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一张张翻过，每一张都唤起一段回忆：我和小倩在病房里拼一千块的拼图；我推着轮椅带她去医院的屋顶看烟花；我们在医院的小卖部门口分享一支冰淇淋......
"说起来，"
小倩突然停下翻照片的动作，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
"怎么可能忘记。"
我苦笑道，
"因为我说你的药很臭，你整整一周没理我。"
"那是因为外公花了很多心思把药磨成粉，混在点心里给我吃的。"
小倩戳了戳我的额头，
"结果被你一句话破坏了全部努力。"
"后来我不是道歉了吗？还特意去抓了独角仙送你。"
"结果装在饼干盒里，打开时全都飞出来了。"
小倩模仿着当时混乱的场景，
"班上的女生尖叫连连，最后还是老师让几个胆大的男生一只只抓回来的。"
我们相视一笑，那些本以为早已遗忘的细节，此刻都鲜活地浮现在眼前。
"外公那时候经常说，"
小倩学着老人的语气，
"'小倩交到好朋友了呢'。"
我挠了挠头：
"其实我当时只是觉得，能不上课去医院玩很开心......"
"骗人。"
小倩轻轻踢了下我的小腿，
"你明明每次都带着作业来，还帮我补习落下的功课。"
“那还不是因为我老爸要我补玩作业，才带去的。”
手机屏幕停在一张特别的照片上：小倩终于脱下病号服，穿着普通的小学校服站在校门口。外公站在她左边，我站在右边，三个人都笑得无比灿烂。
"这是......你完全康复的那天？"
"嗯。"小倩的声音轻柔下来，"
外公说【这是'值得纪念的日子'，特意借了相机拍的。那天之后，他就回乡下老家去了。】
我注意到照片角落的日期，突然意识到："等等，那不就是暑假前一周吗？之后你就转学......"
"对。"
小倩垂下眼睛，
"因为爸爸工作调动。临走前外公跟我说，'要好好和那个男孩道别'。但是......"
"但是你什么都没说。"
我接过话，
"最后一天放学后，你就这么消失了。"
客厅一时陷入沉默。阳光已经西斜，给地板镀上一层金色。
"对不起。"
小倩小声说。
"都过去多久了。"
我摆摆手，
"而且我们不是又重逢了吗？那天在天台看到你的时候，简直像命运一样。"
小倩突然站起身："等我一下。"她快步走向卧室，不一会儿拿着一个褪色的纸盒回来。
"这是......"
“外公帮我保管的'回忆箱'。前几天寄过来了。”
"小倩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小物件：干枯的四叶草、玻璃弹珠、手工粗糙的折纸青蛙......
"这些难道都是......"
"江川送我的东西。"
小倩拿起一个用橡皮筋绑着的纸卷，
"这是你画的'未来城堡'，说等我们长大了要一起住进去。"
我接过那张已经泛黄的画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城堡旁边写着我们两个的名字。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是个下雨的午后，我们在病房的窗台上完成了这幅"大作"。
"这些......外公都帮你留着啊。"
"嗯。"
小倩轻轻抚过每一件物品，
"转学以后，每次回乡下，外公都会拿出这个箱子，说
【小倩啊，要记得感谢那些对你好的人'。】
我小心地翻看着这些童年的信物，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往事。最底下压着一张照片，是我和小倩在医院屋顶的合影，背后写着
【最好的朋友】
还真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呢。
"明天外公看到现在的我们，一定会很欣慰吧。"
我笑着说。
小倩突然红了眼眶："江川，其实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