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氤氲的水汽在灯光下形成朦胧的光晕，浴缸中的热水微微荡漾，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光影。我正浸泡在温热的水中，突然听到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江川，我进来了。”
小倩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门传来，伴随着吹风机的嗡嗡声。我下意识地往水里缩了缩，水面泛起一阵涟漪。
“不是，那个......”
我的声音在水汽中显得有些发闷。浴室里的帘子将浴缸与洗漱区隔开，但透过半透明的布料，依然能看到小倩模糊的身影。
“想什么呢？”
小倩轻笑着，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只想进来吹个头发。”
“可房间里也有些插座啊。”
隔着一层帘子，我听到了小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江川，你要知道啊，女孩子的头发可是很长的。”
“这，我知道的。”
“如果在房间吹头发的话，很容易留下很多发丝，又不好清扫。”
“是这样的吗？明白了。”
“怎么？”
小倩的声音突然带着狡黠的笑意，
“江川，你想像日漫里的剧情那样，让我搓背吗？”
“那大可不必了，”
我急忙反驳，水面因为突然的动作溅起水花，
“而且我们这边也没有搓背的习惯吧。”
“耶~！还以为江川你会被吓一跳，然后在水里摔倒呢。”
“不要想象那么危险的事情啊。”
“没关系的啦，”
小倩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想象她蹲在帘子另一侧的样子，
“那时候我就来个美救英雄的故事就好了吧。”
“那只是你合法闯进来的借口罢了。”
“江川，男孩子可不能太理性哦。就算直到女朋友的最终目的，也应该要装作不知道然后老老实实上当才对哦。”
“不是，小倩你还真打算实践啊。”
“小学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在一起洗过。
小倩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水面，
“那时候都没有两性观念啊。”
“那江川你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观念的啊。”
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停了，浴室陷入短暂的寂静。我盯着帘子上小倩的剪影，她正歪着头等待我的回答。
“大概，五年级的时候吧。”
记忆中的那一天，老爸把我叫到书房，递给我一本青春期教育手册。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页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里边有着一些关于男女有别的知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简直犹如新世界。
“五年级的时候吗？”
小倩轻轻地笑了笑，
“原来江川那时候就已经用异性的目光看我了啊，还挺害羞的。”
水突然变得有些烫，我急忙拧开冷水龙头。帘子另一侧传来小倩整理洗漱用品的声音，瓶瓶罐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啊？”
“江川，我还挺有自信的哦。”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在所谓的女子力这方面，虽然那时候还小，但女生的发育是比男生要早一些的。”
五年级的小倩确实已经初具少女的模样，她的马尾辫总是高高扎起，跑步时在脑后欢快地跳跃。班上的男生们开始偷偷往她课桌里塞糖果，而她总是把那些糖果分给我一半。
“江川你现在是不是在想着【五年级的小倩还挺可爱】之类的话。”
“不是，那个......”
我的耳根开始发烫，幸好被水汽和帘子挡着。小倩突然靠近帘子，她的影子几乎贴了上来，
“可以的哦，反正说不顶之后我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掀开这帘子跟江川你贴贴。”
“不是，这都是什么啊。”
“嘛嘛，未来总会有那一天的吧。”
水龙头的水声突然变得很大，盖过了我剧烈的心跳声。透过帘子的缝隙，我看到小倩穿着淡粉色的睡衣在镜子前梳理头发，发梢还滴着水珠。
“唔~！”
浴室里弥漫着氤氲的水汽，镜子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隔着帘子，我看到了小倩穿着睡衣在洗手台前吹头发的样子，发丝在暖风中飞舞。
“小倩，你这几天还习惯吧。”
我试图转移话题，
“挺好的啊，在学校里的同学们也都挺热情的。”
吹风机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了部分对话。
“这样啊，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的话，像是再出去采购一次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江川，我们很以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吧。要是我感到不舒服的话，会好好说出来的，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水渐渐变凉了，我伸手拔掉浴缸塞子。排水的声音像是某种叹息，水面上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那就好。”
“江川，你就是太喜欢担心了。”
“哈哈，也许是这样的吧。”
“那个，刚才你在和谁通话？”
小倩突然问道，吹风机的风向改变了，几缕发丝被吹到帘子上，形成细长的阴影。
“科程。”
这是所谓的恋人查岗吗？
“是先前在咖啡厅遇到的那个男生，是吧。”
她的声音混在吹风机噪音里，
“嗯。”
“被好朋友训了吗？”
“诶？”
“别误会，只是在门外听到了一些比较大的声响。”
“算是吧。”
“因为什么？”
“关于比赛的事......，”
也不止是比赛的事情，
水已经排干了大半，我的膝盖露出水面，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
“跟江川你在初中发生的事情有关吧。”
“嗯，那就这样吧。”
小倩突然关掉吹风机，
“我先出去了，江川你洗完就赶紧出来吧，泡太久对身体不好。”
“诶？”
“怎么那么惊讶啊？还是说，江川你想吃什么夜宵吗？”
“没。”
“嘛，虽然我现在确实想知道江川你说的事情，但你不是说到了时候就会自己告诉我吗？”
“也是。”
“那个，江川......”
帘子外传来了小倩地推门声，
“还是说江川，你其实期待我现在直接掀开帘子，然后把你扑倒在水里，彼此湿漉漉地接受我的盘问。你喜欢这样的吗？”
“不不不，还是别了吧。”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还会当作是小倩的一句玩笑话，但现在如果我轻轻地应一声的话，我是真的相信她会直接扑过来的。
“我是希望江川你能依靠我的，哪怕是要抱抱，要亲亲，只要是我这个恋人能满足的，我都会答应。”
“这种事......。”
“所以说，别一个人憋太久了。”
“我明白了，谢谢。”
“说什么谢谢那么客气的，夜宵随便下点面可以吗？晚上睡前别吃太饱了。”
“拜托了。”
“那我出去了。”
“嗯。”
她的影子从帘子上消失，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关上的瞬间，我长舒一口气，仰头靠在浴缸边缘。瓷砖冰冷的触感透过湿发传来，和身体残留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
水已经排干了大半，我的膝盖露出水面，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不止是比赛的事情，还有那些我始终没有勇气完全说出口的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