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蔓青她家在另一个方向，因此我们在地铁站就分开了，今天本来也是说在晋中门口集合的，
【今天怎么样了？】
【就当是我们过来胡闹了一天吧。】
【没收获什么有用的？】
【这倒是有点，下周开战术会的时候再说吧。】
【行吧，下周见。】
在我等车的这段时间里，科程的讯息就传了过来，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我们今天的计划了，
【科程，一会可以......】
手指在删除键上徘徊。想说的话打了又删，最后只发出去一句：
【下周见。】
“啊！真是的，在这里婆婆妈妈妈的。”
本想能不能趁着周末还剩一些时间，找科程出来聊聊，不是因为比赛的事情，而是刚刚蔓青的那个所谓的“玩笑”，让人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玻璃窗映出我模糊的倒影，还有身后不断后退的站台灯光。我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蔓青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昨天，她发来的集合时间和地点。
太卑鄙了——这样的想法突然浮现。把蔓青的私事拿去和别人商量，就像背叛了她的信任一样。更何况...如果她真的只是开玩笑呢？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苦笑的脸。初中时的蔓青从来不开这种玩笑。她总是认真到近乎固执，连社团大小活动的时间都要精确到分钟。
列车轻微摇晃着，逐渐离开了站台，渐渐驶入黑暗的隧道，前车的灯光不断在里边向前延伸着，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蔓青发来的：
【到家了吗？】
列车拐入一段弯路，突如其来的惯性让我不禁抓住一旁的扶杆，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站在原地看了足足一分钟。最终只回了个“快了”，又觉得太冷淡，补了个表情符号。
【是吗？我已经到了，就不用担心了。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她的回复来得很快，
【收到。】
我机械地结束了这段对话，
一如既往的简洁，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路灯的光晕中，外出觅食的蚂蚁在墙角排成一条条别扭的曲线。我站在自家门前，钥匙插在锁孔里却忘了转动。
蔓青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不去。但比起这个，更让我困惑的是——我到底希望她是怎么想的？
傍晚的凉风吹动路边的灌木，发出沙沙的响声。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转动了钥匙。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冰箱运转的嗡嗡声在寂静中格外明显。我摸索着按下墙上的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充满客厅。
“我回来了...”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习惯性的招呼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鞋柜上小倩常穿的那双帆布鞋不见了，应该是出门了吧。
本来都有点习惯一开门她就会来迎接的，
手机屏幕亮起，我点开通讯录滑到【小倩】那一栏。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下午——一段关于晚饭吃什么的简短对话。这太反常了，平时就算只是去便利店，她也会发消息告诉我。
正当我皱眉翻看手机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猛地抬头，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费力地推开门，双手提着鼓鼓的购物袋。我刚伸出手，想帮她提一下那个袋子，结果......
“哇啊！”
小倩被突然出现在玄关的我吓得后退半步，购物袋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她今天扎着单个的团子头，额头的发梢因为出汗而微微卷曲。
“是，是江川啊...”
她长舒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回来了怎么还在玄关站着啊。”
我连忙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重量让手臂一沉。袋子里装满了食材和日用品，最上面还压着一盒草莓牛奶——她最喜欢喝的那种。
“去超市了？”
我侧身让她进门，
“怎么不叫我一起啊？”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就先自己去咯。”
小倩一边弯腰换鞋，一边说着。她今天穿着浅蓝色的居家服，后背有一小块汗湿的痕迹。
“而且也没有多重......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
她轻快地回答，从我手中分走一个袋子，
“不是出去玩了，跟比赛有关。”
“这样吗？先进去吧。”
厨房的灯光下，小倩熟练地整理着购物袋里的东西。我注意到她左手食指贴着创可贴，边缘已经有些翘起。
“手怎么了？”
我抓住她的手腕。
“今天切水果时不小心...”
她试图抽回手，但我已经揭开创可贴。一道新鲜的伤口横亘在指腹，边缘微微发红。
“欸~，先过来吧。”
我把她带到客厅，医药箱放在电视柜下层的抽屉里。我拿出消毒液和新的创可贴，小倩乖乖坐在沙发上伸出手。她的手指很凉，掌心有长期握笔形成的小茧。
“疼吗？”
“还好啦。”
她歪着头看我笨拙地涂药，突然笑了，
“老白你手法好差，蔓青他们以前没嫌弃过你吗？”
我的手顿了一下。消毒棉签差点掉在地上。
“诶？你怎么......”
“今天...是和蔓青一起出去的吧？”
小倩的声音很轻，
“刺探对手情报，也确实算是和比赛有关了，虽然有点不光彩就是了。”
“喏。”
小倩把手机屏幕亮给我看，上边是她和蔓青的聊天记录，
【抱歉，明天得借用灵倩你的宝贝男友一天。】
连这种事情都要聊吗？这两个人。
“好吧。毕竟下个月就要比赛了。”
“这样啊。放心了，我又没有生气。即使说是自己的男朋友在周末这样难得的休闲时间里，跑去和别的女生约会这种事情。也完全没有生气呢。”
“这个表情，不像是没有生气的样子吧。”
“就，就是有点在意了，而且，江川你剩下的时间是属于我的不是吗？”
“嗯。”
小倩突然张开双臂，把我的头整个搂进怀里。洗发水的香味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甜香瞬间包围了我。
“喂、喂！手上还拿着药呢！”
我的声音闷在她的衣料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的震动。
“不管~”
她收紧手臂，团子头松散的发丝垂下来扫过我的耳廓，
“这是惩罚。”
我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创可贴的包装纸在扭动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好了啦...”
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让我抱一会儿。”
我僵在原地，手里的棉签和创可贴不知该往哪放。小倩的下巴轻轻搁在我发顶，呼出的气息吹动我的刘海。她的手臂微微发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窗外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偶尔还能听见附近邻里的电视机节目的声音。厨房的水龙头没关紧，水滴落在不锈钢水槽里，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不知过了多久，小倩终于松开手。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眉间，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皱成了一团。她的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像是要抚平所有纠结的思绪。
“江川，你的的眉头，都快能夹住铅笔了哦。”
她半开玩笑地说着，但眼底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厨房里传来水烧开的鸣笛声，小倩"啊"了一声，小跑着去关火。
她离开后，我便瘫坐在了地上，
没过一会，她便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回来，
“给。”
温热的茶杯被塞进手里，红茶特有的醇香萦绕在鼻尖。
“那个......”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该怎么开口呢？说蔓青为了开个玩笑压在我身上？说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说我现在连看小倩的眼睛都有点心虚？
“对了，今天超市的草莓牛奶在打折哦。”
“看得出来，今天你买了不少，你喜欢喝的。”
“略略~！”
被我拆穿小心思之后，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传来电车驶过的声音，
“今天我们......”
我终于还是开口了，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小倩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搅拌着红茶里的方糖。
“没关系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江川，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她跟我一起坐在了地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晚饭怎么说？在家随便吃点，还是说出去吃？”
“那个，其实回来前已经和蔓青她在外面吃过了，现在还不饿。”
“啊，这样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小倩？”
她站起身，随后......
"啪"地一声，柔软的枕头不轻不重地砸在我脸上。
“那我去洗澡了！”
小倩气鼓鼓地直起身子，她故意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向浴室，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