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回来了?没,没事吧。”
“鉴于此次事件对学校带来的影响,”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复述着教务处的决定,
“取消了我这学期的一切评优,包括比赛奖项的奖学金。但,考虑到先前有为学校拿过奖,同时在社团事务上,为校队训练上出过力,就不给予记过处分了。”
“不是这......,明明这整件事都是被人诬陷的,老白你......,社长,你去和那帮老东西......。”
“科程!”
我叫住了情绪激动的科程,
“能有这个结果,想必已经是社长争取过了的。”
“这......。”
科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女生,
社长她静静地靠在资料柜旁,栗色的长发今天没有扎起,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听到我的话,她轻轻点了点头,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那不就是已经完全不听我们的解释了嘛。”
“比起比赛官方给出的裁定,学生的解释更像是辩解,有时候甚至会越抹越黑。”
“不是,社长你怎么也......”
“科程,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今天早晨,我发现储物柜的缝隙里露出一角白色。
抽出来一看,是一个信封,上面用打印字体写着"致作弊者白江川"。
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我环顾四周,走廊上的学生来来往往,没人注意到我。
躲进卫生间后,我颤抖着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行字。
照片上是我在省赛时使用的鼠标,被拆开的外壳清晰可见,内部电路板上多了一块陌生的芯片。
而那行字是:
【游戏才刚刚开始。】
“不是这——”
科程猛地直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到底是哪个混蛋——”
科程一拳砸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科程......,”
我看向了训练室的方向,
“别吓到还在训练的后辈了。”
“抱歉......,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嘛,把这个交给校方,那不是......。”
“没用的,刚刚说了,现在我们的一切解释对他们来说都是辩解。我们的张老师也已经去解释过了,想要争取一次审查的机会。”
社长说的张老师,是我们的社团老师,是个很负责任的教师,也很亲近学生。我“作弊”后,也毅然选择相信我的解释,第一时间就去找校方商谈了。总之,我对他很感激。
“审查?”
科程,疑惑地看向社长,
“可能是由校方提供机子,然后让老白证明一下自己吧。”
“让一群连游戏都没怎么玩过的老登,来审查老白的游戏技术?这不是扯淡吗?”
“但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方法了,只能为老白祈祷了。”
“嘛,我也只静候张老师的好消息了。”
社长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科程,今天的训练你替我去看看吧。我想和社长聊两句。”
“欸~,好吧。老白你还能有这心态就好,我先过去了。”
“嗯,去吧。”
科程离开社团管理室以后,还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所以,老白,你想要说的是什么事?需要社团这边协助的话,......,”
“社长,无论审查结果如何,我想......,”
我犹豫了一会,
“退出社团。”
“你......认真的吗?”
社长她愣住了,倒茶的手都不禁颤抖起来,
“嗯。”
“好吧......,我同意。但,老白......”
社长她原先沉稳的目光变得犀利,
“逃避可是懦夫的行为啊。明明我们都还没有放弃。”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不是想逃避,是因为我们社团的大家。”
“为了我们?你......”
社长强忍着怒气,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社长,你们今天或多或少都有受到某些人的打扰吧,无论对方是否怀有恶意。”
“这种事情,没多少影响的。”
“但今天我可是有看到我们社团的一个学弟在学校门口,因为这件事被人戏弄的啊。像科程这种冲动的,当时就有想上去跟他们吵一架的想法。社长,你知道吗?我呢,出生以来,是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助。”
“这......”
听了我的话,社长也迷茫了。我知道她也很想帮我,但同时也得为社团负起责任。
“就让我这个副社长尽到最后一点责任吧,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其他人。”
“好吧,申请表在抽屉里。”
“我已经填好了。”
我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填好的表格,放在了管理室的办公桌上
“审查结束以后,社长你就盖章吧。学校那边的审批估计马上就能下来的,现在他们估计都觉得我是个烫手的山芋。”
“把科程支走,是怕他阻止你吧。”
“嗯,要是不支走他的话,估计我现在这张表已经被撕得稀巴烂了,我可不想重新再填一份。”
我无奈地笑了笑,
“还真是固执啊,都不愿意改主意的吗?”
社长她,叹了一口气。
“那我先出去看看了,有审查的通知就麻烦了。”
“嗯。”
“这两年来的照顾,谢谢了,苗蔓青同学。”
“以后,又不是不能回来看看,我们都还是欢迎的,白江川同学。”
“至少这段时间要避嫌吧。”
“整这么正式,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功勋卓著的老臣啊。”
“至少是两年的老成员了吧。行了,我先出去了。”
......
三天后,校方出人意料地批准了审查。
我被叫到了计算机教室,里面摆着五台全新的电竞设备。教务主任松本、电竞社指导老师张老师,还有三位我不认识的老师坐在评委席上。
“"白江川同学,”
张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校方决定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明白。”
测试结束后,评委们进行了短暂的闭门讨论。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膝盖。
门开了,张老师第一个走出来,他今天特意穿了正装,
“教务处分决定撤销了!”
然而,校方的正式公告并没有改变什么。
公告栏上的撤销处分通知被人用红笔画上了大大的问号;走在走廊上,依然能听到刻意压低的“他肯定买通了老师”之类的阴谋论;甚至有人在校内论坛发帖,声称审查是“事先安排好的表演”。
“老白!”
科程气喘吁吁地追上正要离开学校的我,
“公告你看到了吗?太好了!”
“嗯,挺好的。”
“怎么感觉你都不开心的啊?”
“那个,科程......”
我看向这个入学就认识的好友,还是决定告诉他,
“我决定退社了,申请表今天已经递上去了。”
“不是,你怎么......”
“我累了,你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不等科程他发问,我便说出事先想好的理由。
“走吧,上课铃响了。”
“开什么玩笑!”
相信他以后,就会理解了。
那天晚上,科程追到了我家。
他浑身湿透,显然是一路淋雨跑来的。
“下雨了还过来?”
看着淋成落汤鸡的他,我递过去了一张毛巾,
“少废话,”
“他胡乱擦了擦头发,”
“我是来告诉你,我拒绝当什么副社长。”
我叹了口气,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之前社团比赛赢得的奖品鼠标,基本没怎么用过,显得焕然一新。
“你就这么放弃了?”
“不是放弃,”
我摇摇头,
“只是觉得累了,真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科程最终拿起了那个盒子,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混,混蛋!”
科程离开时,雨已经小了很多。我站在窗前,看着他撑伞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书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是苗蔓青同学发来的消息:
【退社申请已批准。】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简单的“谢谢”。
窗外,最后一片树梢上的花瓣被雨水打落,悄无声息地融入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