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闺女这段时间的手艺大有长进啊，今天有口福了。”
张叔夹起一块糖醋排骨，酱汁在筷尖拉出晶莹的丝线。
“怎么？闺女不在家的时候，我在家里给你做的就是清汤寡水了啊？”
“不是，”
他连忙摆手，结果差点碰倒手边的啤酒罐，
“这不是好不容易吃了一次闺女做的饭菜嘛？老婆，你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
“爸，你就别说得那么夸张了，”
小倩叹了口气，
“这顿饭江川也有帮忙的啊。”
“诶？应该是洗菜之类的吧......”
“才不是！”
小倩突然用筷子指向餐桌中央，
“当然是有帮忙下厨的啊，这道莴笋木耳炒蛋就是他弄的。”
“诶？”
张叔的筷子悬在半空，脸上写满震惊。
“哪像哪个老小子，在家里连洗菜都是笨手笨脚的啊。人家小江也是自己出来生活了一段时间了。”
安姨趁机笑盈盈地补刀
“这不是因为娶了个能干的老婆嘛……”
张叔小声嘀咕，乖乖把碗递过去接菜。
“这还像一句话，”
“来，尝尝咱们『准女婿』的手艺。俩年轻人做这些也不容易。”
“咳咳咳~！”
我猛地呛住，味噌汤在喉咙里火辣辣地烧。小倩立刻放下筷子，手掌在我背上轻拍。
“江川？怎么了吗？”
她凑近耳边小声问，
“没，没事，”
我抓起水杯灌了一大口，
“噎到了。”
“别吃得太急嘛，一会又没有什么事情。”
安姨说了那样的话，换哪个男生听了会不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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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将门廊瓷砖染成蜜色时，安姨正把最后一碗排骨汤夹进保鲜盒。
“真的不用帮忙洗碗吗？”
张叔第三次探头进厨房，
“爸——”
小倩夺过他手里的空啤酒罐，
“别喝了，就算你们只是去赶高铁，也不能醉醺醺地进去啊。”
“明白了！”
“欸~，倩倩，让你爸放松一下吧，难得他今天那么开心。真喝醉了，到时候我们再打车过去就是了。”
“诶？”
玄关处传来行李箱滚轮碾过门槛的闷响。在门廊阴影里，西装马甲依旧笔挺得如同他绷直的脊梁。
“白家小子。”
拐杖头突然轻敲我脚背，惊得我差点碰翻，随后老爷子招呼我去往另一边，
“您老还有什么——”
老爷子干枯的手指将红包拍在我掌心，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某种承诺嵌进皮肤。
“诶？您这是？”
“今天表现不错，这份就算是给你们两个年轻人的一点支持了。”
“可是——”
“就老老实实收下吧，就别那么见外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而且——”
老爷子看向厨房的方向，里边只剩下小倩一个人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那孩子很可爱是吧。”
“嗯，肯定的。”
“所以啊，我希望她能开心地过完每一天，能做到吧。”
“我会的。”
“这钱先别让我外孙女知道，我们走后你们小两口再商量——”
“爸！该走了！”
“来了！”
玄关传来了安姨的声音，看过去她还搀扶着处于半醉半醒的张叔，
“爸，麻烦帮把手，志坚喝醉了。”
“我，我没醉......”
“那就别让他喝这么多啊，都多大一个人了。”
“今天他看到他闺女这样，能不开心嘛？”
“你也太宠着他了......”
大门那边不断传来大人们的对话声，
“江川。”
“欸？”
不知什么时候，小倩出现在了我身后，
“刚刚外公跟你说了什么吗？”
“晚点再说吧，先送送张叔他们吧。他都喝成那样子了，真没问题吗？”
“没事，有我外公呢。”
“也是。”
老爷子现在完全就是老当益壮的状态，精神气都能盖过不少年轻人了，
“倩倩，我们走了啊。”
“好，一路顺风。”
“咔嚓。”
随着一声关门声，出租屋里又只剩下我和小倩两个人了。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关门声熄灭，屋内突然陷入蜂蜜色的寂静。我靠在门板上，听见小倩轻轻呼出一口气。
“累了吧？”
我接过她手里沾着水珠的抹布。
“比做三桌年夜饭还累呢。”
她揉着肩膀走向沙发，发梢还带着厨房的烟火气。夕阳透过纱帘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粉，我这才发现她右脸颊沾着一点水滴。
指尖刚碰到她脸颊，小倩就条件反射般抓住了我的手腕。
“水渍。”
我用拇指轻轻抹过那道痕迹，她立刻像被烫到般松开手，耳尖泛起薄红。
“谢、谢谢......”
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膝盖之间保持着微妙的三厘米距离。明明独处时早已习惯彼此的存在，但被长辈们调侃过后，连衣料摩擦声都变得令人心跳加速。
“那个......”
我们同时开口，又同时陷入沉默。最终是小倩先站起来，从冰箱取出两罐自制的冰镇果茶。
嗞流的倒水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她仰头喝水时，脖颈线条在暮色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老爷子故意留给我们的喘息时间。
“关于这个。”
我从裤袋掏出那个烫金红包放在茶几上，小倩的瞳孔微微扩大，水杯在茶几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还挺厚的。外公给的？”
小倩的眼睛微微睁大，伸手拿起来掂了掂，眉毛一挑
“说是让我们自行商量支配。”
“这怎么行！”
说着小倩就起身拿出手机，
“他老人家就是因为这个不让我提前告诉你的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
“真是的。”
小倩叹了一口气，
“明明给的生活费完全够用了。”
“那，有想买的东西吗？”
小倩环顾四周，视线扫过客厅里略显陈旧的沙发、吱呀作响的衣柜，还有那盏总是闪烁的吸顶灯。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要不……我们去旅行吧？”
“旅行？”
“嗯！正好快到假期了，我们还没一起出去过呢。”
“这也太草率了吧，而且......”
“江川，你还在担心你的伙伴们的事情吧。”
“嗯，嗯。”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抱歉，本来应该优先小倩你这边的。”
“也不用什么事情都优先我了啊，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成为你交友的阻碍。当然啊，上周那种忘掉约定的事情除外。”
“不会再犯了。不过——”
我正眼看了一下小倩，
“这么干脆？小倩你该不会早就想好了吧？”
“才没有！"她脸一红，别过头去，"只是……刚好想到而已。”
“那先预计划一下也行，之后说不定真有时间。你想去哪里？”
“唔……”
她歪着头想了想，
“海边？或者温泉？啊，不过现在去海边会不会还不是时候……”
“至少下次之前，确实不适合。”
“唔——”
看着她认真纠结的样子，我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慢慢想，反正还有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