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的引擎在青石巷的入口处熄火，轮胎碾过潮湿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城市的喧嚣与霓虹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琉森和薇薇安带着救出的家属，在夜色的掩护下，如水滴融入大海般汇入了这片旧城区的脉络。马库斯和桑德拉的家人被分别安置在几个可靠的旧识家中——他们是修补匠、是面店老板、是默默无闻的体力劳动者，是奥米茄那庞大的监视网络永远不会投下目光的普通人。
当两人再次回到洛佩兹大妈那间温暖的小餐厅时，天已蒙蒙亮。
“我的上帝，你们两个小混蛋！”洛佩兹大妈看到薇薇安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和琉森那张略有些疲惫的脸，差点把手里的药瓶打翻。她没多问，只是熟练地把薇薇安按在椅子上，开始清创、缝合、上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接下来的两周，青石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琉森和薇薇安像销声匿迹的幽灵，白天蛰伏，在大妈的饭店里帮着干干活，夜晚则化身为城市的阴影。她们接了两个小单子——从一个黑帮头目那里“借”走了一批走私的军用级通讯元件，又从一个暴发户的保险库里悄无声息地取走了他不想让人知道的黑账数据。
报酬不算丰厚，但足够她们换取一些急需的医疗用品和一套基础的骇客设备。
诊所的二楼，薇薇安将最后一叠信用币推到桌子中央，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钱是有了，但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奥米茄的嗅觉比狗还灵，把危险带给洛佩兹大妈是迟早的事。”
琉森点头表示同意。她看着窗外巷子里升腾的食物蒸汽和来往的居民，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这里是避风港，但他们不能永远躲在港湾里。
三天后，她们用一笔不记名的资金，在锈铁区的另一端租下了一个集装箱改造的顶层小屋。这里终日弥漫着机油和金属锈蚀的气味，混合着酸雾，天空被工厂的废气染成灰黄色，是整个城市里监控最薄弱、身份最混乱的地方，是藏身的绝佳之选。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金属桌，两把椅子，和一台薇薇安刚组装起来的终端机。
“芯片我试过了，”薇薇安指着桌上那枚从猎鹰身上找到的数据芯片，脸色凝重，“是奥米茄最高级别的量子加密，防火墙厚得像座山。凭我们现在的设备，想暴力破解，算力得跑到下个世纪。”
琉森站在窗边，俯瞰着下方如蚁巢般密集的贫民窟。“也就是说，我们暂时拿不到理查德实验室的位置。”
“不止如此，”薇薇安补充道，“就算我们运气好拿到了，凭我们两个人，怎么打进去？上次那个猎鹰只是对外防卫部的精英，实验室的守卫只会更强。自动炮塔、生物扫描、基因识别锁……我们连第一道门都过不去。”
沉默在狭小的房间里蔓延。现实像一盆冷水，浇熄了胜利后短暂的兴奋。
琉森终于转身，她走到桌前，手指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那就按老规矩办。”
薇薇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我们需要一个坚不可摧的盾，一个来去无踪的鬼影，和一个能把量子防火墙当纸一样撕开的天才。”琉森的声音平稳而有力，“我们缺人，也缺钱。缺能把我们武装到牙齿的钱。”
“所以？”薇薇安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属于“渡鸦”的笑容。
“所以，我们重操旧业。”琉森的金色眼眸中，闪烁着微光，“从今天起，我们接活，挣钱。用奥米茄的敌人，或者任何出得起价的人的钱，来打造一把刺向奥米茄心脏的刀。”
她看向薇薇安：“联系他们。就说，渡鸦小队，招募旧部。”
薇薇安的手指立刻在终端机上飞舞起来，一个加密的匿名网络端口被打开。她在上面敲下了两个名字，以及一个只有他们小队成员才能看懂的坐标和暗号。
“马库斯，‘重盾’。”
“桑德拉，‘幽灵’。”
“老大，”薇薇安停下动作，抬头问道，“还有‘巫师’呢？没有他，这芯片我们永远也解不开。”
琉森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某个早已失联的人。“先找到这两个。至于巫师……他会闻着麻烦的味道自己找上门来的。”
她顿了顿，补上最后一句话：
“我们的第一步，是先让自己变得足够昂贵。然后，让整个黑市都听到我们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