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翎，现在有时间吗？”
“啊？麻烦稍等一下。”
集训第二天的清晨，东明突然出现在房门口。他的表情难得认真，让我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准备工作。会长他们还在隔壁房间讨论今天的训练安排，键盘敲击声和零星的交谈声透过半开的门缝传来。
“怎么了吗？会长他们那边都快开始了。”
我瞥了一眼时间，确认距离预定训练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东明挠了挠头，视线飘向走廊尽头，像是在斟酌用词。作为同好会里出了名的幽灵部员，他平时连活动室都很少踏足，更别说特意跑来通知什么消息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他压低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似的，
“也没什么事，只是，老白他一会就要过来了，跟你说一声。”
“……哈？”
我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白——那个以「家里有事」为由缺席了整个集训的家伙，现在突然说要来？而且还是在最后一天？
“……现在才来还有什么意义啊？”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反正训练都快结束了，让他安心陪他的青梅竹马不就好了？”
东明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我也这么觉得】的表情，
“谁知道呢，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吧。”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但眼神却微妙地往我脸上瞟了一下，
“……干嘛？”
“没什么。”
他咧嘴一笑，故意拖长语调，
“就是觉得——千翎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挺在意的吧？”
“哈？！”
我差点呛到，立刻瞪了他一眼，
“少胡说八道！我只是觉得他这样临时跑来很莫名其妙而已！”
“是是是~”
东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就算他说的家里有事，是去迎接那位青梅女友家人，也就是所谓的【见家长】这样子也没事吗？”
“那关我什么事啊？他们都是青梅竹马，见到对方的父母应该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但毕竟也是这样的事情，会推掉集训的安排也是没办法嘛。”
“是这样的吗？本来这件事我应该替老白保密的，但现在他那边也告一段了，无所谓了。而且——”
“昨天晚上的你和那个女生的谈话，我听到了哦。”
“啊？你居然——”
“抱歉抱歉，只是看你们聊的太久了，有点担心，就过去看看，结果没想到学弟家的阳台门隔音效果不是很理想。”
【偷听】的字眼还没说出口，东明就抢先一步打断了我，
“那，那不是——”
“放心吧，当时房间里很吵闹，除了我没有其他人听到。”
“呼~。”
为这种事松一口气，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个女生真厉害啊，”
东明靠在墙边，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居然跟才见面不久的陌生人发出那样的表白宣言。”
“......你都听完了啊。”
东明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特意第一个来告诉我白要来的消息——因为他知道我对白......
“......败犬之间的情报战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
“事到如今知道这种消息又有什么用。白早就不是一个人了，这种小优势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东明静静地看着我，难得没有接话。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不打算有所动作吗？明明昨天晚上还说着【自己怎么可能甘心啊？】这样的话来着。”
“马上给我忘掉这种事情！”
我挥起拳头就要锤过去，结果被东明一个闪身躲过，
“喂喂，暴力禁止！”
他夸张地举起双手，
“我只是觉得，既然都这么不甘心了，不如干脆——”
“干脆什么？”
我瞪着他，
“去告白？去破坏别人的感情？别开玩笑了。”
东明叹了口气，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
“那你打算就这样？维持现状？”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我移开视线，
“至少还能做朋友。”
“哈......”
东明夸张地扶额，
“昨晚那个信誓旦旦说【不甘心】的千翎去哪了？被外星人掉包了吗？”
“要你管！”
我作势又要打他。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门突然打开，学弟探出头来，
“千翎学姐！要开始训练了，快进来！”
“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转头瞪向东明，
“这次先放过你。”
东明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
“是是是，大小姐请慢走~”
走进训练室，蔓青正在调试设备。看到我进来，她微微点头示意。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屏幕上，但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走廊——白马上就要来了。
突然，玄关传来门铃声。
“我去开！”
东明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然后是熟悉的、让人火大的悠闲声音，
“哟，大家都在啊。抱歉来晚了——”
“老白，你现在才来太慢了吧。”
“社长，不是都说了吗？我家里有事......”
“喂，千翎。”
东明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小声说道，
“你现在的表情超可怕的。”
“要你管。”
我咬牙切齿地回道。
东明耸耸肩，
“所以说啊，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
“千翎！”
会长的声音打断了他，
“别闲聊了，要开始了！”
“来了。”
我轻声回应着，
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转回屏幕。
“可恶......”
训练开始后，我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在游戏上。但每当休息间隙，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寻找白的身影。而每次找到他时，几乎都能看到蔓青又或是别的什么人在他身边。
“......我在干什么啊。”
中场休息时，我独自走到阳台透气。初春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脸上的燥热。
“在想什么？”
东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看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溜出来，担心你想不开啊~”
他靠在栏杆上，笑嘻嘻地说。
“......我才没那么脆弱。”
东明没有接话，只是望着远处的天空。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开口，
“其实，老白和他青梅竹马之间......”
东明挑了挑眉，
“即使我说他们可能还没发展到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不管是什么关系，都和我没关系。”
“真是顽固啊......非要当个乖孩子”
东明叹了口气，
“算了，随你吧。不过——”
他转身面对我，
“如果哪天你改变主意了，记得第一个告诉我。作为交换......”
他忽然咧嘴一笑，
“我可以考虑当你男朋友哦~”
“......去死吧你！”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或许维持现状也不错——至少还有这群麻烦的家伙在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