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同好会的各位能听见吗？”
蔓青的声音从笔记本电脑的扬声器里传来，带着些许电子杂音。
“嗯，很清晰。”
会长调整着麦克风的位置回答道。
“行，林会长你们那边人应该齐了吧，我不在你们那边你们可别偷懒啊，尤其是某位缺席一半集训的部员。”
蔓青的声音通过线上语音传了过来，但为什么要忽然点我啊。
“没少，白江川他现在就在我后边。”
会长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随后来回摇摆着他那张旋转椅
“行。”
“苗同学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现在把他绑去你们那边也是可以的，反正你们学校也不算太远。”
“喂！我是能听到的啊。”
由于槽点过多，我不在选择沉默，
“呵呵呵，不用这么夸张了，他如果死了心要划水的话，绑过来也没什么用，肯定是会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跑的。”
“嘛，那倒是。”
“喂！两位大人，今天的训练内容难道是批判白江川嘛？”
耳机里传来科程的轻笑声，看来他们那边也在听这场闹剧。一边是我们同好会的会长，一边是我初中时的老社长，这两个领导人在集训的时候也是这么悠闲的吗？
“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噗嗤！”
在一旁带着耳机划水的东明，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还是算了吧。”
“不过，苗同学，你们既然担心的话，直接来我们这边也是可以的吧。学校门禁的话，到时候我们帮你们混过去就好了。”
“会长，你要整天想这些违纪的事情啊。被抓到可不是被说教那么简单的啊，搞不好连同好会都要被废除的。”
羽珂学弟叹了一口气，连他也看不下去了，
“承蒙你们的好意了，我和科程没能过去，也有我们这边的原因，因为我们这边的社团一时半会也走不开，我们现在也是借用社团的活动室跟你们联系的。”
“那行吧。”
会长一脸的失落，感觉他在奇怪的地方积极性总是特别高呢。
我悄悄看了眼时间，已经比原定训练开始时间晚了十五分钟。千翎安静地坐在角落调试设备，似乎对这场闹剧充耳不闻。但从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来看，她其实一直在听。
“好了，玩笑开够了。“蔓青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开始今天的正题吧。首先，科程会分析一下晋高最近的比赛录像。“
电脑屏幕切换成比赛视频，科程冷静的声音开始讲解：“晋高上周末参加了地区热身赛，他们的战术风格有了些变化...“
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消息人：小倩（女朋友）】
“...白，这段你怎么看？”
科程突然点名。
“啊？”
我猛地回神，发现所有人都看着我。
“果然在走神啊。”
蔓青叹了口气，
“我说什么来着？”
“抱歉，能再说一遍吗？”
我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科程隔着屏幕叹了一口气，
“我是问，你对晋高这种突然变换阵型的打法有什么看法？作为曾经和他们交手过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刚才看到的片段，
“他们以前更喜欢稳扎稳打，现在这种频繁变阵的打法...应该是为了应对快攻型队伍。但弱点也很明显，每次变阵时后排都会出现短暂的空档。”
“不错嘛，看来还没完全生锈。”
蔓青的语气缓和了些，
“这正是我们要抓住的机会。”
训练计划讨论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当我们终于要开始实际操作时，会长突然宣布，
“对了，从今天开始，每晚加训到九点，周末全天集训。”
“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房间里顿时一片哀嚎。东明夸张地瘫在椅子上，
“有意见的人，”
会长笑眯眯地说，
“可以现在退出哦，不强求。”
没人动弹。虽然抱怨连连，但大家都清楚即将面对的对手有多强大。
训练开始后，我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力。
“老白，你又慢了半拍！”
耳麦里传来蔓青的批评，
“这个配合我们以前就练过多少次了吧？”
“抱歉。”
我赶紧调整状态。
......
休息间隙，千翎悄悄递给我一瓶能量饮料，
“昨晚没睡好？”
“有点。”
我接过饮料，冰凉的口感让我恢复了一些精神，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
“别太勉强自己。”
我正想回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小倩发来的定位信息，附言【今晚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等你。】
这丫头，明明都说了不用等的......
“怎么了？”
千翎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
我收起手机，
“只是...待会训练结束我得先走一步。”
千翎点点头，没再多问。但当我转身时，似乎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就到这里吧。”
蔓青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宣告着漫长训练日的结束。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活动室里只剩下电脑风扇运转的嗡嗡声。
正当我收拾背包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
“白。”
千翎站在窗边，
“要一起回去吗？”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东明这个幽灵部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去了，
我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
“行。”
让女生一个人走夜路确实不太好。
千翎轻轻“嗯”了一声，率先走向门口。
走出校门时，街灯刚好亮起。我们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开口。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训练后的疲惫。
那家店还开着。
千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转角处的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从玻璃门透出来，在黑暗的街道上格外醒目。
“要进去看看吗？”
我问道。
千翎点了点头，
“我想吃冰淇淋。”
“现在？”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
“这也才五月初啊。”
就是因为这种时候吃才合适啊。
她歪着头看我，眼睛里带着少见的调皮，
“训练完的热气还没散，外边也不会太热到冰淇淋马上化掉。”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她就已经推开便利店的门走了进去。自动门打开的瞬间，冷气夹杂着关东煮的香气扑面而来。
“给。”
几分钟后，千翎拿着两支冰淇淋回到门口，递给我一支，
“就当是谢谢你送我回去。”
我接过冰淇淋，包装纸上还带着冰柜的寒气，
“谢了。”
我们站在便利店门口的灯光下，各自拆开包装。千翎小口咬着冰淇淋尖，满足地眯起眼睛。夜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味道不错吧？”
她问道。
“嗯，挺好吃的。”
我咬了一口，香草的味道在舌尖扩散。
千翎突然凑近一步，
“你那个是什么口味的？”
“啊？就是普通的香草...”
我下意识把冰淇淋往她那边递了递。
她却没有接，而是微微前倾身子，就着我的手轻轻咬了一小口。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嗯，确实不错。”
千翎若无其事地退开，嘴角沾着一点白色的冰淇淋，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巧克力味的。”
路灯的光晕笼罩着她，我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和微微泛红的耳尖。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那个...”
我移开视线，不知为何有些口干舌燥。
“开玩笑的啦。”
千翎突然笑起来，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看你紧张的。”
我松了口气，两人之间的气氛重新轻松起来，我们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继续往千翎家的方向走。
转过几个街角后，千翎在一栋公寓楼前停下，
“我到了。”
“那明天见。”
我挥了挥手，
“嗯，今天谢谢了。”
“白......”
我转身要走，却听见她又叫住我，
“怎么了？”
“如果......”
她犹豫了一下，
“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商量。别像上次那样把我撇在一边。”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怎么突然提这个？”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
“就是...觉得你今天训练时心不在焉的。”
我没想到她注意到了这点。正想解释，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有急事？”
千翎问道。
“啊，没什么。”
我收起手机，
“我先回去了，没什么事的，放心。”
千翎盯着我看了几秒，最后只是轻轻说了句“路上小心”，便转身走进了公寓楼。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动门后。
夜风渐凉，我扔掉包装纸，转身走向回家的路。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但我马上没有去看。此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千翎欲言又止的表情，和那句没说出口的“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