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一个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梦，梦中的我和小学的时候一样，在学校里晕倒了，醒来后便发现一直守在我身边的江川……
清晨，一束来自于窗外的阳光有些过于耀眼，刺眼的感觉使我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待意识清晰以后，起身以后，额头上半湿的毛巾掉在了被子上，摸起来凉凉的，带着一点湿气。
我揉了揉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打在床单上，照出一小片明亮的方格。
身体轻松了不少，喉咙也不再像昨晚那样干涩发痛。我试着深呼吸了一下，胸口也没有那种闷闷的感觉了。我伸了个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看来烧已经退了。
视线转向床边——江川就趴在那里睡着了，脑袋枕在交叠的手臂上，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他自己抓过好几次。他的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腕上还留着一点红印，大概是趴着睡太久压出来的。
我轻轻掀开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
但之后我才发现我所有小心翼翼的举动都毫无意义，因为现在哪怕房间里有人在吵架，也不会吵醒他。
“真是个笨蛋呢……虽然，我更值得这个称呼。”
我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刘海，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嘴里喃喃着，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逞强不吃药，结果半夜发高烧的笨蛋。
“嘿咻~！”
下了床之后，我试着把他扶回房间里，但随后我便放弃了。如果只是把搬运和他同体重的物品的话，我还是能勉勉强强胜任的，但那样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把他弄醒，只能先把他扶到我床上休息了。离开前，我轻轻地俯下身，拨开他额前的秀发，随后在他的额头轻轻一吻。
谢谢你，江川，有好好地遵守约定呢。
我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走廊的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呢。
“居然睡到这个点......”
我小声嘀咕着，揉了揉还有些发酸的肩膀。自从和江川住在一起后，这还是第一次起这么晚。明明平时都是我先起床准备早餐的，结果今天却因为逞强想硬抗感冒，反倒让他照顾了一整晚。
看来挨骂之前，得先想想怎么道歉才行。
我在心里嘀咕一声，
我简单洗漱之后，便系上围裙，进到厨房开始准备可以称为午饭的早餐。围裙带子在背后打了个结，布料上那几只傻乎乎的猫咪正冲我咧嘴笑，像是在嘲笑我这个病号还要逞强下厨。
冰箱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冷气扑面而来。我踮起脚尖去够最上层的鸡蛋，指尖碰到冰凉的塑料盒时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从橱柜里翻出糯米粉——江川上次说过想吃红糖糍粑来着。
灶台的火苗“噗“地窜起来，蓝中带橙的火焰舔着锅底。我往平底锅里倒了点油，看着油面渐渐泛起细小的波纹。打蛋时蛋黄在碗沿轻轻一磕就滑了出来，蛋清在碗里晃出透明的弧度。
“得把蛋黄挑出来才行...”
我小声嘀咕着，用筷子尖轻轻戳破蛋黄膜...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才差不多完成这顿早午餐。解下围裙时，布料上的猫咪图案已经沾上了几点油渍。正当我把红糖糍粑装盘时，余光瞥见江川揉着眼睛从走廊晃了过来，衬衫领口还歪着，露出半边锁骨。
“醒得正好，”
我头也不抬地摆着筷子，
“快去洗漱，做了你爱吃的红糖......”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江川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来，下巴轻轻搁在我肩膀上，刚睡醒的呼吸带着温热拂过耳畔。我僵在原地，手里的木铲差点掉在地上。
“喂，厨房里还在...”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比平时略高一些，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
江川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后背传来，平稳而有力。厨房里飘着红糖和煎蛋的香气，阳光透过窗户在流理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小倩，你现在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为什么......？”
江川没有问到具体的事情，但我心里清楚......
“抱歉。因为，不想让你担心。”
他依旧保持这沉默，环抱着我的手臂更紧了，
江川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抵着我的后背起伏。厨房里的煎蛋香气和红糖的甜味混合在一起，灶台上的水壶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你啊...就喜欢逞强。”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我肩膀传来，带着几分无奈。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只感觉到他轻轻叹了口气，温热的鼻息拂过我的颈侧。
平底锅里最后一个糍粑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边缘已经有些焦黄。我下意识想去翻面，却被江川的手臂拦着动弹不得。
“要糊了。”
我小声提醒。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但立刻又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指有些凉，大概是刚用冷水洗过脸。我转身面对他，发现他的睫毛还沾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江川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微微皱着。我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每次他想教训我又舍不得凶我的时候就会这样。果然，他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但我知道，他现在生气了。
“吃饭吧。”
他松开我，转身去拿碗筷。衬衫后背上还留着趴着睡时压出的褶皱，
我赶紧把糍粑翻面，红糖馅已经有点流出来了，在锅底结成琥珀色的糖渍。江川端着碗站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后颈上，痒痒的。
“那个...我下次会早点说的。”
我低着头把饭菜装盘，
“真的。”
江川没回答，只是接过盘子放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木质桌面上，映出细小的木纹。他拉开椅子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我盛好两碗豆浆，小心地推到他面前。豆浆表面泛起细小的波纹，映出我们模糊的倒影。江川盯着碗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抹掉我脸颊上沾到的一点面粉。
“笨蛋。”
他的声音很轻，指尖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才收回去。
窗外传来邻居家小孩的嬉闹声，还有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声响。
江川端起豆浆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他放下碗时，陶瓷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昨天比赛结束的时候，”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碗沿，
“我给你发的消息你没有回。”
“抱歉......”
我赶忙道歉，但江川马上挥手制止了我，
随即接着说下去，
“那时候就感觉很不妙，所以我先联系了东明，想看看能不能通过他联系上你们班上的人。”
然后我打给张叔。
他继续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边，
“才知道，这才确认你请了病假。”
江川突然停住了，喉结动了动。他的衬衫袖口还卷在手肘处，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压痕，是昨晚趴着睡时留下的。
“对不起...”
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小倩，”
江川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绕到我身边蹲下，仰头看着我的眼睛。这个角度让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血丝，还有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他的手指轻轻握住我的手腕，
他的脉搏在我掌心下跳动，又快又急。我摇摇头，喉咙突然发紧。
“我最怕...”
江川的声音哽了一下，
“像小学的时候那样，你一声不吭地又忽然倒下了。”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颤动的阴影。
“江川...”
“吃饭吧。”
他忽然站起身，揉了揉我的头发，
“饭菜要凉了，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他回到座位上，夹起一块已经有些凉了的糍粑塞进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