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心岛，绿地区，罗马别墅群。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如同流淌的蜜糖，包裹着每一位衣着光鲜的宾客。水晶吊灯投下璀璨的光芒，映照着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以及墙壁上悬挂着的那些价值不菲的油画。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香槟混合的馥郁气息。
这里是龙心岛某个历史悠久的意大利裔家族举办的私人舞会，能够受邀出席的，无一不是在各自领域拥有相当影响力的人物。
优卡莉端着一杯颜色剔透的香槟，姿态优雅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她身上那套剪裁完美的米色亚麻休闲西装，在充斥着曳地长裙和燕尾服的宴会厅里，显得别具一格，却又丝毫不显突兀，反而透出一种独特的干练与帅气。
她停在宴会厅一角的落地窗前，目光落在身边安静站立的瑟薇安身上。瑟薇安今天穿着一件简约而不失高贵的紫色露肩连衣裙，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线条。她手中也端着一杯果汁，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修剪整齐的花园，神情淡然，仿佛对周围的热闹喧嚣并不在意。
“看来我的眼光不错，瑟薇安小姐。这身衣服很适合你，现在的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真正的贵族淑女。”
“之前就不像了？”
瑟薇安闻言，极轻地笑了两声。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优卡莉脸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疲惫的眼眸此刻清澈如水。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蒙特纳里小姐，别告诉我是来窃取情报的，我没带装备。”
“放松点，亲爱的瑟薇安。今天我们是来谈生意的，或者说，是我来谈生意，而你，是我的女伴。”
优卡莉抬起手，指向不远处一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区域。
那里，一位身着黑色丝绒长裙，佩戴着祖母绿珠宝的金发贵妇人正端坐在沙发上，仪态万方。
她的面容保养得极好，看不出实际年龄，眉宇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不动声色的锐利。尽管周围人声鼎沸，但她所在的那片区域，却自成一个气场，无人敢轻易打扰。
“看到那位女士了吗？那就是我的母亲，玛格丽特·蒙特纳里。也是…我们家族现在的掌舵人，绰号是贵妇人。”
“所以你真的是黑手党大佬的女儿？”
“虽然其中有很多不好解释的曲折故事，但确实如此。”
瑟薇安的目光在那位蒙特纳里夫人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重新看向优卡莉。
“生意？是那种…不方便让薇恩知道的生意，对吗？”
优卡莉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香槟杯，看着金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瑟薇安，你很聪明。是的，没错。”
道理不言自明。
薇恩是个无根之萍，联合国就是她最大的靠山。如果把这事告诉薇恩，不管是出于正义感还是单纯想要获得晋升，她必然会把这事直接转达给联络官楚。
那可不好。
至少对上流社会的钱包是这样。
信息可以用来挣钱，如果有人把所有事都抖露出来，抹平大家的信息差，那就赚不到钱了。
优卡莉向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目光紧紧锁定着瑟薇安的眼睛，仿佛要看透她内心深处的渴望。
“我知道，你需要一大笔钱，对吧？”
瑟薇安把头偏开。
“我需要很多，不只是钱，有些用钱换不到。”
“好吧，但钱换不到的东西终归是少数。”
优卡莉露齿而笑。
她伸出胳膊，自然而然地勾住了瑟薇安的手臂，动作亲昵却不失分寸。
“走吧，我的淑女，我们去挣钱还有你想要的其他东西。”
瑟薇安没有抗拒，任由优卡莉带着她，如同穿梭于一片由华服、珠宝和虚伪笑容构成的森林。人群在她身边流动，香气和低语交织。
偶尔，一些零碎的词语会钻进她的耳朵——“特效药”、“囤积”、“医疗资源”、“保险理赔”、“…似乎是一种新的变种流感…”。这些词语如同水面上的涟漪，迅速扩散又消失，却在空气中留下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瑟薇安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
她们很快来到了那位被称为“贵妇人”的蒙特纳里夫人面前。周围的人们见优卡莉带着一个陌生但同样出色的女孩走近，纷纷识趣地后退了几步，空出一个小小的、无形的圈子。
玛格丽特·蒙特纳里抬起眼睑，那双锐利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蓝色眼眸先是在自己女儿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了旁边的瑟薇安身上。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瑟薇安，露出欣慰的笑容。
“哦？优卡，我的女儿，你的品味很不错呢。”
优卡莉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表情，轻轻挣开了瑟薇安的手臂，向前一步。
“母亲，您知道的，我只是单纯不喜欢那些穿起来轻飘飘的裙子而已。”
“我并不反对，在这时代，同性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代科技完全已经能够实现女女生子了。”
“母亲，您春秋鼎盛，完全可以等到优菈长大再做打算。”
蒙特纳里夫人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端起旁边侍者递来的香槟，轻轻抿了一口。她挥了挥手，示意周围那些竖着耳朵试图偷听的人退下。
“我的好女儿，真是个大忙人，那么闲聊到此为止，跟我来，说点正事。”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瑟薇安，语气平淡。
“这位小姐，是一起的吧。”
“我的队友，您可以信任她。”
优卡莉说着，带着瑟薇安跟在母亲后面，来到一处书房。
书房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宴会厅的喧嚣。厚重的丝绒窗帘将月光挡在外面，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古朴的台灯，光线昏黄，投下长长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雪茄的淡淡气味。
蒙特纳里夫人随意地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落在优卡莉身上。
“家族在联合国的线人传来消息。”
她的声音不高，但清楚。
“莱曼学校地下的事情，后续进入的联合国调查队并没有发现最关键的东西，只提取了残存的病毒样本，结果，那些外国佬们的反应比我们慢了几天，到现在才识别出最有威胁的毒株。”
瑟薇安知道“贵妇人”所述的是那间实验室泄漏的病毒，也许是在枪战中打碎了某个存着不好东西的压力罐子，也许是最后出场的那几位神秘士兵故意释放了什么，或者是最后释放的腐蚀性气体破坏了控制系统，反正，有一大群对身体不好的玩意正在龙之城地底满地乱窜。
该怎么说呢？
龙之城每年都有流感，普通居民对周围人大规模生病这种事并不感到惊奇，所以这事暂时还压得住。但迟早，公共医疗领域的那些没资格上牌桌的家伙，比如龙之城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会从高的吓人的死亡率上看出端倪，进而把整个龙之城闹翻天。
显然在这的人都知道这事，但他们并不在意。
只能说魔法是个好玩意，它能让人百毒不侵。
蒙特纳里夫人顿了顿，拿起桌上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优卡莉。
“但我得说，他们的技术不错，要么就是运气很好，你看，这是他们正在尝试研发的疫苗的测试报告。虽然还很粗糙，但方向是对的。”
“能多快？爆发以前就做到全民接种？”
“也许，不管怎么说，那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明白吧？”
优卡莉觉得自己母亲指的是操控股市。
股市之神，合众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也是最后一任）曾经说过（至少他实践过），比起利用小道消息在股市雪崩前快人一步，不如自己主动滚雪球然后再引爆，这样，就没有人比你更快了。
他确实是一位伟大的经济学家。
可惜优卡莉没钱炒股。
“所以，母亲，任务是什么？”
蒙特纳里夫人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优卡，我的好女儿，对于你，妈妈向来予取予求，但是这次你要的有点多，家里非得通过这次的事赚一笔才能满足，可惜的是，只是之前的那些情报不足以让我们赚到钱。”
优卡莉合上文件，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笑着回答。
“一场火灾？”
蒙特纳里夫人说：“一次可悲的意外。”
优卡莉弯腰行绅士礼对自己的母亲告别，转身，拉着脸色差的仿佛要杀人一样的瑟薇安离开了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