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晚怎么样？老白，你应该没失手吧。”
东明的声音随着天台的风一起灌进耳朵。
“拜你所赐，没有失手。”
“那看来练习没白费啊，还想学一些别的小技巧吗？”
东明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凑过来，胳膊肘重重撞在我肋骨上
“别了吧，”
我往旁边挪了一步，
“一个男生对另外一个男生做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而且，你这么积极，我反而觉得很不对劲啊。”
“想什么呢？”
东明一脸无辜地摊开手，
“是吗？”
“好了，玩笑话到此打住。”
东明突然正色道，变脸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所以，昨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请如实招来。”
“这……能不说吗？”
“不行！作为你的师傅，我有知情权。”
这是哪门子的师傅和知情权啊。
“欸~，好吧。”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东明已经摆出一副不听到细节誓不罢休的架势，只好妥协：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尽可能简洁地描述了昨晚的经过。东明的表情从兴致勃勃的吃瓜状态逐渐扭曲，最后定格在一种介于震惊和嫉妒之间的复杂神情上。
……
“不是！最后，她，你的青梅恋人，在你轻吻她一下之后，直接，搂着你吻上来了？”
东明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不要重复，我刚刚说的话啊。”
我窘迫地别过脸，手指不自觉地碰了碰嘴唇。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情，被东明这么一复述，那些触感记忆又鲜活起来
“老白，请你慷慨地去死吧。”
东明突然一本正经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天台边缘。
“不是，怎么这么突然。”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气笑了。
“要是知道你能有这么令人羡慕的艳遇，昨天干脆不理你算了。”
东明哀嚎着抱住头，
“艳遇什么的，谁能预料啊。”
“所以啊，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才更令人羡慕啊。”
东明长叹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巧克力饼干，抽出其中一块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
“我教你壁咚是为了让你道歉，不是让你来炫耀恋爱战绩的啊混蛋！”
我忍不住笑出声，也伸手拿了一块饼干。甜腻的巧克力涂层在舌尖化开，
“不过说真的，”
东明突然正经起来，把剩下的饼干塞回口袋，随手给我递来一瓶水，
“你的那个青梅，张灵倩同学她，看着真的不像是那种，怎么说呢……，怎么形容一个女生主动来着？”
“肉食系？”
“啊！对，光从外表来看的话，就是个很标准的清纯女孩了。”
“啊？你已经见过她了吗？”
东明没有说话，而是给我头来一个傻眼，
“某人在楼梯间收到恋人便当的时候，真当我和千翎是傻子啊。”
“那，那倒没有了。”
“就这样一个女生，没想到对待自己的感情，居然这么主动。当时，刚转校过来，就马上给老白你告白了吧。”
“嘛，是这样没错。”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小倩的话，这段时间交往以来，对待自己的心意确实很坦荡，但有时候又因为主动过头而背过去害臊地样子还挺可爱的。
“喂！老白，你傻笑什么呢。”
不好，一想到小倩害羞的可爱模样就没控制住表情，
“没，没什么。”
“说来，老白，你们在放学后约会的次数还真是不少啊。”
“诶？为什么这么说啊？”
这句话给我惊出一身冷汗，我一瞬间以为我和小倩的事情是不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了。
“就根据你和我说的话推理的啊，你自己想想啊。每次你和我提到她的时候，场合几乎都是在屋里吧，你们又住得那么近，果然几乎是天天约会了吧。”
“那是因为……，连串门一起吃一顿饭这种程度，都算约会吗？”
“那就是居家约会了啊。而且明明她都生你气了，当天晚上你们却还在一起吃完饭？”
“唔……吃一顿饭还，还是没什么的。”
“这就是热恋中的情侣吗？感情真好。”
要不是东明自己脑补了一下，我都感觉自己快被套出来了，
“不过说真的，”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
“集训的事情啊，你不是打算和大家坦白后调整一下时间吗？”
“今天放学后我得去同好会解释一下。”
我叹了口气，
“解释之后，如果很难调整的话。”
东明，又从口袋里拿出那一袋饼干，
“千翎她让父母同意这次集训在外过夜可是费了一些功夫的，而且你初中的朋友们不也是希望你能参加吗？”
“那我这次只能推掉了，虽然很对不起大家。”
“你要不去的话，可是有人会很难受的哦。”
“啊？”
“算了，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要你陪着的话，总感觉有些话会留有余地。”
“好吧，那你加……”
就在东明即将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块饼干的时候，
天台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和东明同时转头，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及肩的黑发被风吹得飞扬。
“可惜。”
东明盯着那一块被吓掉的饼干，
“果然在这里！”
千翎拿着一个便当走了过来，
“你们在偷偷摸摸讨论什么？我好像听到了‘集训’‘推掉’之类的？”
她敏锐地眯起眼睛，像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
我和东明对视一眼，他微不可察地耸了耸肩，意思是【你自己搞定】。
“没什么，就是......”
我清了清嗓子，决定直截了当，
“千翎，关于集训的事情......”
“是吗？”
天台上突然安静得可怕。千翎眨了眨她那双猫一样的大眼睛，嘴角还保持着刚才说话时上扬的弧度，但整张脸已经凝固了。
“哈？”
半晌，她才发出一个单音节。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
“等等等等，”
千翎举起双手做了个暂停手势，
“你是在开玩笑对吧？下周末开始的集训，所有行程都安排好了，就连场地都......”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
“而且，这次集训不是白你不是组织者之一的吗？”
“我很抱歉。”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但我有必须处理的私事。”
千翎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她走到栏杆边，双手紧紧握住锈迹斑斑的铁杆，指节都泛白了。东明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给我递来一个【你完蛋了】的眼神。
这种情况，我也预料到了，
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们三人之间。远处操场上体育课的哨声隐约可闻，某个班级正在练习跳远，欢呼声随着风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终于，千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出乎意料的是，她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怒火，而是一种复杂的平静。
“是和张灵倩同学有关的吧。”
她轻声问。
“你怎么......？”
我惊讶地抬头，
“猜的。”
千翎撇撇嘴，
“能让白你做出这种决定的，也就只有她了。”
“...是的。”
“好吧，我理解了。”
千翎歪着头打量我，眼神犀利得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就在我准备接受一顿臭骂时，她突然笑了。
“啊？”
我和东明异口同声。
“干嘛这么惊讶？”
千翎不满地鼓起脸颊，
“我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吗？相比起比赛，当然是重要的人更优先啊。但白，这次确实是因为你自己犯蠢了，同好会那边你自己去解释吧。”
“我知道。”
会长他们为了集训，做的准备估计也不少吧。
“喂，别发呆了！”
东明一把勾住我的脖子，
“走，去买果汁！为了庆祝你既没被灵倩甩掉，也没被千翎杀掉！”
我被他的怪力拖着往楼梯口走，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轻松。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吧——在朋友们的帮助下，一次次跨越那些看似不可能的难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