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年x月x日夜,一个灰色的身影独自行走在人行道上,虽然己是深夜,天空的一角却亮如白昼。按照新闻的报道,这似乎是某个星系的超新星爆发造成的。这些质量百万倍于太阳的蓝色超巨星,只需要宇宙尺度上的一瞬间,也就是百万年,就能燃尽自己的生命,然后爆发出超越整个银河的光亮。
“ 想必那些高楼与大桥上应该挤满了拍摄的人吧.”他想,“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所观赏的事物,现在不过是十万光年外的一个黑点罢了。不过它至少还有发亮,受人瞩目的机会,不像我,只能度过这相对失败的一生了”。他嘴微微扬起,挤出一丝惨淡的笑。夜晚的凉风钻进鼻腔,给予他片刻的清醒。沐浴在这惨白的无比明亮的光芒下,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命运的捉弄,一颗基本粒子,藉由超新星爆发而得到的创世级别的能量,在十万年的岁月里,以接近光的速度穿越数片尘埃云,冲破地球稠密的大气层,奇迹般地没有与任何粒子相撞——来到了他的身前,从左眼射入,最终击中了构成大脑的某个原子核。在这不足十万亿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只感觉左眼一片炫目的白光,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意识飞向了远方。
太阳穴的刺痛感令他逐渐苏醒,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伴随着微微的抽搐感。他重新感知到了四肢的存在——自己大概处于一种仰面躺倒四肢展开的状态吧。他试着起身,但在发力的一瞬间,四肢与头部突然传来强烈的束缚感和彻入骨髓的剧痛,而身体骤然承受这种痛苦而做出的本能的抵抗更是增加了这种撕裂般的感觉。应激状态下身体疯狂分泌肾上腺素试图压制这股痛感,他的思维也在这瞬间被加快:要死了吗?要死了吗?要死了吗?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理智仅维持了片刻就被冲垮,名为“疯狂”的野兽本能开始掌控一切。他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听见了脑海中一个与自己相同,却更加沙哑,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开机。保护程序启动。”
此时将视角转到第三方,可以看见骇人的一幕:一具瘦长的躯体,四肢被十八根粗大的金属钉固定在地面上,头部则被锁在一个笼状的金属物件中,形状就像一个缩小版的铁处女。在疯狂挣扎抽播了十几秒钟后,这具躯体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仿佛失去了生命一样。在一段不算太久的死寂之后,它抬起了左手。没错,抬起了左手。瘦削的身体展现出了与外表不待的恐怖力量。金属钉震颤着发出哀鸣。在被强行拔起了几厘米之后在某个位置彻底卡死。然而左手的动作仍在继续,肌肉在撕裂,骨骼在破碎。然而这些感觉被全部无祝。它就以这样非人的姿态,将左手挣脱束缚。然后,血肉蠕动,将碎骨和淤血挤出体外,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成再生——一只修长的苍白的手,躯体的动作没有停止,右手、躯干、左腿、右腿,全部解除束缚。最后双手抓住头笼的下缘。将它仿佛撕扯硬纸板一样打开,掷于地上。金属钉刺穿的伤口也顷刻完成复原。这具躯体就这样站立在那暗的地下囚室中,宛如从地府爬出的恶鬼,右眼放射出摄人心魄的猩红光芒。它不再动作,只是站立,然后,仰面倒下。
等到他恢复意识不知过去了多久,当他起身检视自己环顾四周,结果令人宽慰:“脱困了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样子没有受伤。嗯?这不是我的身体?呵,想不到那种小说剧情居然在我头上发生了。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是找一身衣服”他所处的地方是一间狭小的地下囚室,唯一的光源是顶上嵌入的荧光矿石。其中一面墙上开凿了一条狭长的甬道。没有门,如果有的话想必也已经损坏了。在南道的某个拐角处,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具破碎的石像倒在地上,不知是谁的恶趣味,给它套上了一身衣服,还罩上了件斗蓬。他试了试,倒也合身。继续沿着通道向上走了不知多久,前方隐隐透出光亮,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出口于一座小山上,四周是开阔的平原,他极目远眺,只感觉心情舒畅:“果然是穿越了啊,还算不错,可以看做是新生了。西边隐隐约约的,是一座小城吧,先去那里落脚吧。对了,也许我需要一个新的名字。”念及此处,他习惯性地双手相握,突然触及了一个坚硬的物件。原来左手手腕上有一个金属手环,只是先前无暇顾及。他仔细端详着这枚手环,发现上面有一个浅浅的铭文[Y]。来自身体原主人的某些破碎的记忆被唤醒,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就叫尤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