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你后悔吗？没去参加集训。”
“诶？这该不会是什么陷阱性的提问吧，回答错误就要被小倩你狠狠惩罚的那种。”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生气啊，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啊。”
“抱歉，抱歉。”
面对小倩的“斥责”，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所以，答案呢？”
她戳了戳我膝盖上没擦干净的汗渍，指尖残留着橙汁的黏腻感。
"不会后悔的啦，但可惜是有点可惜。"
“真不后悔吗？江川，你为了这次集训忙了很久吧。”
“怎么可能会后悔啊？就算是真的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抱歉啊，让你错过那么难得的机会，还对你发那么大的脾气。”
小倩轻轻地贴上来，语气中充满着歉意。
“小倩你也不用道歉了，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犯蠢而已，你会生气也情有可原，我自作自受罢了。”
“可你其实挺期待这次集训的吧，你的老社长跟我说你好不容下了决心。”
“欸~，这个都无所谓了。”
“哪怕只是……稍微有点遗憾？”
小倩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
“要说遗憾的话，大概是没吃到学弟他们点的外卖吧。听说点的那家店用的可是——”
我把抹布叠成方块擦茶几，
“高端炸鸡是吧？”
小倩举着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屏幕里同好会的众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外卖盒，其中也包括了那家的炸鸡桶，
“还真是，那群人会干出来的事。不过，没想到小倩你和社长居然会聊这么多。”
“女孩子的友谊始于聊天，这句话江川你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吧。”
好像也是个网络热梗吧，
“但你还叫人家【社长】啊，她不是说要你直接称呼她的名字吗？”
“这你都记得啊？”
“哼哼~，毕竟某人可是在他的女朋友面前直接改口的，怎么可能记不得？”
“呃……就别在意那么多了，到蔓青她面前再改回来就好了。”
“看吧，又变了。”
“所以说，我现在脑子都乱了啊。”
“呵呵呵，行了，不捉弄你了。”
小倩轻笑了一下，
这样子都要捉弄一下吗？
“对了，”
她突然接过话头，眼睛亮了起来，
“江川，你要是想吃肉的话。外公昨天打电话时说，明天要带乡下自己养的牛肉来呢。”
“真的假的？老爷子还亲自搞养殖？”
“因为我说过江川是肉食动物嘛。”
小倩屈起膝盖，下巴抵在睡裙的花边上，
“他连腌酱料都准备了，说是家里祖传配方哦。”
我望着窗明几净的客厅突然恍惚起来，小学时的记忆像老式投影仪般咔哒咔哒转动——暑假的午后，蝉鸣刺耳的后院，那时候刚出院的小倩总是抱着膝盖坐在树荫下。直到某天出现个戴草帽的老人，用装满水煮蛋的便当盒和自制的竹水枪，硬是在水泥地上画出了彩虹。
“说起来，你外公老人家他……”
我拧干抹布的水，
“现在身体还好吗？”
小倩把下巴从睡裙花边上抬起来，眼睛微微眯起，
“上周电话的时候还在炫耀他新种的番茄呢。不过妈妈说他的腰最近不太好，所以这次是爸爸开车去接他们。”
我把抹布晾在阳台的架子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还带着水珠的塑料盆上。小倩从沙发上起身，光着脚踩在刚擦过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江川，要不要看看外公昨天发来的照片？”
她拿起手机划了几下，
“都是我们小时候的照片，”
“还有这样的照片吗？”
我有些惊讶，那个老爷爷居然还会做拍照记录这样的事情，
“当然有啦。”
小倩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
“外公可是个很细心的人呢。我们这代人又不是生活在什么很困难的时代，别对老人家有那种刻板印象啊。”
“抱歉，抱歉。”
我凑过去看，照片上是小学的操场。
小倩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
“这是......你刚出院那会儿？”
“嗯，那时候医生说我每天要在户外活动一小时。”
小倩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
“外公就每天中午准时来学校，带着各种点心和玩具。你也是那时候才见过他吧。”
“嗯。”
“那时候的江川可真是个小笨蛋呢。”
小倩突然笑着说，手指继续滑动着照片。
“喂喂，突然人身攻击是怎么回事？”
“你看这张。”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我，照片上是小学教室。瘦小的我正站在黑板前，满脸通红地抓着一只青蛙。
“啊！这不是那次自然课吗！”
我忍不住喊出声，
“老师让我们观察青蛙，结果它跳到我衣服里去了！”
“外公刚好来接我，就拍下了这一幕。”
小倩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后来你还因为这个被班上起了个'青蛙王子'的外号对吧？”
别提了......
“那之后整整一个月都有人在我座位上放青蛙玩偶。”
就是校外小卖部，五毛钱就能买到的那种塑料玩具，
小倩笑得肩膀都在抖，
“但是你知道吗？外公回去后跟我说，'那个男孩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心地很好'。”
“真的假的？”
我惊讶地抬起头，
“这才见过几次面啊，评价居然这么高。”
“毕竟当时住院期间，你经常来看望我吧。”
“这，似乎是这样的......”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这跟我印象里因为我偷摘小辣椒玩时追着我的那个老爷子完全不同，
“而且，还有之后的事啊。”
小倩翻到下一张照片。
这次是在学校后院的樱花树下。照片上的我正在笨拙地帮小倩系鞋带，旁边的小倩单脚支撑着地面
“啊，是那次你摔伤的时候。”
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
“体育课你非要参加跳远，结果......”
“结果又住院了两周，当时给老师都吓得不轻。”
小倩接过话，
“别干那种傻事了。”
“知道啦。”
真希望她真的听进去了。
“大概就这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