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缓缓的将剑收入鞘中。
“口气不小啊，这已经是致命伤了吧，再不及时治疗你会死的哦。”
薇蓉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她在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呼吸节奏，铁锈味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口腔。
肺叶被捅穿了？
薇蓉思考着，开始快速的分析自己的伤势。
“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薇蓉冷冷的说。
“脆弱不脆弱不是你的意志决定的。人类的身体就无法承受这种伤害。”白雪淡淡的说，“就算你再怎么逞强，你也不可能改变自己的身体结构。”
“闭嘴。”
薇蓉在瞬间投掷出薇芙的短刀，光滑的刀面反射了太阳光，闪了一下白雪的眼。
白雪眯了一下眼睛，她没想到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之后的薇蓉还想着反抗，她有些惊讶。
刺耳的声音响起，白雪抬手利用手臂上的护甲精准的弹飞短刀，但是在被太阳光晃眼的刹那，已经被薇蓉完成了近身。
“什么？！”白雪想拔出剑反击。
近距离搏斗，长剑无法发挥优势，白雪刚刚想要拔出的剑被薇蓉硬生生按回了剑鞘。
薇蓉右手按着白雪的剑柄，左手停在了白雪的胸前，深呼吸了一口气。
寸拳！
巨大的爆发力在顷刻间倾泻而出，白雪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似乎都被排空了，冲击力伴随着窒息感让她飞出了几十米远。
“不只是魔法，格斗我也略知一二。”薇蓉喘着气，刚刚的伤口似乎对她来讲根本不是什么重伤。
薇芙看着姐姐，那伤口似乎真的对姐姐没有丝毫影响，难道姐姐已经掌握了能愈合这种伤口的魔法？
是姐姐的话，倒也不是没可能，薇芙觉得。
“真可怜。”烟尘里，白雪缓缓走出，她胸前的盔甲裂开了一条缝，薇蓉的攻击有效，但不多，“这算什么，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白雪一边向薇蓉靠近，一边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出鞘，蜂鸣声刺耳。
那是一把光是看起来就能让人知道是把好剑的长剑，修长的剑身和白雪很相配。看起来之前偷袭用的剑只是白雪在地上随便捡的。
“薇芙，接下来我要发动一个范围伤害性的大魔法，你可以稍微往后退退吗？”薇蓉低声说道。
薇芙点点头，向后退了几步，她可不愿意成为姐姐的累赘。
薇蓉将剑插在地上，一个巨大的法阵缓缓展开。
白雪将剑举过头顶，压低自己的身体向薇蓉冲来企图打断魔法的发动，但是却被一个忽然拔地而起的土墙挡住了去路。
“这应该能撑几分钟……”薇蓉低语。
薇芙的脚底开始出现法阵发动的微光。
“姐姐……？”薇芙有些奇怪，姐姐明明说要发动伤害性的大魔法，为什么法阵却在自己的脚底展开？
“薇芙……。”薇蓉再也装不下去了，她的笑容开始显露出疲态，“妹妹，我真想再抱抱你。”
“什么意思？姐姐？！”薇芙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慌张的向着薇蓉跑去，可是自己的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冻住了，没法移动。
脚底的法阵开始发光，距离启动只有几秒了。
就算薇芙再怎么迟钝，她也看出来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伤害性的魔法，这是传送魔法。
不只是她的脚底，所有还活着的亚特里斯王国士兵脚下都展开了这个法阵。
“姐姐，别！”薇芙伸出手，但是她却再也无法靠近姐姐一步。
她又一次的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为什么没法帮上姐姐一点忙。
“别哭，你哭起来不好看。”薇蓉想要替妹妹擦去眼泪，可是她们之间隔得太远了，薇蓉根本碰不到妹妹。
由于专心发动大范围的传送魔法，薇蓉没法再继续保持自己胸口的止血术了，源源不断的鲜血从薇蓉的胸口流出，染红了这片大地。
薇芙的瞳孔开始颤抖，她对姐姐的滤镜太厚了，姐姐是天才没错，但她也是个人，受伤了也会流血，也会死。
法阵发动了，薇芙在瞬间被传送到了王都里。
在她眼中定格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伸出的什么也够不到的手，姐姐释怀的笑容，大片的鲜血和破壁而出的满怀杀意的白雪。
姐姐的微笑很美，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她跪坐在冰制的花海里，发间金色的发丝里点缀着几点白，像是童话里的少女。
薇芙又一次的恨自己的无能，她要是再强一点就好了，她甚至不用强过白雪，她只需要强过姐姐，这样死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薇芙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现在的她应该很悲伤才对，可是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背后的嘈杂声成了薇芙耳鸣的点缀，将士们都在为自己的死里逃生感到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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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骑士战死后一天。
“父亲，姐姐死了。”薇芙半跪在威斯特面前，向着父亲禀报。
只有两人的大厅里，父亲仍悬坐在高台之上。
“我知道，新任凛冬骑士的第一次战斗以战死收尾，全国上下现在还有谁不知道的？真是耻辱。”父亲说着，语言里没有对薇蓉的死有感到丝毫悲伤。
薇芙带着斗篷，只是继续单膝跪着，她觉得自己本该替感觉到愤怒，但是不知为何她只感觉到心里空无一物。
“还有你……”威斯特扶了扶额头，露出一种很懊恼的神情。
“我记得你没你姐姐的天赋，为了我们家族的未来，你先去壬塞尔学院进修一下吧，我给你办了入学手续，马上就会下来了。”父亲念叨着，薇芙只是点头，兜帽下，阴影遮盖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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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回到现在。
薇芙缓缓站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擦干净了嘴边残存的血渍。
玻璃渣子还嵌在手里，薇芙从卡特提供的医疗器械里拿出一个小镊子，一块一块的将玻璃碎片拔出。
每拔出一块碎屑，薇芙麻木的心都会被刺痛一下。
拿出绷带，薇芙草率的将伤口捆好，在上面施加了中阶的治愈魔法，这样能让伤口愈合的更快。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衣服，镜子已经碎了，镜中人已经和记忆里的人一样，模糊不清了。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沾满了血的镜子里，破碎的镜面映出了破碎的人像。
薇芙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走到镜子面前。
破碎的画面中映出了左眼角的痣，恍惚间，她又看见了姐姐。
不对，这就是姐姐没错。
薇芙缓缓的将嘴唇靠近镜子，镜面那边的人也同样将嘴凑近。
冰冷的触觉从唇边传来，薇芙感觉不到镜中人的体温，她的嘴唇被锐利的玻璃碎片割破。
薇芙不知道自己吻了多久，当她缓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嘴唇已经满是鲜血。
鲜血渗入她的嘴唇，薇芙能感觉到血的味道近乎填满了自己的整个口腔。
那是她的血，同样也是姐姐的血。
姐姐不能就这样背负着骂名白白死去。
薇芙深呼吸，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一把推开了宿舍的大门，把门口站岗的卡特吓了一跳。
“小姐？！”卡特向后小跳了一下，被吓得不轻。
“卡特，我们走。”薇芙用斗篷盖住了自己，向着校外走去。
“我们去哪？”卡特问，要知道，学院不允许学生随意进出。
但是薇芙没有回他，只是一昧的向前走。
卡特看着薇芙远去的背影，没有丝毫犹豫，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小姐的脚步。
他只要跟在她的身后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