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1点,学校,无风。
花浅草与阮水歌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百无聊赖拍着蚊子。
今天是花浅草成为魔法少女的一周周纪念日,也是开始实战的日子。
——鉴于极个别成员偷懒成性、不思进取,故本队长决定加快训练进度,直接实战练兵。
——今晚11点,全体成员,学校大门口集合。
——若有无故缺席者,逐出花香小队!
——收到请回复!
聊天群内的消息历历在目,阮水歌叹了口气,瞥向一旁的花浅草。
花浅草目光躲闪,小声嘟囔:
“看我干嘛,这也不怪我啊!你看她定的那些训练项目,是人能想出来的?”
烈日跑步、冰水泡澡、火中取炭、盐水泡伤。
回想过去一周的经历,花浅草仍旧心有余悸。
起初,怀揣着“打入敌人内部卧薪尝胆”般的觉悟,花浅草还十分配合。
但在上面那一套丝滑连招过后,她成功被折腾没了大半条命,自此对江月产生了严重的应激创伤。
到最后只要一听见她的声音,便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撒腿就跑。
血肉苦弱,人类还是太过孱弱。
“我觉得江月前辈也是在为咱们着想,毕竟在战斗过程中,什么极端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阮水歌替江月找补。
“所以那些训练,你都熬过来了?”
“是的。”
听到阮水歌肯定的回答,花浅草皱了皱眉头。
回想起初次与阮水歌接触时,阮水歌所展现出的充沛魔力与优秀体质,花浅草至今念念不忘。
难道极品魔法少女的养成方式,就是这些不把人当人的魔鬼训练?
久经锻炼的魔法少女,啃起来确实会比普通魔法少女更加美味。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些反人类训练好像也不是没有科学依据。
或许,自己也该再坚持试试?
就在花浅草动摇之时,阮水歌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快看,江月前辈。”
阮水歌指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拉着花浅草就要上前打招呼,却只见江月腾空一跳,麻溜翻进了校园。
“等等江月前辈,我们在这里呀!”
阮水歌朝着江月大喊,可后者却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向着校园深处走去。
“难道,这就是今晚的训练项目?”看着江月渐行渐远的背影,花浅草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
“我猜今晚的训练目标,就是在校园里成功抓到她。”花浅草无奈摊手。
她实在搞不清楚,这位前辈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早点逮住她,早点回去睡大觉。”花浅草打了个哈欠。
不等阮水歌再说些什么,花浅草已经在翻墙了。
“快,快过来搭把手,墙太高我够不着。”
由于腿太短,花浅草原地蹦跶好几次都摸不到墙头,还得阮水歌给她举高高才勉强翻了上去。
午夜11点30分,校园内,起风了。
仲夏的夜风,本该是为此间生灵拂去白日酷暑的温婉恋人,此刻却在不知从何而起的灰雾浸润下,阴冷得仿若含恨的毒妇。
阮水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紧紧挽着花浅草的手臂,神色慌张,不断四处张望。
熟悉的校园,在午夜展露出与白昼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本就黯淡的月光,在小道两旁的树荫绞杀中几近死绝,只剩下斑斑点点夹缝求生,勉强为二人照亮前进的道路。
路边的公告栏上,褪色的社团海报在风中嘶嘶作响,几乎完全脱落,却又像个垂死的老人,扭曲着、喘息着,为所剩无几的生命挣扎着。
听说了吗,咱们学校以前好像是坟场!
据说开工那天,从地里挖出好多人头呢!
隔壁班的那个谁谁谁都遇到了!
明明只有一个人,走在路上却总能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回头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叫也没人回应,转过身却又能听到声音,可吓人了!
还有还有,听说我们上上上届有位学姐被渣男欺骗感情,直接从教学楼顶楼跳了下来,连眼珠子都摔出来了。
从那以后,时常有同学在晚上看到,那位学姐在地上爬来爬去,见人就说她的眼睛找不到了,问你有没有看到。
很多前辈都知道这事儿!
还有还有...
现场的诡异氛围,成功勾起阮水歌平日里听过的校园诡事。
尽管她一向不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说,但一想起同学们信誓旦旦的语气和煞有其事的眼神,她又不禁动摇起来。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挽着花浅草的手又抓得更紧了。
由于她过于高大,远比她矮小的花浅草几乎被她拉得单脚离地,只能像个瘸子一样一跳一跳向前走着。
明明年龄要大上好几岁,明明体型要大上好几圈,却一个劲的往远比自己娇小的孩子怀里缩。
花浅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阮水歌紧张的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有点出息行不行?这么大人了,走个夜路怕成这样?”
阮水歌神色慌张,挽紧花浅草的手臂,小声说: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有没有觉得,那里,好像有张人脸啊!”
人脸?
花浅草疑惑地盯着阮水歌,顺着她的目光,径直走向了公告栏。
褪色的社团海报上,老旧的油墨混杂着厚厚的灰尘,在残留的雨痕勾勒下,形成一副诡异的图画,咋眼一看,确实有几分神似人脸。
花浅草端详起那张海报,感慨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把将其揭下在阮水歌眼前展开。
“你仔细看看,这是人脸吗?”
阮水歌斜眼,用余光瞥着褪色海报,偷瞄了好几眼才敢正眼看它。
她接过海报,语气稍微安定了一些:“还好...还好...”
花浅草白了她一眼:“这下不怕了吧?”
阮水歌不好意思笑着,连连点头。
“那就继续往前走。”
花浅草继续前进的步伐,阮水歌将那张海报胡乱一丢,赶忙追了上去。
江月依然在不远处走着,可奇怪的是,不论花浅草与阮水歌如何加快步伐,距离却始终不见缩短。
细汗开始从额头渗出,花浅草的心情开始焦躁。
这臭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叫也不回,骂也不应。
一点交互都没有,真就这么干追?
咿!!!
一声娇喘出现在花浅草耳边,还不等她做出反应,两团坚挺的柔软撞上她的脑袋,将她牢牢包裹其中。
阮水歌突然紧紧抱着花浅草,将她的头埋进花浅草锁骨,一边指着身后,一边小声说:
“后面...江月前辈在后面喊我的名字...”
花浅草被阮水歌吓了一跳,连忙就要从她的怀中挣脱。
可阮水歌的力气远比她大得多,无论花浅草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嗅着闯入鼻腔的热气,听着直达耳蜗的心跳,感受着压在头顶的重量。
一股无名邪火从花浅草腹中燃起,令她的身体开始发烫。
不好,咒文!
花浅草小脸通红,一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一边耐着性子安抚起阮水歌。
“我知道,我知道。”
花浅草摸着阮水歌的脑袋,笨拙地轻拍她的背,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所以,能先放开我吗?”
阮水歌一愣,泪眼婆娑看向花浅草。
妈妈?
她差点脱口而出。
意识到这点的阮水歌双脸唰红,连忙放开花浅草,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她。
“对不起,我是真的真的很怕这种东西。”阮水歌红着脸。
脱离温柔乡的花浅草总算缓了过来,她轻声喘息,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即便生理上已不再需要魔法少女的血肉充饥,但精神上的渴望总是难以戒除。
对魔兽而言,谁能在被一大块肥美多汁的鲜肉糊脸时,还能保持淡定呢?
花浅草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冷静,她意识到不解决出现在阮水歌身上的问题,这样的意外恐怕会一直发生。
“你确定真的听到江月前辈在身后喊你的名字?”
阮水歌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可是她一直都走在我们前面呀。”
阮水歌满脸惊恐: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
“我确确实实听到了江月前辈的声音,包括之前的海报也是...”
“我是真的看到,有张流着血泪的死人脸,在冲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