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师尊

作者:End77 更新时间:2025/4/1 21:25:06 字数:3930

头好晕……

幽寒冰冷的房间中,躺在床上的洛长安睁开眼,只觉得自己睡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丝丝凉意透过轻薄衣裳传入体内。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按着眉心缓了一阵儿,仍有些恍惚失神。

周围仍萦绕着女子雪一般清冷的淡淡香气,说不出的好闻,昨日的一夜春宵宛如荒唐的梦境,难以想象却又无比真实,久久地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如水的月光下,一向清冷如仙子的师尊缓缓解开衣服,肌肤晶莹剔透,有着月光下的湖面般的纯净,给人以惊心动魄的美感,随后不容拒绝地将自己压在身下……

紧咬嘴唇、难以抑制的喘息,有些迷离羞恼的清冷眸子、绷直的晶莹足趾……这些旖旎的记忆片段自脑海中浮现。

好了,这下自己真成冲师的逆徒了。

如此轻易地便完成了无数穿越者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还是来自清冷师尊主动的霸道逆推,有着这样的优待,也许应该高兴点才对。

心中闪过这般自我安慰的念头,洛长安无奈地轻轻吐气。

稍微平静下来后,他支撑身子坐起,一边穿衣服一边细细感知着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

不出所料,身怀先天灵体的自己被采摘过后,气海破碎,灵脉断绝,体内再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灵力,宛如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无力与虚弱充盈着整个身躯。

尽管早有所心理准备,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必然是迟早的事情,但多年修行就此了断,洛长安心中还是难免升起几分怅然……

以及几十分的慌张。

真的很慌。

他怕师尊一剑会砍死自己。

毕竟师尊修的是无情道,为了修行断情禁欲,然而眼下又发生这样的关系后,对于心境而言无疑是极大的破坏,她怕不是会将自己视作修行路上的障碍,一剑断心魔解忧愁。

这并非是杞人忧天瞎担忧,这是有先例的,师尊曾经的师尊便是走的杀夫证道的路子。

按照师尊那醉心于修行的冷淡性子,眼前有了障碍,指不定就瞎学了呢。

害怕。

为了小命着想,洛长安觉得自己得趁师尊念头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跑路,跑得越远越好。

自己置身于一间毫无生气的封闭冰屋内,只有一扇小小的关着的窗,没有阳光,入眼所见皆是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厚实冰块,上下左右,甚至连身下休息的床铺都是寒冰玉石。

床铺旁边的台子上,放着一个温玉质感的瓷瓶,以及压着的一张纸条。

——醒来后服用。

洛长安:“……”

这种事后吃药的是怪异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师尊吃没吃……

拔开瓷瓶的玉塞,一颗圆滚滚的七色丹药安静躺到他手掌上。

生肌玉骨丹。

打量了片刻,他便将其吞入嘴中。

丹药入口即化,变作一股暖流汇入体内,如今他这副身体灵脉尽断,无序的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称之为千疮百孔都不为过,药力所化的暖流使其乖乖沉淀下来,不再乱窜,反而是配合着开始有条不紊地一遍遍冲刷他的身体,滋养遭受重创的脏腑。

原本尚还余韵绵长的留在骨子里的剧痛顿时好了不少。

味道还挺熟悉,昨夜的时候似乎吃过一回。

怎么吃的来着了?洛长安敲了敲脑袋。

哦,想起来了,好像是师尊嘴对嘴喂的……

咔嚓。

推开门扉走了出去,外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没有装饰,没有花草,乏味得很,只比那压抑的冰屋稍微好一些,不过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整个单调院子中仅剩下的一抹色彩——不远处那一袭孤单的身影。

她一身清冷的白,负着手,似在远眺,风一吹,垂至雪白脚踝的裙摆层层荡漾开,像是湖心中投下石子之后一圈圈波纹状的水花。

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收回远眺的目光,缓缓转过身子。

很快,一张绝美中透着清冷的容颜在眼前呈现,她不施粉黛,肌肤却如雪玉一般白皙柔滑,五官更是精致无暇,秀美绝伦之中透着一种让人几乎不敢直视的圣洁冷傲,宛若正踏于九天之上,不沾一丝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凝望着这张相识多年的无暇容颜,洛长安微微沉默。

她是强大威严的凌霄宗宗主,是世人心目中尊贵冰洁的清雪剑尊,也是教导他洛长安十多年的师尊薛沐秋。

更是致使他修为尽失、前途无望的双修对象。

踏踏。

寂静清冷的院子中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薛沐秋走近,幽冷的清香随之袭来。

在距离约五步远的地方,薛沐秋定了定,望着他,眸光清冷依旧,毫无异样,其中似乎没有一丝感**彩的存在。

使他愈发觉得记忆中那迷离羞恼的眸子只是一阵幻觉。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只是这样沉默地对视着,并非碰撞,而像是陷入某种回忆。

周遭的空间一时间仿佛停滞。

看了片刻,薛沐秋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声音清且冷,字字如玉落寒泉:

“在双修之前,我曾许诺过,会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那时神情认真地说,想离开凌霄宗。”

顿了顿,她眸光清冷得如同潋滟的冰华:“如今,我想你再问你一遍,你还要坚持这个愿望吗?”

“……”

为什么这语气听着要反悔一样。

不能吧……?

洛长安略微垂着眼,不再与她对视,只是轻声道:“您总教导我落子无悔,这个决定既已说出,便没有再挽回的道理。”

得到这肯定的回复之后,薛沐秋清冷的神色并无变化,只是凝视着他略微沉默片刻,而后说道:

“我会想办法帮你修补气海的,等你修为恢复了再离开凌霄宗吧。若此时就此离去,太过于危险了。”

气海破碎并非不可逆,但需要许多珍贵罕见、有价无市的灵药,需要从秘境中靠厮杀获取,即便是凌霄宗这样的大宗门,集齐这些灵药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运气好的话,也许只需要一年时间便能集齐灵药。

只是,即便花费大代价修补了气海,但多年来吸纳凝聚的灵力早已散尽,过往的一切皆无法挽回,这意味着他必须忍受无数冷嘲热讽从头开始修炼。

这听起来像是废材流主角的剧本,在嘲笑与白眼中将心志磨炼得坚如磐石,进而重修过程势如破竹,多年后归来时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但洛长安不想傻傻地待在凌霄宗,他固然脸皮很厚,且对自己失去修为一事早有心理准备,但也不想看到某些落井下石的跳梁小丑整天在眼前蹦跶刷存在感。

最最重要的是自家冰山师尊还一点都不会疼人,就好比此时此刻的挽留之言,简短且生硬。

到那时真委屈了想抱着她的雪腻大腿痛哭流涕简直是天方夜谭,大概率只能在心里可怜兮兮地憋着,所以还是直接跑路的好,毕竟眼不见心不烦。

更加坚定了跑路的决心,洛长安轻轻摇头,眸子认真地望着眼前清清冷冷的师尊,说:

“不必了,薛宗主,修补气海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薛宗主。

他之前醒来时就有所犹豫,要不要接着喊“师尊”以唤醒起薛沐秋的师徒之情,免得一上来就把自己给砍了。

但仔细思考了一番过后,发觉这个称呼更大概率会激起她某些骑师蔑祖的不妙回忆,所以眼下还是果断切割为好。

第一次听到这个生分疏离的称呼,薛沐秋冰冷的眸子微颤,顷刻间多了一丝令人心惊的压迫感,她踏前一步,周围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冷声道:

“你应该叫我师尊。”

仿佛置身于寒冬之地的洛长安恍若未闻,自顾自说着:“薛宗主对我有着救命之恩,又悉心养育教导我十多年,弟子自认为难以回报,而如今将一身修为尽数归还……”

“你应该叫我师尊。”

薛沐秋打断道,覆雪般的眸子盯着他,冷声重复了一遍,这回带上了些许不容置喙的意味。

又一步踏出,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三步,洛长安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她说话时幽冷的气息:

“就算你要与我断绝师徒情分,也是你真正离开凌霄宗之后的事情,此时此刻,我仍是你的师尊。”

洛长安默了默,终是妥协,神色平静地继续道:“凌霄宗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也曾视其为心之归属,但如今我已是一介被废之人,继续死皮赖脸地留下,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弟子知道,叛宗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所以,我不求修补气海,只希望师尊能准许我离开凌霄宗。”

薛沐秋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去意已决的话语,默默地、深深地凝视着他。

在下定决心做出那个注定被世人耻笑的荒唐选择时,她便早早地预想过自己这位徒儿的各种反应、各种言语。

断绝师徒关系这一选择也在她意料之中,换位思考一番,若是她的师尊为了修为更进一步而牺牲弟子的一切,使她从绝世无双的天才妖孽坠落为人人讥笑的废人,换做是谁都会对其失望至极吧。

她自知罪有应得。

此时的洛长安,无疑是经历了此生最大的厄难和命运剧变,但他眼中不见失望与沮丧,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样认真的眼神,上一次见的时候,还是他拿下宗门大比的魁首,被世人赞誉为数百年来最耀眼的天才,随后提着长剑意气风发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

“师尊,你不可能永远肩负着宗门的责任前行,那样太累了,未来我会帮你的。”

“……”

回忆转瞬即逝,薛沐秋垂眸,雪白衣袖下的手蓦地攥紧,又缓缓松开。

如此反复两回,她问道:“你对我心里有恨,是吗?”

“……”

……其实心里更多的是害怕。

“不,我对师尊没有恨意,也没有怨气。”

洛长安轻轻摇头,语气轻缓不少:

“我知道师尊的苦衷与执念,也知道您身为宗门支柱所肩负的责任,更何况,师尊曾救过我的命,而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您所赐予,如今归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离开并非是因为怨恨,只是觉得留在凌霄宗也毫无意义,继续待着也不过是沉溺于昔日的回忆之中怅然若失罢了。”

“人生既已翻开了一页,我想自己出去走走,以不同的视角游历一遍,或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道路也说不定。”

薛沐秋听着,沉默了许久,久到周围寒气加深,洛长安忍不住想再度开口询问时,她忽然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后,她淡淡的声音才从前面传来:“也罢,你本就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性子,凌霄宗于你而言倒像是枷锁……你走吧。”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洛长安眨了眨眼,恭敬乖巧地行了一礼,说:“多谢师尊成全。”

随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在一阵关门的轻微声响后,整个院子归于寂静,薛沐秋仍静静地站着,如同最初那般眺望着远方,像是一座冷漠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脚下一地冰霜,沉默不语。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向来古井无波的心境又泛起涟漪,以至于体内灵力失控,凛然的寒意使周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这些年来,这样的心境的波动比起以往更多了些,她只当这是伤势加重的趋势。

但今日的波动似乎格外剧烈,以至于她花费了许多时间才平复下来。

按理来说,双修之后,受损的根基恢复如初,应当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薛沐秋阖眼沉思了许久都没有得到答案,轻轻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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