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鬼神之说,在曾为魔兽的花浅草看来就是无稽之谈。
况且那所谓的人脸,在不久之前才刚确认只是张褪色海报。
胆小的阮水歌...
怎么也追不上的江月...
出现在后方的声音...
实战训练...
零零碎碎的信息在花浅草脑中不断碰撞,一个最合理的解释浮上她的心头。
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于是,花浅草决定回头看看。
“不行,不能回头。”阮水歌摁住花浅草,朝她拼命摇头。
“为什么?”
“你没听说过「如果在走夜路时,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就绝对不能回头」的都市传说吗?”
传言,人的头顶与双肩各有一团烈火,保护人们免受邪祟侵扰。
污秽之物若要害人,必须先想办法熄灭这三团烈火。
于是在夜间,它们呼喊过路人的名字,引诱他们回头张望。
路人每回头一次,它们就趁机吹熄一团火焰。
先是左肩,然后是右肩,最后是头顶。
每熄灭一团火,路人便虚弱一分。
等到三火全灭,它们便趁虚而入。
勾路人的魂,害路人的命。
看着阮水歌神神叨叨的样子,花浅草阴沉着脸。
突然,她诡异一笑,声音变得冰冷,直勾勾盯着阮水歌:
“说起来,我也曾听过类似的故事。”
看到花浅草竟然认同起自己,阮水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手脚冰凉,紧张兮兮:“什么故事?”
花浅草娓娓道来。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名歹徒盯上了一个落单的女人。
那女人皮肤煞白,穿着一双鲜红的高跟鞋,梳着一根漆黑的大麻花辫,毫无戒备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
歹徒知道巷子里的路灯已经故障了很多天。
他抓住时机,向女人伸出匕首。
“不许动!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把身上东西都交出来!”
歹徒双眼通红,活像一头穷凶极恶的野兽。
可谁知那女人完全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
歹徒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从业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怕自己的人。
一丝好奇从心中油然而生,歹徒调整身位,想要看看女人的脸。
可不管他怎么移动,那女人都会配合他一起转动,始终拿后脑勺对着他。
歹徒不耐烦了,他厉声喝道:
“不许乱动!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一个阴冷无比的声音从女人口中传出。
“可我的脸,已经朝向你了。”
歹徒心中一惊。
他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的脸是一根大黑麻花辫!
他强忍心中的恐惧,颤抖着继续说:
“那...那让我看看你的后脑勺。”
女人身形转动,在歹徒惊恐的目光中转过身来。
第二天,人们发现了歹徒的尸体。
他死了,是被吓死的。
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居然有人的后脑勺...
会是...
是...
说到这里,花浅草却不继续往下说了。
“是什么?”阮水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花浅草凑到阮水歌耳边,一字一顿轻声说道:
“因为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的后脑勺会是...”
“一...张...人...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阮水歌被吓得喊出了声,但还没维持一秒,惊恐的尖叫就变成了满脸懵逼。
“你是说,故事里的女人脸上长着一根麻花辫,而后脑勺上长着一张脸?这不就是...”
阮水歌还在向花浅草确认,而后者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阮水歌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什么破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阮水歌把头偏向一旁,赌气似的不再理花浅草。
花浅草拭去笑出的眼泪,开始哄起阮水歌来:
“好了好了,我的错,是我错了好吧。”
“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知道,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都是你在自己吓自己。”
阮水歌明显不吃这一套:
“不相信我就算了,还耍我,哼。”
花浅草胸有成竹地解释:
“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
“你所害怕的那些动静,都不过是江月前辈故意弄出来吓唬我们的。”
阮水歌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浅草:“你的意思是...”
“没错,今晚的训练科目,就叫做练胆!”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故意在午夜集合众人,又故意将二人引入校园。
对两人的呼唤置之不理,又始终与两人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在引诱两人深入的同时,模仿校园热门都市传说,制造怪动静吓唬二人。
这便是江月真正的计划。
花浅草昂着头,毫不怀疑自己得出的结论。
阮水歌沉默半晌,如释重负嗔怪道:
“真是的,江月前辈明明知道我最害怕这些东西了,还故意来这么一出。”
花浅草会心一笑:
“你要不怕,她说不定就不这么搞了。”
阮水歌点头,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追逐还在继续。
江月依然和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阮水歌和花浅草已不再恐惧和急躁了。
她俩儿闲庭信步,悠哉悠哉,全然不再理会周围发出的怪动静。
在穿过宽阔的操场,爬上教学楼的三层后,江月终于在女厕所门口停了下来。
她趴在地上,四处摸来摸去,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什么。
“江月前辈,我们追上你了!”阮水歌的声音已经变得非常轻松。
与可靠的前辈在一起,总能令她安心。
可江月并没有理会阮水歌。
她依然趴在地上摸来摸去,就好像没有发现二人的存在。
“别闹了前辈,我们都知道了。”阮水歌无奈。
她大步上前,伸手抓向江月的肩膀。
噗——
汁水四溅的声音在她脚下响起,听上去就好像一颗葡萄被踩得爆了浆。
葡萄?
这里怎么会有葡萄?
阮水歌抬脚,低头看去。
昏暗的月光下,糜烂的腐肉正从她的脚掌滑落,粘稠的血液正在她的鞋底拉丝。
这是?
这是!!
阮水歌瞳孔紧缩。
“找到了...找到了...”
满地摸索的“江月”不知何时爬到了阮水歌脚下。
她用双手将那团碎肉聚拢,把它捏成一团。
“可是...已经不能用了...不能用了...”
看到松手之后,那团碎肉再次散作一团,“江月”委屈巴巴。
“赔...你赔...我要你赔...”
凄惨的哭声从“江月”口中传出。
她爬着,带着左眼空洞的眼眶,瞪着瞳孔涣散的右眼,步步逼近,伸手摘向阮水歌的眼睛。
凄厉的惨叫在夜空中响起,阮水歌终于绷不住了。
她尖叫着,拼尽全力拔腿就跑。
它哀哭着,不顾一切撒腿就追。
一眨眼功夫,她们就彻底跑出了花浅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