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袭过后是短暂的平静,幸存的人在挖掘仍在冒烟的废墟瓦砾,试图救出被掩埋的伤者,或是寻找一些值钱的物品。残余的士兵还有一半不到,此时正集中在西区中央大道上,与仅剩的一些壮年男子一起构筑工事,以应对后继可能到来的攻击。电台已经在北区的爆炸中被摧毁,派出的通信员还要将近一天才能赶到最近的军区。留下的人已经做好了与贝尔福共存亡的准备。
远处的天空再次传来沉闷的轰鸣声,令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和第一次相比,这次的声音更低沉,更有穿透力,更加不可阻挡——十五架运输机向着贝尔福的方向靠近。在经过贝尔福城郊的平原时,后方货舱打开,整装待发的空降部队一跃而下。白色的降落伞遮天蔽日,五架运输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投放了一百五十人。另外的十架则分别报放了两个沉重的物件,整整五个降落伞才将它的速度减到正常范围。在距离地面十米左右的时候,伞下系留的反冲火箭启动,伴随着巨大的尾焰把速度进一步降低。沉重的物件轰然落地,几个小型爆炸螺栓点火,将伞绳分离,烟雾散去,它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步兵战车。这是基恩斯纳专门为空降作战研发的装备,战斗全重8000Kg,装有一门73mm低压滑膛炮,备弹40发。载员6人,车体正面能抵御重机枪的射击,侧后也能防护步枪的火力。九辆战车连同步兵完成集结,向贝尔福发动进攻。其中一辆战车在空降过程中三号主伞未打开,直接砸落在地面,整个车组无一生还。然而没有人哀悼,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下午3时2分,贝尔福西城区
尤格在一堆碎石中悠悠醒转。第一轮空袭的时候,一枚高爆弹落在教堂外墙边,把教堂炸塌半边,尤格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短暂失去了意识。一瞬间的恍惚后,尤格意识到了现状:“果然来了吗,想不到会这么突然。运气不错,没有死掉。”他挣扎着站起身,左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尤格闷哼一声,只见小臂靠近手肘的位置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差点就断了啊,幸好血已经止住了。不过还是不要活动,不然会很麻烦。”见四下无人,尤格打算找几块木板做副夹板。 路口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一辆步兵战车停下,从中走出了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尤格心头一紧,赶紧躲在了教堂尚且完好的一面石墙后,隐约传来的基恩语的呼喝,证实了他的猜想——敌人。三人开始一个个搜索沿街的建筑,不时可以听见含混不清的惨叫声,然后在一声枪响后归于寂静,只有军靴踏地的沉重脚步声越来越近。
尤格的心脏在疯狂跳动,然而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其中一个士兵就在他三米之外,缓缓接近。“又要死了吗?不能这样结束啊——“某种突破底线的疯狂开始萌动,身体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弓背弯腰蓄势待发。呼吸变得微弱,接近于无;周围的脚步声在耳中放大,宛如闷雷;目光,则锁定在墙根处那士兵不断拉长的影子。
“来吧,来吧,来吧。”
那个士兵一步踏出,正好进入了尤格的圆套。尤格瞬间暴起,伸出右臂挽住士兵的脖颈,左手则无视着伤口迸裂的疼痛,一把按住后脑,向下挤压。是裸绞,尤格前世只在一些综合格斗比赛中看到过这种锁技,可未曾受过训练的他此时却使用得无比流畅,就像是无数次练习后形成的肌肉记忆。基恩士兵突然遭遇袭击,本应处于劣势,但来自精锐部队的训练发挥了作用:果断丢掉步枪,身体突然前倾,然后猛地下蹲。尤格的重心被破坏,两人倒在地上扭做一团。摔倒后,士兵腾出左手,连续肘击尤格的左肋。尤格只觉一阵彻骨的剧痛,似乎肋骨已经折断,然而他依然没有松手,持续大着绞杀的力度。见肘击无效,自己颈动脉被锁,力量不断流失,士兵咬牙拔出腰间的匕首,用尽全力刺在尤格的腰间。尤格惨哼一声,双臂青筋暴起,爆发出了最大的大量。八秒,九秒,十秒。士兵的挣扎渐弱,然后变成抽搐,最后一动不动。
松开近乎麻木的手臂,尤格捡起地上的七首,划开了士兵的喉咙,然后瘫倒在地上。第一次剥夺他人的生命并没有引起心理上的不适,反面有一种怜悯,还有快意。“不错不错”。尤格捂住腰间血流如注的伤口艰难地坐起。“叭!”一颗子弹出中了他的右肩,尤格晃动了一下,勉强没有倒下。下一秒,一杆步抢顶在他面前,锋利的刺刀划破鼻尖,冒出一丝血珠。尤格抬起头,对着围过来的另外两个士兵淡淡一笑。“一换一,不亏……”