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男生说老师找我的时候，我还纳闷呢？小倩，你没开玩笑吧。”
在楼梯间和小倩相遇以后，才知道所谓“老师找”只是个借口罢了。
“没有啦～”
倩背着手踮起脚尖，制服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我拜托你们班的男生帮忙传话的，你就不用担心啦～”
因为是个女生的拜托就没拒绝吗？那个家伙。
“话说，江川。”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颊，
“你午饭不会就只吃了一个炒面包吧。”
“炒面包多好。”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
“能补充足够的碳水。”
“啊？江川，不会是午饭只注重补充能量的碳水怪兽吧。”
“那倒不至于。”
如果手头宽裕点的话，还是会加点餐，大概吧。
“所以，小倩，来找我总不能只是检查我的午餐状态吧。”
天台的门突然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我回头望去，恍惚间似乎看到东明探出的半个脑袋又迅速缩了回去。
“只是其中一点了。”
小倩突然从身后变魔术般拿出一个浅蓝色的便当盒，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
“重要的是这个。”
“便当盒？”
我打开了盒子，里边的饭菜应有尽有，看起来花了不少心思
“小倩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早饭不是......”
“比你提早起了一会，费了点功夫。”
她歪着头，发梢扫过我的手臂，痒痒的，
“还是要好好吃饭的啊，不然白叔叔会担心的。”
“好吧。”
“明明江川你厨艺还算过得去，午饭却那么马虎。”
“偶尔了，偶尔。”
“江川你慢用。转学的是，还有些信息需要我确认”
“啊？还没忙完啊？”
转学之后还这么麻烦的吗？看小倩好像都已经忙了一天了都。
“哪有这么轻松啊？那我先走了。”
“嗯。便当，谢谢了。”
“我的便当可不是免费的哦。”
小倩眨了眨眼，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转身离开了楼梯间。阳光透过窗户，在她离去的背影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喂！老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没等我思考小倩那句话的含义，东明不知何时已经摸到我身后。熟悉的“友情锁喉“再次袭来——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这家伙前世该不会是个刺客吧？、
“放...放开......”
“这爱心便当是怎么回事啊？嗯？”
“笨蛋...要洒出来了......”
我挣扎着，手中的便当盒差点掉在地上。透过余光，我看到千翎站在楼梯拐角处，手里拿着两罐已经喝完的饮料，表情复杂地望着这边。
“好了，两位，再不吃午饭的话，要赶不上下午的课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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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体育课，阳光正好。九月的风裹挟着桂花残香掠过操场，带来一丝凉爽。只是相比起自由时间时操场上的热闹，做完老师规定的热身运动后，还是找个树荫处休息这样的活动，适合我这个常年居家的阴宅。
“白，你怎么又跑这偷懒啊。”
我转身，看见千翎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两支球拍。她的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不是我的常态吗？习惯就好了。”
“所以，要来试试羽毛球吗？”
“欸？我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然呢？”
千翎微微蹙眉，
“白你也该运动运动了吧，青春就得挥洒汗水啊。”
看了看远处热闹的人群，欢笑声、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球类撞击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总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我就......算了吧。”
我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运动鞋尖。鞋带上沾了些草屑，我伸手轻轻掸了掸。
“那好吧，本来今天还特地去器材室借了一副拍子的呢，......”
千翎没有立即离开。我听见羽毛球拍被重新收回袋子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当我再次抬头时，发现她已经在我身旁坐下了，双腿并拢屈起，手臂环抱着膝盖。
“下课再过去还吧。”
她望着远处的天空说道，
“这样子歇着也挺不错的。”
“啊？千翎你......。”
体育全能的千翎同学，居然会放弃运动时间陪我在这里发呆？
“没办法了，”
她转过头来，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羽毛球一个人打不起来吧。”
“班上应该有其他人愿意和你一起吧。”
我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篮球场方向。
“嘛，现在大家不都已经有自己的活动了吗？”
千翎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这时候反而才是找不到人吧。”
“那东明他......”
“篮球场那边，”
她抬手指向远处，
“喏，刚投了三分，虽然好像没中。”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东明那家伙正懊恼地抓着头发，而篮球则弹到了场外。似乎是感应到我们的视线，他突然转头看向这边，然后夸张地挥手示意。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和初秋的凉意。千翎的黑发被风吹起几缕发丝。
“其实......”
千翎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偶尔这样安静地待着也不错。”
我侧头看她，发现她依旧抱着膝盖，但视线一直看着躺在地上的球拍袋。
“那好吧，偶尔动动也挺好的。千翎，现在还能找到羽毛球场吗？”
......
羽毛球拍击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操场上空。我勉强接住千翎的一记扣杀，球却偏离了预定轨道，高高地飞向了一旁的灌木丛。
“抱歉！”
我小跑过去捡球，汗水顺着鬓角滑下。
“没关系，”
千翎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额头，
“白，你的动作比我想象的灵活啊。”
“无缘无故的迟钝才是不合理的吧，”
我喘着气，将球抛给她，
“我好歹还是健全的了。”
我们又打了几个回合，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千翎的动作优雅而精准，每一个回击都恰到好处，显然是经常运动的人。相比之下，我的动作就显得笨拙许多，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尴尬。
“今天就这样吧。”
千翎接住最后一个球，轻轻吐出一口气。她的脸颊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
“那我拿球拍去还了。”
“诶！不用，我来......”
没有理会千翎的劝阻，收拾好球拍以后，我便直接拿去管理处归还了。
“给，辛苦了。”
“谢了。”
临近下课，我们重新坐回那棵银杏树下，九月的风穿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千翎从运动包里取出两瓶矿泉水，递给我一瓶。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我的掌心，凉意透过皮肤传来。
“白......，”
千翎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犹豫，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拧开瓶盖，冰凉的水流进喉咙，暂时缓解了运动后的干渴。
“关于张灵倩同学...你对她是怎么看的？”
我的手顿了一下，瓶中的水面轻轻晃动。几片银杏叶飘落在我们之间的空地上，金黄的扇形叶片像是无声的计时器。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回应，却感觉喉咙发紧。
千翎没有立即回答。她屈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落在远处的教学楼。
“好奇一下，毕竟......是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然后跟你告白的青梅竹马吧。她今天中午不还是给你带了便当吗？”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我猛地转头看向千翎，却发现她的侧脸平静得不可思议，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一丝不寻常的情绪。
“你怎么会......”
“名字什么的，去向她们班的人打听一下就好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千翎的制服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边缘有些细小的毛刺，像是最近经常咬指甲留下的痕迹。
“所以......”
千翎终于转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我，
“你对她是什么感觉？”
一阵风吹过，带着初秋特有的干燥气息。我低头看着手中的水瓶，水珠已经顺着瓶身滑落，在草泥地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小倩她......”
我斟酌着词句，
“因为父母的关系，我们很早认识了。因为太熟悉彼此了，就像家人一样，知道对方所有的习惯和缺点......”
千翎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样啊......”
“但是，”
我抬起头，直视千翎的眼睛，
“最近我开始觉得，或许不只是这样。”
千翎的瞳孔微微扩大，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什么意思？”
“就是......”
我抓了抓后脑勺，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当她靠近的时候，心跳会不自觉地加快。如果看到她和别的男生说话，胸口会莫名发闷。这些...应该不是对家人会有的感觉吧？”
一片银杏叶飘落在千翎的膝头。她轻轻拾起叶片，对着阳光观察它的纹路，像是在掩饰什么情绪。
“那么...她的告白，你会接受吗？”
我深吸一口气，桂花的香气混合着操场上橡胶跑道的味道涌入鼻腔。这个问题我其实已经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次了
“我想...应该会吧。”
千千翎手中的银杏叶突然被捏碎了。她似乎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手，金色的碎片纷纷扬扬地落到我脸上。有些碎片沾在了我的睫毛上，让我的视线变得模糊。
“抱歉，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没关系。”
我拂去脸上的碎屑，
“就这样吧。”
千翎迅速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落叶，
“也快到下节课的时间了。”
“千翎......？”
她背对着我，黑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白，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有时候最明显的答案，往往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还没等我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她已经迈步离开。我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一片银杏叶落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上面还残留着被她捏碎的痕迹。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倩发来的消息：
[放学后，再去一趟生鲜市场吧。]
远处的千翎已经走到了教学楼门口，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而遥远。一片银杏叶飘落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恰好遮住了"生鲜市场"四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