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恩背着比自己大一圈的优卡莉，在阴暗的地下通道里艰难前行了半小时才找到出口。当她终于踏上地面时，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喂，活着吧还？”薇恩晃了下背上的金毛。
“嗯...嗯...到哪了？”优卡莉喘了口气，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到地面了，告诉我接下来去哪？去医院？”
“不用...明天还要上学...“优卡莉打起精神，下巴抵在薇恩肩上，“左转...直走...“
“上学？”薇恩嗤笑一声，靴子踩碎了一片枯叶，“一个身上满是枪眼的雇佣兵上学？我不好评价，校方脑子里进水了？”
“在龙之城，因为枪伤去医院并不会让你被校方约谈。”优卡莉的呼吸喷在薇恩颈间，“我只是不想为此落下课程......毕竟家族的医疗条件更好，而且免费。”
“这算员工福利吗？呵呵。”
薇恩一脚踢开挡路的可乐罐子，蓝色的百事可乐罐在布满苔藓和爬墙虎的墙壁上弹了下，旋即又回到道路中心，薇恩又给了它一脚，像踢皮球。
“咳咳，呃，嗯，咳咳，别...你别晃了。”
“啊？抱歉。”
薇恩这才注意到优卡莉吃痛的抽气声，便轻轻把可乐罐扫到一边。
寂静再度降临，只有薇恩越来越沉的呼吸声萦绕在二人身边。
优卡莉低头，目光越过从薇恩胸前的峰峦落在后者匀称有力的小腿上——棕色的作战靴，黑丝外还套着白色短袜。
“你的腿很好看。”优卡莉说。
“哈？你在发什么颠？”
优卡莉没有理会惊诧的薇恩，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
“嗯，你是在担心赏金吧？”
事实证明这的确有效，比起来自同性的骚扰，薇恩确实更关心钱。
“你说呢？”
她呵呵一声，回头瞥了优卡莉一眼。
“我不像你，治伤不用花钱，我那复合弩可是租的，刚刚甩那一下，瞄具都歪了，还得赔钱......”
“有了赏金就可以还债？”
“有了钱我干什么都行，你多给点，说不准下个月你就在龙之城找不着我了呢。”
“所以你不是外地来讨生活的，对吧？”
“那跟你无关。”
“哼哼。”
优卡莉露出得逞的笑。语言上的得利让她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的强势形象稍微挽回一些。
不过的确，薇恩的过去如何跟她无关，家族的地界从来不缺少有故事的人。对优卡莉来说，佣兵经历不重要，这些经历塑造了怎么样的一个人，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才是挑选同伴时需要考虑的要素。
薇恩是个心善直率可靠的人，而且没什么野心。
“离开龙之城后你想做什么？”优卡莉问。
“找个好点的城市买房子，然后上学。”
“上学？”
“法律上来说，我才十六岁，是上学的年龄。”
“一个杀人如麻的雇佣兵，在学校当好学生？呵呵。”
“杀人如麻？”薇恩啧了声，摇头道：“刚刚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第一次？你？”优卡莉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难道第一次杀人还需要纪念下吗？”
“不，我只是意外，一般情况下，第一次杀人时都会有点反应。”
“我不是一般人，显然。”薇恩说：“一般人也不可能背着你这个家伙走这么远。”
“唯一的问题......”薇恩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是我的衣服被血弄脏了，你的安全屋有备用衣服吗？”
“放心好了，我那地方虽然装修一般，但该有的都有。”
优卡莉讪笑了声说。
她觉得自己也许需要更改下对薇恩的评价。
薇恩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直到她瞧见优卡莉所谓装修一般的安全屋。
外层是普通的一楼民宅，久未有人居住所以落了层灰，薇恩走过时在地上留下一长串脚印，满是杂物，故事书、画本和灰黑色的洋娃娃。
即使是嗅觉最敏锐的老警察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然而叩开地下室破旧的烂木门，别有洞天。
“该有的都有。”
衣摆被缓缓打开的金属门所造成的冷热空气对流轻轻扬起，薇恩冲着房间里的内饰吹了个口哨。
这种银白色调为主布局的薇恩只在电影里面看见过，比如《银翼杀手》？
“直走，左手第一间，把我放到手术台上。”
“copy。”
薇恩照做，把优卡莉扔到那个如同是《异形》片场里跑出来的灰色手术台上，在后者的指示下先后按下一长一串按钮，然后退到一边看着十几条白色调的细长机械臂在空中挥舞。
“自检完成。”清脆的合成女声，并不是联邦语言，但薇恩恰好能听懂，是汉语。
“墨西哥来的走私货？”
“家族有自己的路子，呵呵。”
优卡莉的声调平的可怕，像是在说薇恩少见多怪。
薇恩确实不了解这些医疗器械，在索拉芮手下当差的时候，她能受的最大的伤是被猫或者老鼠挠一下，并不知道这类应用于枪伤处理的医疗机器人的工作流程。
嘶啦~
薇恩：“......”
优卡莉：“哼...嗯......”
在被圣光晃瞎以前，薇恩默不作声地背过身去。
不过，在她拔腿准备去找点心吃顺便清理下自己身上的污渍前，优卡莉在百忙之中叫住了她。
“嘿？”
“怎么了？”
虽然很不礼貌，但薇恩还是保持背身不动，不让优卡莉那边隐晦的画面脏了自己的眼。
有人说过这些机械臂长得很残念吗？
优卡莉说：“这个手术台只负责取子弹，创伤恢复要去那边泡罐子。”
“那边？”
“左手边，你在害羞？”
“此乃谬论。”
薇恩看向自己左手侧，那个全透明的罐子让薇恩想起些不太好的回忆。
由于之前在索拉芮大小姐手下当差的经历，她对这玩意有点PTSD。
实际上是当差之前。
“所以？”薇恩问。
“出门右转，第一个房间，把身上的脏衣服扔掉，冲个澡，清理干净后回来帮忙把我弄进医疗罐里。”
“好，那换洗衣服在哪？”
“......”
“你这有换洗衣服吧？”
“......”
“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