烧心。
也亏得苏筱筱帮她办的走读，否则，沐晓雨还真想象不出，今晚会如何收场。
“今天真是...”沐晓雨拖着步子，一面走向校门口，一面抱怨，“累得跟打仗似的。”
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今天的遭遇简直不要太糟糕：
不仅头天就跟冼明月那个坏女人撞了个照面，似乎还被她妹妹给死死缠住了。
沐晓雨叹着气，抬腕看了看表，指针走向十点零三。
“十点了啊...”她喃喃自语，“没想到走读这么辛苦。”
以往，沐晓雨倒是习惯住校的。
反正那个空荡荡的家也没什么好回，住校不仅免去了通勤的辛苦，相对地也能提供更多的学习时间。
也不知道苏筱筱打的什么主意，非得给她安排成走读。
“唉...”沐晓雨长长地叹了口气，忽觉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她低着头往前踱步。
这个时间，路上已没什么人了，只余下昏黄的路灯，尽忠职守照耀着街头巷尾。
沐晓雨抬脚踩着影子玩，不知不觉，拐进一条阴暗的巷弄里。
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安安静静的。
平日里，这条路总会给她一种安心感，可此刻，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许是夜深了，四周过于寂静了吧。
沐晓雨轻抚心口，却是没了玩心，加快脚步。
“咔擦。”
身后蓦地传来声脆响，沐晓雨猛地回头，却只看到随风晃悠的树枝。
她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可能是什么小动物吧...”她低声安慰自己，继续快步走着。
可越是这样想，四周就越是安静得诡异。
紧张之下，沐晓雨甚至幻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脑海中，也不由冒出许多怪诞的想象。
幼时不眠夜里，那些曾孜孜不倦阅览的志怪故事，此刻终是尽数化作回旋镖，打到了她自己身上。
“不行不行！”沐晓雨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这副身体处处敏感，似乎连带着让思维情绪都十分活跃，她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了。
正冷静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这次沐晓雨听得真切，那绝非树叶窸窣的声音。
她登时屏住呼吸，警惕地环顾四周。
巷子里黑洞洞的，除了老旧路灯投射的一小片光圈外，其余地方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谁，谁？！”沐晓雨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反而那声响更清晰，更接近了。
是脚步声，在身后。
沐晓雨全身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她下意识攥紧了衣摆，心跳如擂鼓。
“冷静，冷静！”她在心中默念，试图稳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这一定是幻听了，这巷弄她曾走过无数次，从未遇到过什么危险。
可现实很快就打破了她的自我安慰。
脚步声愈发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沐晓雨心尖上。
“呜——”沐晓雨不由发出一声低鸣。
她蓦地想起老一辈的劝告：走夜路，莫回头。
联想到自己不久前的举动。
小珍珠一下子，便裹着恐惧淌出来了。
“难，难道是因为我刚刚...”
沐晓雨瑟缩着，也顾不上其他，当场就想跑，可双腿却早已瘫软如泥，连迈开一步都困难。
脚步声消失了。
是真的，真的有人在后面。
“救，救命...”沐晓雨紧闭双眼，泪水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肩膀被搭上。
“呀！不要不要不要！”沐晓雨瞬间像是通了电，蹭地一下跳起，双手胡乱往那人的方向挥舞。
冼明月蹙眉，往后退了一步，冷冷盯着眼前人。
终于，她寻到处时机，抓住了对方乱动的手。
感受到手上不容反抗的力道，沐晓雨泣不成声，“呜呜，别...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看着眼前几乎要缩成了一团的少女，冼明月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
“沐晓雨，你在这里干什么？”
闻声，沐晓雨愣住了，抽噎着抬头，望向制住自己的人。
清冷月光下，那张精致的脸庞清晰可见。
“呜...冼明月？”她呆呆地问，眼泪还在止不住往下流，“真的是你？”
冼明月松开她手腕，神情略显复杂，“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她本想趁着放学，找沐晓雨问点事情，谁曾想这人胆子竟这么小？
“我...我回家...”沐晓雨低头绞着衣角，声音细若游丝。
“回家？”冼明月眉头紧皱，目光环视周围片刻，“这么晚了，你怎么敢一个人往这走？”
沐晓雨抽搭着，低头不吭声。
被对方看见自己这么失态的模样，已实属丢人现眼，她此时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冼明月一直盯着她，那锐利的视线又让人无所遁形。
最终，她沉默片刻后，方怯生生开口：“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走的，平时没有出过事的。”
听闻这话，冼明月倒没了兴师问罪的心思，甚至被气得有些想笑。
“等到出事的时候，就晚了。”她说罢顿了下，抽出张手帕，拭去沐晓雨脸上的泪痕。
沐晓雨浑身一颤，有些受宠若惊。
这，这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冼明月吗？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冼明月并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反倒显得有些无奈。
“嗯...我，我知道了。”沐晓雨轻轻点头。
见她情绪缓和下来，冼明月收回手，“起来吧，你家在哪，我送你。”
“啊...？”沐晓雨再次瞪大双眼，“可是...”
她记得冼明月也是走读生来着，而且她家的方向...和自己家完全相反。
“没什么可是的，”冼明月不由分说地抓住她手腕，“跟上。”
“等...”沐晓雨被拽得踉跄几步，被迫跟着冼明月的脚步前进。
“不，不用了，我可以的...”虽说眼下似乎已成定局，但她依旧想挣扎下。
冼明月果然毫不留情地冷笑了声，“你的‘可以’，就是躲在巷子里哭鼻子？”
沐晓雨红了脸。
她无言以对，只能继续跟着。
出了巷子，路上明显亮了许多，让人心安不少。
“对了。”冼明月琢磨着身后的小白兔多少平静下来，冷不丁地开口。
“你跟沐宇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