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亚文化天堂”之称的下北泽,各类亚文化都在此处留有痕迹,大量的古着店、唱片店和咖啡馆、书屋,具有相当浓厚的艺术氛围。
此外,这里还有很多中小型剧场和live house,让尚未出名的演员和乐手能够找到自己的舞台。
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是下北泽系乐队梦想的起点。
◇
“呦,异瞳,还是个高贵品种。”
作田伸出手指,戳了戳这只波斯猫的胡须,它懒洋洋地趴在清枝素的手臂上。
“可能是饿了,从后门溜进厨房来寻食物的。”
“下次问下店长,附近有谁丢了猫的,没有就先养在我这。”
清枝抚顺小猫的毛发,它脸上露出似人的愉悦表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很享受清枝的按摩服务。
“哦,对了,温美姐,你刚才提到为了乐队经费差点卖身?”
“啊哈哈,那是夸张、夸张。”
从咖啡馆离开后,作美提议一起走这条公园小径回到住所,清枝还没想好怎么完成告白任务,于是也同意了。
至于小猫,则是清枝躲在厨房时发现的,本该闭拢的后门留有一道门缝,估计是从那溜进来的。
但还有一件没告诉作田的事,除了猫,当时还有散乱一地、乱七八糟的衣服、饰品。
那些神奇的东西现在就在他的提包里。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当场就能解释的事情,非要藏起来。
——没想到你是喜欢女装的变态。
清枝素一想到这话就直打哆嗦,趴在手臂的猫咪瞥了他一眼,然后扭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公园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月亮从云雾探出头来,在小径撒下银色的光辉。
两人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四周十分冷清。
“清枝……”作田斟酌着话语,开口道,“我打算辞职了。”
“温美姐,为什么?”
“在这里的工作做得不开心吗?”
清枝不解地问道。
“嘛……也不是不开心。”作田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举手投足间展现动人的风情,“山田大叔很好,来的顾客也很好,清枝也很好。”
“就是我不太好……”
“不,温美姐,你也很好。”清枝打断道,用着尽可能温柔的语气,“你很可靠,大家都信任你。”
“清枝,你先听我说。”
作田攥紧拳头,轻捶了下清枝的手臂,露出少女的情态。
她双手伸到背后,往前快走了几步。
“我呢,读书的时候没你那么厉害,早早就从高中肄业了。”
“我没有父母,是婆婆带大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听说大城市机会多,我就只身一人来东京打工。”
她开始倒着走,步伐变得轻快,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刚来的时候,我尝试了很多工作,时间最长的一份工作,就是在新宿的酒吧里做陪酒,后来还是辞职离开了。”
“为了保护自己,在这个过程我学着抽烟喝酒,就差纹身了,像社会上的不良一样。”
“很难想象吧,平时都是躲着你偷偷抽的,估计你看到我这样子都要吓一跳。”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女生,哈哈。”
青青的草地是灰色的,她笑出来声来,用脚踢开路旁的小石子,小石子转了几圈又绕了回来,停在路边。
清枝素摇了摇头,想起刚刚作田起身披上黑色风衣那一刻的情景,令人难忘。
“我只知道你今天很帅,尤其应付那些警察的时候。”
“就当你是在哄我了。”作田咧嘴一笑,继续道,“婆婆去世后,我遇见了山田大叔,他收留了我,因此开始在咖啡馆打工。”
“你还没来的时候,店里可忙了,每到放学的时候会来很多大学生。”
“好多都是附近下北泽的大学的学生。”
“几个女生、男生聚在一起聊天,我很羡慕他们,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讲的什么,但就是羡慕。”
作田对着清枝素用手比划了一个圈,她找不出一个词形容那种感觉。
“大学里的男生说话很张扬,手舞足蹈的,好像没有什么能限制住他们。”
“那些女孩子就被逗乐,用手遮住嘴,咯咯咯就笑起来。”
作田捂嘴想模仿一下,发现那种姿态她模仿不出来,索性就不笑了。
黑色的风衣披在她身上,与周围昏暗的环境恰如其分地融在一起,如一件用夜幕编制的晚礼裙。
她此刻眉眼间充满明媚,在二十六岁的夜里悄然绽放。
“后来有次,我看见一张传单上,写着招募吉他手和主唱。”
“舞台太闪耀了,我就想着去试试……”
“没想到一下就成功了。”
“本来早就想跟你说,结果又一直没说。”
作田略地吐舌,要是今天计划成功的话,或许得两人在床上对账时,才提起这件事。
或许,现在讲清也不晚。
“我想跟乐队在下北泽演出,后面要离开东京,所以不会在咖啡馆了。”
“遇见你,遇见山田大叔,在咖啡馆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开心。”
“你取出蛋糕的时候,说庆祝我的生日时……”
“我真的、很开心……”
细碎的自诉像细细绵绵的雨丝,在一望无际的荒原里下起了一阵小雨。
——时间或许会改变很多事情,但记忆里每一次真实的瞬间,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被反复回味。
两人一猫散步在公园的路径,作田像没长大的小女孩,数着自己脚下踩过的每一块砖,清枝跟在她后面,摸着趴在手臂上的白猫,没有出声打扰这段宁静的时光。
“就送到这吧。”
她走到几个台阶上,然后又从上面跳下来。
“有空要来看我演出啊,在下北泽,不收你门票。”
“一定要记得啊,不收你门票。”
“一定一定要记得……”
清枝素不厌其烦地说着“会的”“温美姐加油”“再见”之类的话,最后在挥手告别后,转身要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作田对着他的背影不断挥手,望着逐渐模糊的背影,从心底莫名升起悲伤的情绪——或许以后就不再有什么交集。
道路尽头,周围枫树的影子从地面开始蔓延,向天空笔直延伸,指向今晚的明月和繁星。
这份未说出口的真挚爱恋,在匆匆一瞬的人生又能拥有几回?
倘若青春不再年轻……
昏暗的公园里,所有路灯光芒都黯淡下来。
作田鼓起勇气,用手做喇叭状,冲着快到路口的背影,拼尽全力大喊着:
“suki(喜欢)!”
“什么?”
那道背影驻足,诧异回头。
“清枝!我说!今晚月色真美!”
少女用尽全身力气,明丽的声音从公园的那头传来,在空旷的草地间回响着。
滴滴哒哒的雨滴落在白猫的脸上,它醒了过来,抬头,好奇地向天空张望。
万物寂静之时,他抬头看向那轮皎洁的月,天空却隐隐传来雷鸣。
东京,开始下雨了。
【叮,蓝色剧本已完成,评价A+】
【剧本评价:我们是否会记得,在那场潦草的青春里,有一场雨的到来。】
【剧本奖励:点数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